谁知在江面上行了几天,没看到青衣楼的大船,却瞧见不少的船只残骸,就是在一块破木板上,他们发现了已经昏迷奄奄一息的江无瑕。 除了体内那股奇怪的寒性真气作乱,她还受了很严重的外伤。 此刻,怜星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和她醒来后会不会恨她,将她衣裳褪尽,发现她身上许多伤口,渗着血,看着很是可怕。 但这些伤并不严重,也不是兵刃铁器造成的刺伤割伤,看着倒像是在江水中漂流太久,那些碎石木板造成的撞击伤。 最为严重的,是她脑后,被撞出个伤口,汩汩的流着血。 怜星心急如焚,急忙将画舫停靠在最近的小镇子里,寻来了镇上最好的大夫,但这大夫却也只是指导他处理了皮外伤。 而且对脑后的伤势,只能叫他包扎好,对别的完全无能为力。 怜星也是习武之人,头是六阳之首,是人之命门,哪怕是武功高强之辈,头部也依然是弱点。她被撞到了头,如今还能活着,已是万幸。 那老大夫说,不知她会不会醒过来,也不知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怜星没有办法,只能一路寻医问药,一路往移花宫赶。她内伤如此严重,只要到了移花宫,用宫中圣物墨玉梅花给她服下,一定能缓解她的病。 所以他不敢休息,更不敢合眼,生怕他看不到的时候,她就发生什么意外,他一辈子都会追悔莫及。 怜星坐在江无瑕的床边,手指碰了碰她的侧脸。 几天几夜昏迷,喂不进饭,她牙关闭的紧紧的,都是他将粥汤含在嘴里,一口一口嘴对着嘴给她喂进去。 给她擦洗身上,换伤药绷带,也是他亲力亲为,再累的疲惫,也绝不假于他人之手。 能够与她这样亲密,亲手照顾她,他甘之如饴。 此时的东京汴梁,神通侯府,方应看脸上布满阴云,他的双眸黑沉沉,就像暴风雨前的黑云压城,又像是干燥到极点的火药桶,只差一点火星便会爆炸起来。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你再说一遍,什么,叫下落不明?” 方应看对他们这些下属从来都是礼遇有加,这些人都知道,跟着小侯爷,只要任务完成的好,钱和权都是手到擒来,小侯爷对下属仁善,并不会像蔡京对待前来投靠的江湖中人,用之如草芥,花钱来买命。 所以方应看的这些下属都是实心实意跟着小侯爷,为小侯爷卖命。 但知道小侯爷礼贤下士是一回事,对小侯爷毕恭毕敬又是另一回事,若是任务完不成,又或是有二心,小侯爷的手段比蔡京一党更加残酷。 兆兰容战战兢兢的,瞧了一眼孟空空,这厮已然吓得像是一只鹌鹑,害怕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暗暗骂了一句怂货,一个大老爷们竟要自己这个女人出头解释,还算个男人吗? 可她自己的性命也是命悬一线,明明彭尖告诫了他们,要他们跟在江姑娘身后不仅监视她的行踪,且务必得保护她的安全,可他们却没做到,中间跟丢了江姑娘不说,现在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下落不明。 那位江姑娘,彭尖再三说过,以小侯爷对她的上心,将来必然是侯府夫人,也是他们未来的主母。 可现在,他们把未来主母,弄丢了…… 兆兰容还想要命,衣服里面已经吓得湿透了,却还是硬挺着胆子战战兢兢的回着方应看的话。 “主子,属下们的确无能,没有保护好主母,主母一路从拈花山庄离开南下,本来属下们跟的好好的,还剿灭了一个想要抓主母的三流小帮派,可主母与连珠寨交手的时候,阴差阳错被请上了移花宫的画舫,那画舫上乃是移花宫的二宫主怜星,属下们不敢跟的太紧,只能远远地缀着,到了金陵城,属下安排人与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江湖人去了江家,以索要主母为目的,探听到了主母的下落。” 兆兰容偷偷抬眼瞧着方应看,他脸上仍旧阴晴未定,手攥着扶手的龙头处及其用力,青筋暴起。 她不敢再看,低下头继续道:“属下们探听到了,主母与花家七童,也就是主母的表哥一起离开了金陵,本来属下们跟的远远的,掌握着主母的行踪,半路上遇到了青衣楼的人,青衣楼想要杀主母,属下们很不容易杀了青衣楼那些不要命的杀手,就在这时候,主母便下落不明。” “连花满楼和陆小凤都不知道主母去了哪,这其中肯定有第三股势力插了手,才导致属下们的跟踪断了线。属下们无奈,派出一部分人去搜寻主母,另一部分继续跟着花满楼和陆小凤,若是他们先寻到主母,属下们也便知道主母的下落。” “只是……” 方应看接过话:“只是再见到她,是在霍休的大船上?霍休点了船上的火药,跟无瑕他们同归于尽,无瑕跌落江中,下落不明?” 他说话的声音,阴恻恻的,下一刻便要安耐不住要杀人。 兆兰容咽了咽口水,低头说了一声是。 “那你们为何不去救她?” 兆兰容和孟空空一惊,惊恐的抬头看向方应看,他那双似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眸子,酝酿着极可怕的事,偏偏这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却冷漠极了。 就像是在看一群惹他心烦的蝼蚁,又像是在看着什么叫他痛恨到生啖其肉的东西。 两人打了个冷战,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彭尖看不过去,上前一步,低下头:“侯爷,主母失踪,兰容和空空已经尽力,此事并非是他们不尽心,他们已经埋伏在岸边,当时剑神西门吹雪、陆小凤等人都在,他们若出手便暴露了背后主使乃是侯爷,兄弟们跟青衣楼交手,也折损了不少,兰容和空空先回来受罚,还有一部分兄弟仍旧在那,搜寻主母下落,……谁也不知,霍休会炸船……” 方应看死死的咬着后槽牙,手心被自己抠出血来。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不让自己表达出恨意。 “这回任务没完成,领完罚,下去吧。” 兆兰容孟空空没想到居然能保住性命,对方应看千恩万谢,那么一点罚,哪怕被打几十杖总比死了强,纷纷痛哭流涕谢恩,退了出去。 “侯爷……” 彭尖是方应看多年心腹了,他了解这位少年成名意气风发又野心勃勃的主子,他心中绝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他想劝一劝,江姑娘落入江中旋涡里,生还的可能性很小,武林中人便如战神关七那般也无法抵御自然的力量,船被火药点爆,那么一艘大船,炸的全成了木头片,又遇上几十年一遇的洪流,水淹几百里,连官家都惊动了,江姑娘怎么可能还活着…… 江姑娘是几百年都遇不到的绝色,可小侯爷明明不是个痴情种子,若是想要个红颜知己,雷纯长得也不差,雷媚更是已经心身都交给了小侯爷。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方应看忽的喷出一口鲜血,往后一倒,已然昏迷,人事不知。
第86章 86 怜星在移花宫藏了一个人, 还是个女人,他警告了弟子们,不让他们在背后随意乱说, 尤其不能到他面前说。 但是,移花宫这么多年来都只有男弟子, 修习明玉功还需压抑欲望, 决不能大喜大悲, 但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孩, 甚至是青年, 又怎么会不对姑娘抱有淑女之思。 他们看见了, 二宫主抱着一个姑娘回了绣玉谷。 一个高冷如悬崖峭壁的凌霄花一般的二宫主, 对人从来不假辞色,对待那姑娘居然小心翼翼满面柔情。 在这个一个都是男人的地方, 一个姑娘的到来本就是带着桃色的消息,被二宫主金屋藏娇, 又仿佛一段绮丽的梦幻。 青年们被移花宫的宫规压抑的太深,却仍旧无法控制的想要去猜测,那姑娘是什么人,她到底有多美, 居然能叫冷冰冰的二宫主, 也陷入感情。 弟子们的窃窃私语, 被邀月听了个正着。 但,他其实并不在乎, 怜星有了喜欢的姑娘, 喜欢上了谁, 都跟他没关系,只要不搅乱移花宫的规矩, 他懒得管也懒得关心。 前提是,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地方派来的奸细,想要渗透移花宫,又或者想要得到什么。 邀月并不关心怜星的事,对于他喜欢谁也全然的无所谓,但他好歹是一宫之主,所以忍耐着做杂事的不耐烦,他去警告了弟弟。 他的确没想到,他的弟弟怜星,本质上与他是一类人的的青年,居然真的陷入了爱情,还被爱情折磨的如此憔悴。 面前与他有五分相似的青年的脸,失去素日的光泽显得有些蜡黄,是连日的没睡好,眼窝深陷,眼底青黑,身上也没了淡淡的梅香,显得有些邋遢。 邀月皱眉,不过一个女人,就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你带回来一个女人?” 怜星点头,注意力却不在眼前的兄长身上。 邀月嗤了一声:“你跟什么女人在一起我不管,只是你看好她,若她别有目的想要做些什么,就算是你喜欢的女人,也一样得死。” 怜星木然点头,抿抿唇:“她没别的目的,是我将她带到移花宫里来的,我不会叫她见你。” “最好如此。” 邀月的声音也冷然的没有一丝感情,怜星也高冷,却是对着陌生的,不在意的人。若说怜星的冷,像是高岭之花,那么邀月便是山尖上的一片雪,永远高高在上的俯视人间远离凡尘,也永远不会化为温柔的春水。 哪怕是对着亲生弟弟,他依然冷的像是一块捂不热的千年寒冰,丝毫没有人情味。 说话的时候也是硬邦邦冷冰冰,叫人冻得从身体冷到了心里。 可怜星早已习惯他如此。 弟弟如此走神,显然心思在那个女人身上,邀月不悦,面色更加冷硬。 “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既为二宫主,想要就要,若她不从,便将她关起来留在你身边,早晚人都是你的。” 怜星一愣,看向冷漠的邀月。 他的兄长,这是以为他带来的那个姑娘不喜欢他,在给他出主意? 不,应该不是出主意,怜星在心中摇摇头,他的兄长才不会关心他想什么。而且这哪里是什么好主意,若人家姑娘不愿意,他就强行违背人家的意愿将她永远关在移花宫里吗? 怜星微微叹气,他的确想这么做,如果江无瑕自始至终都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的话,那也别怪他用激烈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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