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盖世神功,在面对大自然的惩罚,夜不过渺小如同蝼蚁。 霍休倒了,那些觊觎他财富的自然会如草原上的鬣狗一样,来分食他残留的财富权势,青衣楼倒了,明天还会出现红衣楼紫衣楼,这个江湖就是这样轮回着,永远不缺野心勃勃想执掌权势的人。 霍休的死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为他心痛。 但江无瑕的下落不明,却真真切切让牵挂她的人们焦灼,伤心。 大家都知道,洪水那么大,她活下去的几率真的很小。 但没有人敢在花满楼面前说他已经不眠不休,在被冲毁的河道找了好多天了。 谁能在一个失去爱人的男人面前说出这个事实。 江无瑕还活着,这是支撑他唯一活下去的希望,每天,他实在累的撑不住的时候,就在岸边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里休息,表情也是木然的,一眨不眨的盯着江面。 花满楼现在的状态只能说是还活着,魂却好似也跟着那个姑娘一起走了。 陆小凤什么都不敢说,只能陪着好友,指挥着来帮忙的江家的人,花家的人,甚至是他叫来的朋友们,一起帮着找。 霍休点燃了火药,把大船炸得粉碎,但是他们这些人不管是他陆小凤还是西门吹雪,连那个上官丹凤都没死。 他们在下游十多里的地方,找到了花满楼,他伏在一块木板残骸上,已经昏迷,至于为何他没被冲走,木板的接口处于岸边悬崖上一颗老树,用白练拴在一起,白练的一部分还缠在花满楼身上。 那道白练是江无瑕的。 “她是为了救我,才下落不明……” 陆小凤满脸惊喜,这是这么多天,花满楼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他不敢打断好友,做了一个默默的听众。 说出第一句,接下来便顺利的说出了口。 就在霍休点燃炸药的那一刻,在场所有的人都来不及反应,炸药桶不在甲板上,在大船的第二层,不巧的是就堆在花满楼和江无瑕的脚下。 他下意识的为了保护她,抱着她跳入江水之中,然而燃烧的大火,还有爆炸引起的余波伤到了他,将他后背烧的没有一块好肉。 幸运的是,他们找到了一块木板,可以伏在木板上,还没到岸边,洪水就来了。 他永远忘不了那巨大的咆哮着奔流而下的洪水,浑浊的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仿佛要吞入一切,他们的力量实在太小了。 他背后的伤口太重,又沾了水,当时就昏迷过去。 江无瑕一个人,抱着他将他推上木板,两人的挣扎像蝼蚁一样,被洪水吞没。 他依稀还记得,江无瑕将他推到木板上,她只是半边身子撑着,下面大半浸泡在水里。她嘴对嘴的,给他喂了药,想要挣扎着带他到岸上。 但洪流太急太湍,奔涌而来的大洪水,像是海啸似的,江无瑕不管怎么用力,都游不到岸边去,只能被洪水卷起,随波逐流。 洪水里有许多被席卷而来的东西,倒塌的房屋,断了的巨大树枝,都夹在在其中,叫人避都避不得,全是靠着习武之人的硬功夫顶过去。 即便如此,他们全身也都被浊流中的那些杂物,割的全身都是伤。 江无瑕渐渐没有了力气,她水性其实并不是很好,两人被冲下去,她看到了悬崖上一颗老树,抛出白练系紧,本想抱着他一起荡上去。 但在水里,本就无法用力,前面经过挣扎,她的内力消耗的很大,船爆炸的时候,她虽被花满楼挡住,却也并不是没有损伤。 麻绳专挑细处断,他们俩的境况已经如此狼狈,求生都很艰难,第二波洪流又倾斜而下。 努力推着木板上的他,不叫他被冲走,一手用白练紧紧系着那颗老树,不知过了多久,江无瑕已经再也没了力气。 浑浊的水往她鼻子喉咙里面灌,她起起伏伏,呼吸都很困难。 再这样下去,他们俩都会死,花满楼却一直都没醒,因为受伤太重,反反复复发起了高烧。 江无瑕做出了决断,她将白练在自己手里拽着的一头绑在木板和花满楼身上,做完这一切,她已经没了力气。 手腕被树枝割出血,剧痛之下,她迫不得已放开了木板,被卷入江面的旋涡之中。 花满楼叙述着这一切的过程,木然的就像在说着别人的事,而非自己,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亮光,只有无尽的绝望。 他恨,活下来的为什么是自己。 移花宫中,江无瑕的伤势,因为服用了墨玉梅花和邀月出手,已经平稳下来,寒毒不再频繁发作,一直日夜在她身边照顾的怜星,也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 他难得睡了一个安稳的觉,只是这个觉半夜就被打断了,他并没有惩罚将他从好睡中吵醒的星奴,因为一直昏迷着的江无瑕醒了过来。 怜星高兴坏了,连鞋子都没穿好,就跑去见她,也没顾得上星奴奇异的神色。 她靠着软垫,神色有些呆呆的,听见他进来,迷蒙的眼神望着他,那里面是全然的陌生。 怜星也没注意,他实在太高兴了,得知她平安比什么都让他开心,刚要问问她怎么样,便听见她歪着头,望着他,说出来的话叫他如坠冰窟。 “你……是谁?”
第88章 88 “你是谁?” 少女带着纯然无辜的表情和毫不掩饰的疑问, 歪着头望着他,像一只疑惑的小猫咪。 怜星却有些茫然,有些不知该对她怎样说的不知所措。 他要说什么, 我是怜星,跟你有过一面之缘, 我们曾相处过几日, 你给我治过手, 这些话说出来, 关系都不够紧密, 非常不够。 “你不记得我了?”青年小心翼翼的问着。 她摇摇头, 眼神纯澈, 却充满信任的看着他。 怜星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狂喜,他们本来就不是那么亲密的关系, 不过短短几天的相处,她毫不留恋的走掉, 他也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中,表达他的动心。 可现在,她不记得了,这岂不是他的机会? 怜星的表情忽然变得极柔和:“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还记得哪些事?” 果然, 他见到对面的姑娘, 依旧茫然的摇头。 她咬了咬嘴唇, 做出思考的姿态,却不过想了一会, 后脑处有一块地方疼的厉害, 疼的好似有人在用结实的铁凿子在敲她的头。 她抱起脑袋, 全身都蜷缩在一起,疼的一阵一阵的冷汗直往下冒, 不一会就打湿了寝衣。 怜星现在才确信她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也不知是心中那些隐秘的心思还是心中的担忧和心疼,他抱住了疼的直发抖的姑娘,那只没有残疾的手,帮她轻柔的按着头,还拍着她的后背,极尽温柔。 “别怕,别怕,冷静下来,我在这,我在这。” 宽厚的大手不仅抚摸着她的头,她的背,不带一丝□□意味,男人的身上若隐若现的梅花香气,还有极为温柔的语调,让女孩渐渐安静下来。 她身上出了很多冷汗,额头脸颊上粘着几缕,寝衣都湿透了。 “我给你擦擦,好不好?” 江无瑕目光茫然,却看着他乖巧点头。 怜星唇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忽然很想低下头,亲亲她的侧脸,或者摸一摸她。 但刚才还有她发病难受为理由,现在若主动出手,说不定会吓到她。 他按住了发痒的手,只是寻来一只帕子,浸湿后又拧干,蘸擦着她的额头和脸颊。 他没有恶意,这个男人是温柔而安全的。 面色苍白的姑娘,警惕的像是一只小鹿的大眼睛,也露出一些信任。 等到帮她擦完额头和双手,江无瑕抿了抿唇。 “想问什么?” 在男人宽和的眸光中,她问了出来:“你是谁?” 她顿了顿,茫然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又是谁?” 怜星垂下眸:“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很想好好对你说,不过你昏迷了许久,应该先吃些东西,我们边吃边说,好不好?” 看到心爱的姑娘点头,怜星露出笑容。 他确实是担心她身体,却也因为没有想好理由。 他想要将她留下,这正是个好机会,只要,只要编造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世,然后一辈子瞒着她。 但他又怕,若有一天她知道了,会不会愤怒他的欺骗,伤心他的隐瞒? 真是可笑,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移花宫二宫主,居然也如此瞻前顾后起来。 这个姑娘,娇软的就像是一朵春日的花,他既想拥有这朵花,又想让这朵花长长久久的绽放,不会因为离开了熟悉的土壤而枯萎。 江无瑕点了点头,从床榻上下去,却在支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的时候,身子一软,摔下去。 她并没有摔倒地上,因为怜星已经将她抱在怀中。 虽然摔倒地上应该也不会疼,那上头铺着厚实的长毛波斯地毯,脚踩上去软软的,深深的陷进去,光脚也不会凉。 怜星让她坐好,蹲下身,将一旁的绣鞋拿来,亲自给她穿上。 星奴拎着食盒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惊的下巴没掉下去。 他们这位金尊玉贵的二宫主,自小都是被伺候的命,何时伺候过别人。 那从不沾阳春水的十指,居然在为一个姑娘穿鞋。 姑娘的足上得肌肤如此柔嫩细滑,让已经是青年,并长期因为修习明玉功而压抑欲望的男人,不由得心神一荡。 但很快他就收敛了心神,因为许久没进食,这些日子江无瑕瘦的厉害,就连手中的足,也小小一个,足腕细细的,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断掉似的。 瘦的皮包骨,都没有几两肉,透着不健康的苍白。 怜星心中那些旖旎心思很快消失不见,他听说了江无瑕跟花满楼在一起的消息,当时还气的想要杀了那个男人。 现在却更想杀了他,问问他,他是怎么照顾这孩子的,怎么就能将她照顾的,坠了江? 若非他有意打听她的行踪,画舫一直在嘉陵江的下游寻找,还能有谁救她,要知道,他们将她打捞上来的时候,可就剩下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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