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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听到了细小的，破碎的哭声。 “呜呜……呜呜……” 有些沙哑的少女音色，很熟悉。 熟悉到让他的尾脊骨猛然酥麻，炸起一阵电流。 中原中也睁大那双钴蓝色的眼睛，手掌猛然用力差点把可怜的镰刀柄掰断。 “小橘？！”焦急的话语脱口而出。 为什么会在哭？ 是什么让她受委屈了吗？ 还是被欺负了？受伤了？ 可恶……！ 如果他再到早点的话！ 她根本就不会遭遇到这种事情！！ 面对黑橘未曾展露出来的情绪在此刻如同冲破大坝的河流般铺天盖地涌出。 重力使不加丝毫犹豫就快步走向声源处，后脑的橘红色发尾在空中划过一道干脆的弧度。 中原中也在见到现在的谷清橘的第一时间，就陷入了沉默。 仿佛连呼吸都跟着一块放轻了。 身形变得小巧，宛如真正的小鸟般的少女跪坐在莴苣叶上，低头捂着脸哭泣。 淡蓝色的长裙像一朵散开的甜蜜的花，裙摆层层叠叠，浑身都带着甜甜的香气，铂金色的长发长长地垂到半空中，顺着叶片的弧度坠下。 捂住脸蛋的手指宛如纤细的草茎。 她哭得很专注，肩膀一耸一耸的，小颗小颗的眼泪从手掌掌沿溢出来，全部砸在鲜嫩的莴苣叶上。 更神奇的是—— 莴苣叶因为这些眼泪产生了奇妙的变化。 它陡然又长大，长高了许多，茂盛得宛如窜了个头。 少女哭得越可怜，这棵莴苣就长得越发茂盛。 中原中没有察觉到—— 他的神色在这时变得有多么温柔。 面对谷清橘，他仿佛就连气质都柔和了下来。 中原中也屈膝半蹲下来，靠近少女，保持着一个不过分逾矩，让她升起警惕心的距离，然后——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 伸到了哭泣的少女面前。 中原中也发出低沉的叹息。 “别哭了，小橘。” “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又想像上次一样用眼泪淹了我吗？”
第40章 四十只小橘子～ 听到陌生的话语，意识到陌生人在她哭泣着毫无防备时靠近，铂金色长发的少女哭声戛然而止。 宛如被吓到了的小猫，小心翼翼地将可能泄露自己弱点的缺陷藏起来。 中原中也有些心疼，想摸摸她的脑袋，又意识到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强行忍住了这种冲动，继续维持着原本伸出手掌的动作，一动不动。 钴蓝色的眼睛收起冷冽，溢出温柔。 变成小小一只的少女压着喉咙里的抽噎，慢慢放开捂住脸颊的手，怯生生地抬起了眼，看到中原中也的模样时，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般猛然瞪大。 完全不认识他般的全然生疏。 “你……是谁？” 小小的声音里满是陌生和不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明明是女巫的领地，不会放其他人进来的……” 那双澄蓝色的眸子还沾着湿漉漉的泪水，睫毛细长浓密。 谷清橘没有了对他的亲昵和热烈的恋慕，而是无比明显的忐忑和害怕。 为什么？ 中原中也愣了愣，脱口而出：“你失忆了？” “什么失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本来一见到他就会露出灿烂的笑容使劲挥手的少女，此刻无比警惕地盯着他伸出来的那只手，一边紧张地否认着他的话，一边向后慢慢退开。 “啧。” 这样的反应，八九不离十了。 被有好感的女孩子像对待强盗似的警觉恐惧，橘发的黑手党干部第一次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中原中也按着额头，紧急思考了片刻，很快就理顺了目前为止所有的信息。 失忆的小橘，奇怪的能力，莴苣地，高塔，女巫…… 如果小橘真的不记得他的话，现在的情况称得上糟糕。 怪不得剧本没有出现，也没有给出任何剧情点的演绎提醒。 因为另外一位主角失忆了。 她没办法继续配合他进行剧本演绎。 中原中也推测，剧本只能通过他一个人慢慢探索，推动进度。 ——但即使这样，他也不可能放着什么都不记得的少女在这里不管不顾。 橘发的青年看着眼角通红的少女，认真地发问，“小橘，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是不是那家伙做了什么手脚？” 那家伙自然而然指的是黑橘。 恶趣味的家伙，藏在暗面的隐匿者，异能力失控的始作俑者。 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清他的话，谷清橘的脸色随着他手指的靠近越变越差，喘气着拒绝他的进一步动作，近乎尖叫：“不要……不要再靠近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仿佛小动物产生的应激反应般，她瞪圆了那双猫猫眼，再次抽动着肩膀，呜呜呜地哭了出来。 中原中也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糟糕，不小心弄哭她了。 不应该向她提问的。 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只能加剧她的负面情绪。 中原中也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重重地敲了敲额头，不再问那些让少女神经高度紧张的问题。 他想要伸手将少女托进掌心，轻轻安抚，谷清橘却如同受惊了般猛地向后仰倒，猛地滑开一截距离，跌跌撞撞，摔进了茂盛的莴苣叶里！ “别过来！！！” “喂！！”笨蛋吗你！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将手探进去捞人，却在捞住她的一瞬间，被惊慌失措的少女抓住手指，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湿润，刺痛。 尖尖的虎牙嵌入他的指腹，没有留任何余地，像一只愤怒的小猫。 嘶…… 他倒抽冷气，却没有下意识地甩开少女，而是皱着眉头，更加小心地托住少女的腰，将她带了上来。 “虽然总说你是猫性子，但别真的像猫一样啊。” 中原中也很头疼地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肃着脸教育。 谷清橘咬了这么一口，终于安静下来，不再那么歇斯底里。 被他说了一通，像是懵懵懂懂地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过分，少女抱住被她揪下来的莴苣叶，悄悄地觑着眼睛，偷偷摸摸看他。 像个一声不吭的小可怜。 经历过无数枪林弹雨，中原中也倒不是在意这么点小伤，看到少女想开口又不敢开口的犹豫模样，他有些好笑。 “别一副我欺负了你的样子啊，被咬了的人是我吧？好久都没人敢让我受伤了。你倒是直接一口咬上来，没有半点顾忌。” 谷清橘有些紧张地抱紧了莴苣叶，老老实实和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太害怕了。” 中原中也顿了顿，静默了瞬间后，他低声道，“我知道。” 他知道失去记忆，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的迷茫无措。 那是一种没有归属感的孤独。 所幸，少女只是短暂的失忆，而不是真的遭遇到如此悲惨的事情。 中原中也想，怎么会有人舍得让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蒙上悲伤的尘埃呢？ 那双眸子干净得宛如晴朗的天空被水轻轻擦拭过一遍，剔透，澄澈。 不知道他的想法的谷清橘像是觉得这样道歉不够诚恳，苦思冥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全盘托出。 “我不记得我的名字，也不记得我的过去了。我只知道，我要帮女巫用眼泪浇灌莴苣。” 中原中也：“女巫？” 少女点了点头，“嗯，这片莴苣地的主人是女巫。女巫就住在那座高塔里，我从没见过她，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模样。” “除此之外，我帮不了你。”谷清橘满脸沮丧，“我是连名字都没有的人……对不起。” 她反复地向他道歉，那双眼睛又变得湿漉漉的。 看了就让人忍不住地对导致她变成这副样子的罪魁祸首牙痒痒。 怎么能惹她哭呢？ 她应该永远笑着才对。 中原中也把少女捧在手心里，慢慢站起身，“不用和我道歉，失忆又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谷清橘。这是你的名字。” “忘记也没关系，我替你记住了。” “只要我还记得，就没所谓的吧？” 中原中也伸出手指，将她脸颊上的泪痕一点点擦拭干净。 谷清橘愣住，抬头，神色怔怔地看着他，抱着膝盖安静地坐在青年宽大的手掌心中。 半晌后，她垂下眼睑问。 “那，你的名字呢？” “中原中也。随便叫就好。” “嗯，好的。中也先生。” 少女乖乖喊出他的名字，带着习惯残留。 她的声音仿佛还含着眼泪的痕迹，软软糯糯。 如同一朵娇弱的，随意就能撷取的花。 似乎只要两只手就能把她彻底合拢。 无论是占有，保护，还是藏起来。 她都无所反抗。 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港口Mafia最正直的干部脸色猛然变得不好看。 难道他真的被森首领传染了吗？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中原中也局促地收敛掉那些杂念，假装自然地与少女四目相对，沉声开口，“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找女巫吗？说不定可以解决你失忆的问题。” 谷清橘有些害羞，不太敢抬眼看他，但依旧很小声很小声地从喉咙里挤出来模模糊糊的“嗯”。 她答应了。 本来就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孩子的中原中也顿时放松下来，笑容变得肆意张扬，“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出发吧。” “让我看看，所谓的女巫到底是谁！” 像是想起什么，中原中也轻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小声嘱咐，“如果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虽然剧本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你。” 谷清橘呆呆地望着青年嘴角扬起来的弧度，半天说不出话。 胸腔像是有什么，在有力地跳动。 她有些困惑不解地悄悄碰了碰心脏的位置。 自己是生病了吗？ 为什么心脏，会跳得这么快呢？ “中也先生，如果因为一个人的话心跳加快是为什么呢？” 少女问。 中原中也将她护在掌心里，借着重力漂浮在半空中，一路向高塔飞去，没有多加思考就给出了答案。 “啊，大概是喜欢吧。” 谷清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灿烂地笑出来。 如同从前的每次，灿烂又漂亮，生机勃勃。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我喜欢你，中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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