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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妍（嘉贵妃）：" “如果有来世……就好了，我一定不会再过……这样的生活。”" 空了的酒杯滑落手心。 庭院的风停了。 进忠回养心殿复命的时候，皇上正在看奏折，见他来也只问了一句: 皇帝：" “走了？”" 进忠：" “是，走得很安详。”" 皇帝：" “她倒是丝毫没有悔过之心。”" 皇帝冷笑一声，将手中折子合上: 皇帝：" “该怎么办便怎么办吧，仔细点，留她点死后颜面。毕竟外头的人不知道，若表面功夫都不到位，传出去还以为朕薄待了妃子，落一个刻薄之名。”" 他随口道: 皇帝：" “嘉贵妃伺候朕二十多年，又诞育过四位皇子，也是尽心尽力。传旨，追封金玉妍为皇贵妃。至于封号，便是为‘淑嘉’。”" 进忠：" “嗻。”" 陆沐萍（庆嫔）：" “好一个淑嘉。皇上可真是雪上加霜，生怕听不出来是讽刺呢。”" 纯贵妃的宫里，熙熙攘攘挤着一眷如花美人，云鬓金饰，绚丽多姿，连行走带起的都是一阵香风。金玉妍倒台，从前形同透明的苏绿筠也终于是拿回了后宫第一人的位置，也该是由其他人奉承着了，钟粹宫热闹得很，连嬿婉和舒妃有时候都要凑个数。今日大家来，也自然是得了金玉妍逝世的消息，金玉妍生前人缘极差，满宫没谁和她处得来，自然无人惋惜，甚至愈谈论气氛还愈热烈了起来。 第462章 众口下 这宫中但凡有谁离去，无论她生前多么显赫多么得宠，这时候也不过是任人嘴碎摆布的命。孝贤皇后是，活着跟死了没有差别的如懿是，如今的金玉妍亦是，且她实在也太值得说了。庆嫔说完那句话，眉毛挑得老高，眼睛明白的写着鄙夷。 巴林·湄若（颖贵人）：" “说得不错，淑嘉皇贵妃生前作恶多端，即便不能阐明，淑之一字也太过可笑，她哪里配得上！”" 有人带头贬低金玉妍，颖贵人如何不高兴，第一个就在那里附和，玫妃笑着看过去: 白蕊姬（玫妃）：" “皇上顾及皇室颜面罢了，颖贵人如此义愤填膺，到时为淑嘉皇贵妃守灵的时候，可得收住了才是，省得又控制不住说错了话，那便不好了。”" 被戳中伤心事的颖贵人语塞，怒气冲冲的扭过头去不看她。纯贵妃瞧着这闹剧，转动手中碧绿的佛串，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后叹道： 苏绿筠（纯贵妃）：" “妹妹宽心，皇贵妃也是错了主意，折腾自己也折腾孩子。若是安安分分的，也不至于折了自己的福气，落得这样的下场。”" 白蕊姬（玫妃）：" “不是妹妹宽心，实在是人已去矣，计较再多也无意义，皇上既然吩咐后事好生对待，大家在背后多议反而不妙。”" 玫妃含着恰好的笑容看了一眼庆嫔，后者无可奈何的称是，又转道说起了别的。 舒妃并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只是微微低了头对嬿婉低语: 意欢（舒妃）：" “听说皇上封了皇贵妃的两个皇子为贝子。”" 魏嬿婉（令妃）：" “皇贵妃长子已被过继出去，八阿哥和十一阿哥年幼，有贝子的身份到底好过些。”" 意欢（舒妃）：" “说得是不错，只是我没想到……”" 舒妃隐晦瞥一眼玫妃: 意欢（舒妃）：" “玫妃会给皇贵妃说话。”" 嬿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是轻轻一笑: 魏嬿婉（令妃）：" “你可知昨儿，淑嘉皇贵妃暴毙的消息传出，玫妃在永和宫抄录了一整天的佛经，大抵是缅怀她孩子的事情大过了一切吧。人已经死了，仇也报了，和敬公主都没再多嘴的事情，她若激动反而会引来皇上不满……你知道的，皇上最在意颜面了。”" 舒妃颔首: 意欢（舒妃）：" “是这个道理。这些年玫妃也算练出来了，想起我入宫那会听得她为贵人时那脾气，都觉得是讹传了。”" 是啊，所有人都会成长的，痴情的舒妃改了性子，执迷青梅情谊的如懿幽禁深宫，嚣张的小琵琶精也付出了代价。至于白蕊姬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思，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从钟粹宫回来，玫妃卸了身上的披风，径直去了内殿。修缮精致的小佛堂里，佛像慈眉善目，端坐高台之上睥睨众生，恩泽万物。玫妃凝视良久，而后在蒲团上慢慢跪下念起往生咒。一字一句，口齿清晰，良久才停。末了道: 白蕊姬（玫妃）：" “俗云，你说，我的孩儿能登极乐吗？”" 俗云软声道: 俗云：" “阿哥是真龙子嗣，又有您这样牵挂，怎么不能。兴许他已经投了一个富贵人家，父母慈爱，兄弟和睦，余生都是顺顺利利呢。”" 白蕊姬（玫妃）：" “那便最好了。”" 第463章 若得偿 玫妃垂眼看着宫装上的花样: 白蕊姬（玫妃）：" “皇上当年铁石心肠甩手就走，我的孩儿便连一个名字都没有，草草葬了了事不说，甚至都不允许被提起，仿佛什么忌讳一般，连他的祭日每年都只有我这个额娘记着。如今大仇得报，但也实在太晚了些，希望我的孩儿……不要太怨我的无能。”" 俗云：" “阿哥与您母子连心，定时不会怪罪娘娘的。”" 俗云说着便唏嘘: 俗云：" “说来这事谁想得到呢，若非主儿您当年留神，保不定就让淑嘉皇贵妃真瞒过去了。那日瞧她疯疯癫癫的样子，甚至提起二阿哥，奴婢内心怕得不得了，生怕……”" 她声音小了许多: 俗云：" “生怕她一个鱼死网破，把七阿哥的事情也捅出来。”" 白蕊姬（玫妃）：" “她不会说的。”" 玫妃镇定自如: 白蕊姬（玫妃）：" “疯疯癫癫这个词用错了，她只是觉得大限将至，不想再装而已，这些年她也的确累了。她突然揭发海兰，我也的确惊讶，但细细一想，海兰是因为她人还活着，可以对峙，而有关七阿哥……当年的参与人，乳娘，茉心，以及茉心的母亲已经全都没了，死无对证，反而会被以为是狗急跳墙。再者，真要鱼死网破，遣回玉氏的贞淑也逃不了一死。金玉妍为目的可以算计许多，到底不是不择手段。当年贞淑被遣回时她癫狂的模样我有所耳闻，所以我知道的，她不会。她性子狠辣，但既有这份难得的软肋，我便为她说那么一句话，也省得庆嫔被当做了枪使。”" 玫妃说着，抬头又去看那佛像，悲天悯人，从来置身事外，寄托着无数人的信仰。所以这宫中几乎无人不信佛，那样虔诚，仿佛只要跪在它面前就真的可以实现一切。她在神佛面前说起七阿哥之事，然而表情淡然，只是起身让俗云点了香，三拜之后插上香炉，又跪回了蒲团之上: 白蕊姬（玫妃）：" “孝贤皇后，昔年我以为你是害我孩儿的凶手，所以我恨之入骨，要你也跟着尝一尝失去至亲的滋味。如今真相大白，原是我信错了人，报错了仇。然逝者已矣，我也无意口头上的虚言。今日这柱香，是给我的孩儿，也是给七阿哥，愿他来生无忧无虑。我德行有亏，想来是登不了极乐世界的。无妨，人间地狱我都走过，怎会再惧地狱的十八层。如有来生，再去弥补所亏欠的吧。左右身前，我有永瑢要养，便多过些安生日子。死后如何，亦或来生如何，便不是我能管的事了。”" 她维持着下拜的姿势许久，起身的时候膝盖已经不听使唤，得俗云搀扶着才不至于跌倒。俗云道: 俗云：" “主儿今日如此虔诚，佛祖一定会看到的。”" 玫妃笑着摇头道: 白蕊姬（玫妃）：" “我从前，对诵经祈佛之事嗤之以鼻，当时入了太后的眼，又被选为皇妃，心比天高，便觉得自己那点本事可以无所畏惧，样样都能，后来摔了几个跟头，吃了那样的狠亏，才知道自己不过尔尔。”" 第464章 再提笔 白蕊姬（玫妃）：" “但我拜佛，不过是想替我那可怜的孩儿求几分庇佑，至于我自己，得到的已经足够。如今心结已了，往后，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好。”" 众人各怀心思，淑嘉皇贵妃的丧仪有条不紊，到底是结束了。宫中最为艳丽的玫瑰谢了，平息了许多风波，也停了许多热闹。金玉妍生前轰轰烈烈，然而丧仪一过，便不过是停留在唇齿间的闲谈，再不能激起多少涟漪。反而，随着她做出的恶事一件一件被爆出来，人们又开始渐渐提及孝贤皇后的名字。毕竟她生前争议颇多，却都是他人给其泼的脏水，如今洗刷冤屈，谁人不得唏嘘几句，加上随着二阿哥之逝水落石出，璟瑟思念兄弟，牵挂额娘的心情更深，带着皇帝都对此无比缅怀，流连嫔妃的日子少了，经常是在长春宫呆坐许久。许多人都以为皇上一时半会走不出来，然而这一天纯贵妃照例询问昨日侍寝的是谁，可心却道: 可心：" “是婉贵人呢。”" 苏绿筠（纯贵妃）：" “婉贵人？”" 纯贵妃是真得劲惊讶了。虽然婉贵人在宫中多年，倒也算是平安无恙，没树敌没立仇，人和和气气的也不惹事。但正因为她不声不响，所以嫔妃和皇上都不会多在意她，自身没有多出挑的才艺，在佳人三千的宫里谈不上美貌，便是的确温柔，有的是更贴心的嬿婉顶上，连纯贵妃虽然是一个宫里的，也不过稀松平常聊几句，没多交心。说是老人，然而从潜邸开始就是透明，入宫几年，封了个贵人，然后在贵人的位子上就没起动过。纯贵妃偶尔见她在宫门前站着，只盼着能看一眼经过的皇上，哪怕是天寒地冻也不曾改。可皇上对她还是冷待，上一次翻她牌子是什么时候？哪怕翻彤史都得翻好久吧？ 苏绿筠（纯贵妃）：" “婉贵人如此痴心，连皇上日理万机，也终于看在眼里，是件好事。”" 纯贵妃悠悠的叹: 苏绿筠（纯贵妃）：" “这宫里的人呐，说是拥金戴银，然而过了那么些个最好的年华，没了美丽的皮囊依傍，也只有成为深宫冤魂的份。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本宫与婉贵人好歹相识多年，也的确不忍看她如此下去。”" 可心：" “主儿善心，但您可不知皇上为何召幸婉贵人。”" 可心细细道: 可心：" “原是婉贵人将皇上多年来悼怀孝贤皇后之诗整理抄录，集录成册，在养心殿和长春宫各奉了一本，让皇上看见了。”" 纯贵妃眉头轻扬: 苏绿筠（纯贵妃）：" “她倒是蕙质。皇上追思孝贤皇后深刻，几欲沉迷，这一招倒当真是锦上添花，既传扬了孝贤皇后的贤名，也显示了皇上的长情，想来皇上定是赞不绝口了。”" 可心：" “婉贵人的确是巧思，奴婢听到还奇怪呢，按理说这样的心思，便是谁想到了，也该是舒妃娘娘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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