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眼中有森森的寒意。若在今天之前,她觉得活着了无生趣,可现在她忽然不想死了。没有亲眼看着害了自己孩儿的人一个个的下地狱,她怎么能死?她要活着,要好好的活着! 包商陆:" “微臣谢娘娘赏识。微臣先下去开药方了。”" 片刻后,包太医从永和宫出来,披着一身夜色转进了另一条宫道。 春婵正在那里站着,见得他来,一挑眉毛低声道: 春婵:" “成了?”" 包商陆:" “是。正如令嫔娘娘所料,玫嫔听得微臣有把握让她命数不断,立刻就信了。”" 春婵:" “好。我们主儿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接下来就全靠你了,可千万不要让我们主儿失望。”" 包商陆:" “春婵姑娘放心,令主儿的提携之恩微臣谨记在心,必定拿所有的忠心回报。”" 第15章 盘根 七阿哥永琮是在四日后,乾隆十二年的腊月二十九去世的。那是除夕的前一夜,他过早降临世间的身体根本经不起任何看似微小的病痛,何况是痘疫这样来势汹汹的恶疾。即便是在所有太医的拼力救治下,也未能熬到新的一年。 皇后在听闻亲生儿子薨逝的一刻便昏厥过去,且忧伤成疾,再难起身。 皇帝在悲痛中喃喃不绝: 皇帝:" “明日就是腊月三十,过了明天,朕的永琮就长大一岁了。”" 他大悲之余,特颁谕旨: 皇帝:" “皇七子永琮。毓粹中宫,性成夙慧。甫及两周,岐嶷表异。圣母皇太后因其出自正嫡,聪颖殊常,钟爱最笃。朕亦深望教养成立,可属承祧。今不意以出痘薨逝,深为轸悼。”" 然而活着的人哀痛再深,如何能换回死去的孩子,一切也不过徒劳而已。 披着离丧之痛,这个新年自然是过得黯淡无比。过了大年初一,皇帝便开始郑重其事为爱子治丧。正月初二,将永琮遗体盛入“金棺”。诸王、大臣、官员及公主、福晋等齐集致哀。初四,将“金棺”移至城外暂安,沿途设亲王仪卫。初六,赐永琮谥号为“悼敏皇子”。十一,行“初祭礼”,用金银纸锭一万、纸钱一万、馔筵三十一席。宗室贵族,内廷命妇齐集祭所行礼。 二十三,行“大祭礼”。乾隆皇帝亲临祭所,奠酒三爵。 丧仪再隆重盛大,也洗不去皇帝的哀恸。嫡子夭折,皇后病重,嫔妃们自然不能不极尽哀仪。如懿协理六宫,费尽心神料理好永琮身后之事,以求极尽哀荣。私下时也不能不动了疑心,去问海兰。海兰却以瞠目之姿显露她同样的意外与震惊,然而她拍手称快: 海兰(愉妃):" “原来咱们不动手,老天爷也不肯放过她呢!”" 启祥宫的嘉妃扶着肚子露出笑容,永和宫,玫嫔喝着药喃喃道: 白蕊姬(玫嫔):" “这是第一个。很快,就到下一个了。”" 而被皇上指去查证七阿哥痘疫之事的毓瑚也终于带着东西回来了。那是一枚盘扣。 养心殿内,皇上拿着那盘扣: 皇帝:" “确定这是嘉妃贴身侍女的东西?”" 毓瑚:" “是。奴婢奉皇上的旨意搜查了有关春娘的所有东西,最后提起她的衣服时从上面掉下来一枚盘扣。”" 春娘是七阿哥的乳母,自不会穿的多华丽,而这枚盘扣虽说看上去洗了几道,到底得是得脸的宫女才有的东西。毓瑚拿着去一一对比过,最终锁定了嘉妃的贴身侍女,贞淑。 皇帝只打量着那物: 皇帝:" “那么你以为,害了七阿哥的会是嘉妃吗?”" 毓瑚只恭敬欠身: 毓瑚:" “皇上心中自有决断,奴婢不会多嘴。”" 皇帝放下盘扣: 皇帝:" “收起来吧,这件事情在尚未有确凿证据之前,谁也不准言明。”" 毓瑚:" “是。”" 毓瑚退了下去,皇帝揉了揉酸胀的额头。宫里的阴谋算计从未停止,哪怕是他皇上,亦感觉力不从心,他喊来李玉: 皇帝:" “摆驾永寿宫。”" 此时此刻,也只有嬿婉的温柔体贴能让他得到一点安慰。 第16章 初巡 自永琮没后,宫中便陷入一片死气沉沉,皇帝身临其中,只觉气都喘不上来。为散心,更因为国库充裕之故,乾隆十三年二月初四,皇帝奉皇太后,欲携后妃,东巡齐地鲁地。秦皇汉武皆有东巡之举,尤以登泰山封禅为盛,皇帝登基十三年,自以为江山安定,民众富庶,效仿皇祖东巡体察民情,也是美谈。 而长春宫则是一片愁云惨雾。自从永琮夭折,皇后大半心气都被挫磨殆尽。在新年后的一个月里,她躺在床上形如幽魂,除了眼泪和绝望,她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任何明亮的东西。 而太医诊脉后,断定她从此再无可能有子息的消息,更让她失去可以支撑的意志。过多的悲伤与绝望终于如蚀木的白蚁渐渐毁坏她的身体。皇后一下子苍老如四十许人,一眼望去与年华犹在的太后并无分别。素练替她一梳头发的时候,那夜夜丛生的白发如秋草衰蓬一般触目惊心。然而皇后并不在意,或者说她早就没了在意的动力。这种状态,哪怕是亲生女儿和敬公主的到来也不能改变多少。 然而璟瑟有别的考虑在: 璟瑟(和敬公主):" “皇额娘,女儿知道您伤心,但也不至于心气颓丧到这种地步。您是皇后,皇阿玛唯一的正室啊!如果您自己都灰心丧气,您要教女儿怎么办?皇阿玛有嘉妃,有纯贵妃,有娴贵妃,有别的阿哥,可女儿只有您!”" 她凄然别过脸: 璟瑟(和敬公主):" “皇额娘病成这个样子,还不知道吧,皇阿玛已经打算东巡,要带着娴贵妃和纯贵妃为首的六宫嫔妃去齐鲁之地,他们会去祭泰山,祭孔庙。这是皇阿玛登基十三年来第一次东巡。您是天下之母,您怎么可以不去?打起精神来,纵然七弟弟没了,您也断不能被那帮妾室踩在头上!”" 永寿宫,嬿婉低头陷入思考。身为宠妃,东巡自然也有她的份。想来皇后为了扩充自己的皇后颜面,便是吊着参汤也要跟过来的。也是难为她,不知道自己跟着去的这趟旅途,便会是自己的催命符。永琮病逝,璟瑟远嫁,皇后这个母亲的确是撕心裂肺。 不过璟瑟出嫁……前世,如懿便是借着这个博了太后的青眼。自己如今身份并不适合插手此事,太后那边可以暂且搁置,只是其他人…… 十日之后,皇帝起驾东巡,皇后每天服下剂量极重的提神益气之药,又以大补人参提气,终于能支撑着她日渐枯竭的身体,严妆丽服,陪着皇帝言笑晏晏,游历山水。 二月二十四,帝后至山东曲阜谒孔庙。二月二十九,登东岳泰山。 三月初四,游济南览趵突泉。这般游山玩水,舟车劳顿,皇后却时时陪伴在皇帝身侧,须臾不离片刻。沿途臣民官员们偶然窥见,亦不觉感叹帝后鹩鲽情深,形影相随。 紧接着而来的便是璟瑟的婚事。东巡至济南行宫时,蒙古科尔沁部忽然提出要替其子色布腾巴勒珠尔求娶嫡出公主。宫里未出嫁的嫡出公主,除了皇太后的幼女恒媞长公主,便只有皇上和皇后的璟瑟。皇帝的意思,是以太后的亲生女儿,先帝的幼女柔淑长公主下嫁。 第17章 灵犀 但这一提议,几乎是受到了满朝文武的反对,尤其是朝中侍奉过先帝的老臣,反对之声尤为剧烈,皆称“太后长女端淑公主已经嫁准噶尔,幼女再远嫁,于情于理于孝道,都是不合。” 如此,不免令皇帝烦忧不已。知道这个节骨眼自己还是少去点眼比较好,嬿婉便也继续装着安分的模样,只是抽空与进忠相会,谈笑之间,感情也不由得更进一步。 这日两人谈天,进忠对嬿婉道: 进忠:" “令主儿,您现在是宠爱和地位都有了,但有一件事,奴才得给您提个醒儿。复位魏大人的旨意是奴才去传的,只是去魏府的时候,令主儿的额娘和弟弟……可真是让奴才记忆尤深。”" 他没有说这两位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要不是自己走得快,指不定身上这衣服都叫那魏杨氏扯了卖钱呢,自己的身体可是留给令主儿的。 想也知道额娘和那不争气的弟弟干了什么丢人事,嬿婉头痛不已: 魏嬿婉(令嫔):" “额娘出身井户,免不了沾了些市井穷酸之气,至于本宫的弟弟佐禄……也实在难缠。”" 进忠:" “令主儿,您曾和奴才说过,要成为后宫里独一无二的宠妃。可要做宠妃,第一看自身,第二看家世。您自身条件如此优秀,可万万不能被家族拖累了。”" 他这样说着,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眼中闪过一丝血腥的光彩。 魏嬿婉(令嫔):" “你是说……不行不行,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 进忠:"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进忠低着嗓子: 进忠:" “奴才上回便知道了,您的额娘对您并没有多少感情,眼里只有钱。这样的家人要来有何用?令主儿,您以后可是要享大福的,断不能这个时候行了妇人之仁啊。”" 嬿婉低着头,两手绞在一起将那帕子扯得紧紧。许久,她道: 魏嬿婉(令嫔):"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进忠:" “自然是取而代之的了。您不用担心,只要您一句话,奴才万事都能给您安排好。只是此事还得徐徐图之,奴才会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办好此事的。”" 嬿婉还是低着头。她倒是没想过自己和进忠居然如此的心有灵犀。当然这不能表示出来,虽然自己的狠毒心思已经改不掉了,但是在进忠面前,她还是希望自己展现的能是比较好的一面。 只是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要敲打敲打这个人的,停顿半晌,她忽然说: 魏嬿婉(令嫔):" “进忠,你现在教导本宫要狠下心肠,就不怕哪天本宫也学着这样对付你?”" 进忠一愣,随即笑开,抓着嬿婉的手就往自己胸口上一放: 进忠:" “若真有那日,您尽管来取就是。奴才这个人,这条命早就是您的了,一点都不心疼的。”" 魏嬿婉(令嫔):" “油嘴滑舌。”" 嬿婉微红了脸,却没有一时间收回手。进忠也意识到这一点,嘴角咧得更大了。看着他的傻笑,嬿婉没好气的道: 魏嬿婉(令嫔):" “都按你说的来吧。不要让别人看出端倪来就行。”" 傻瓜。 我哪里舍得呢。 第18章 和舒 而这边,皇上在皇后和太后之间左右为难。如懿和皇后有着无孕之仇,自然愿意偏帮太后。太后也派出了自己的几员大将游说皇帝。 只是情况却不是特别尽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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