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明晚此时此地,不见不散。” “好,我会等你。”身后的楼兰阖眼轻笑,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给出了答复。 她的尾音轻细又缠绵,像是一把尖细的钩子,直直就扎进了她的心坎里,红裙女子已是无法再答,甚至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便身形匆匆的入了丛林,背影慌乱又急迫,倒像背后是洪水猛兽一般。 楼兰目送她的背影极快的消失在高高深深的丛林,又是垂目一笑,原本莫名烦闷的心情忽然间就畅通的近乎欢喜。 看来今晚回去之后,她应当能睡个好觉。 ——————
第27章 26 === 很难说得清,日月神教的一教之主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激动?期待?紧张?亦或都有? 这些情绪本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堂堂的天下第一人啊,武功容貌皆是一等一的,要什么他得不来?现在竟是就为了一个即将到来的夜晚而兴奋了整整一日,这实在不像他平日的模样。 他明知此刻的自己有很大的不对劲,可他却说不清不对劲的源头是什么,思来想去的想不通,索性也就懒得再想了。 与其多想些未解之谜,不如多想想夜晚遇见了那人时,他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会让她更高兴一些吧。 真是活生生的见了鬼,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竟是特意想讨一个女子的欢心呢? 教主默默的从衣柜里抽出一件金丝勾边的墨竹素袍,瞥了一眼,就转手丢在了地上。 颜色太淡了,会衬的他皮肤不好。 他又从衣柜里拽出一件大朵牡丹开遍的水红衣衫,沉默半响,再次丢弃在地。 花纹太繁琐了,显得有些轻浮。 他弯腰继续在巨大的衣柜里努力倒腾。 很快,他的脚边就堆积了无数被弃之如履的华服。 这时有婢女进来送茶,见状忙放下茶盘迎上来。 “教主,你在找什么?让奴婢帮你找吧!”夭寿啦,教主几时还亲自找过衣服啊?! “不必。”教主头都不回的拒绝了她。 婢女只得站在后面胆战心惊的看他把好好的一座衣柜翻得几乎掏空。 过了会儿,教主站在层层堆堆的衣服里沉默许久,忽地想起什么,便皱着眉回头看她:“清月,前年春日本座探访中原时经过锦州的分舵时他们特意上贡的礼单中,里面是不是有套衣服?” 先不说时间颇有些久远,每个分舵上贡的东西也多如繁星,婢女苦想了许久,猛的恍然大悟。 “教主说的是那件鲛月纱做衣,南海珍珠点缀,天蚕勾花丝的浮光月锦袍吗?” 教主沉着脸点了点头。 “教主那时说这件衣服过于鲜艳夺目,不适常服,婢女便自己做主把它存在了教中存库的内阁里了。” 明明那时教主还颇为不喜这衣物的过于奢华,今日却突发奇想的提起来,婢女也不敢多问,只毕恭毕敬的道:“那衣服奴婢放的有些深,时日也过得稍久,找起来可能会要点时间,是否现在就需要奴婢把它取来?” “嗯。”教主侧眼瞥了眼窗外渐渐暗淡的天际,稍稍蹙眉,“快些。” 婢女应了声是,转身退下去遵命做事。 待她离去后,教主站在屋里想了片刻,扭头进内卧坐到梳妆镜前解了头顶束发的珠冠华钗,便拿着密梳开始耐心梳理自己的一头长发。 一面期待着自己今晚该以何种面目去见那个人,一面又难为的想着今晚该以什么样的情态面对那个人,心里百种思量,千般情绪纠缠,竟令他觉得从斜阳夕下过度到夜幕弦月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而又难捱。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一旦想到那个人他竟会纠结矛盾的宛如一个懵懂的怀春女子? 他正对着模糊的镜面暗暗出着神,忽然身后有人悄声悄步的走近,他以为是进屋伺候茶水的婢女,便没怎么管顾,直到那人走到了他的身后,伸手轻轻的拿过他梳发的梳子。 “教主,让属下为你梳发吧。” 他猛地清醒过来,扭头看去,身旁便是杨莲亭低着头看向他面目温柔的笑容。 “莲弟……你怎的来了?”教主看着这张脸的主人瞬间脸色一变,不由惊讶的出声反问。 自从出牢以后杨莲亭就一直态度冷淡,后又有因吃醋而唆使他杀七夫人的事,导致这人至今对他退避有加,因此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人如今竟还会主动来寻他。 若换了以前,他自然是高兴异常,可到了今时今日,乃至想到今晚今人,他的心里一时情绪诡谲,百种情绪皆有,却唯独提不上欣喜二字。 “属下实在是思念教主,哪怕无颜面对教主,属下还是想再看一看教主,陪在教主的身旁。”杨莲亭拿着梳子对他微微一笑,眼里都是满满的羞愧与歉意。 眼皮下教主的脸色不太对,也没有立刻答他,他便叹着气的致歉,愈发低了姿态,话语听着倒是字字真诚。 “这些时日属下一直都在反省自己。明明教主对属下倾心以待,对属下再三包容,属下却不懂教主对属下的一腔情谊,还因一些小事就让教主难为,实在是属下太无知太愚昧的缘故,属下简直是三死而不足,还请教主再宽待属下一次。” 教主沉着眼没有吱声,不说好还是不好,也没答可不可以,他便伸手慢慢试探握住教主搭在桌面上的白皙手腕,弯下腰轻轻揽住教主的肩膀,凑近他耳边一如以前哄慰他时的低声柔语。 “教主,莲亭知错了,是真的知错了,莲亭以后一定专心侍奉教主,一切以教主为先,再不让教主感到失望,教主能否再给莲亭一次证明自己,弥补教主的机会呢?” 在教主看不到的位置,杨莲亭看似赤忱与悔悟的笑容之下满是阴沉。 他当然不是无端端的就想开了,而是不久之前他凑巧经过藏花小楼外不远的花汀时,偶然看到有三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分道扬镳后,那两人就站在门口目送那人离去的袅袅背影笑开了眼。 “三娘,这丫头迟早会成为我们的教主夫人。”嗓门大的粗壮汉子笑嘻嘻的,皆是满意,“唯独她,才有资格成为日月神教的女主人,和教主共同掌管这偌大的基业,把这基业发扬光大,光宗耀祖,让日月神教千秋万代的流传下去。” “老童,人家楼姑娘还没答应呢。”发间簪花的妇人抱肩慢慢悠悠的说道,“况且咱们教主对楼姑娘暂时还没表现出什么不同,你别高兴的太早。” “谁说教主对那丫头没表示出不同的意思?!”粗壮汉子当即反驳,“教主都让一指平来给她治病,特意嘱咐他亲自熬药不说,要一天三道的给她把脉看病,还赐下不少灵芝雪莲给她调养,你见过教主对谁这般的关心?” 妇人沉吟许久:“……确实如此,便是那杨莲亭都还没得到教主这般的看重。” “别跟老子提那个贱杂种。”粗壮汉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眉眼皆是狰狞,“等到那丫头和教主水到渠成了,老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沉塘喂鱼,让他尸骨无存,这才能消了老子多年的愤怒不满!” “拿他喂鱼是不是过于残忍了?”簪花妇人貌似良善些,下一刻便冷冷一笑,“还是喂他养的那几只狼狗最好。” 反正都是没良心的主儿,到时候一把火烧光了扬灰,正好训诫训诫那些胆怀其他心思的奴才,别教他们以为谁都能爬教主的床。 粗壮汉子听完连连大笑附和,笑容里都是畅快二字。 以为附近无人,两人便站在原地又说了几句话,字字句句都是听得人胆战心惊,教人后怕,这才是心满意足的相携而去。 他们都没发现,就在身后不远处的隐秘墙角里,一人紧紧的捂着嘴不敢泄露丝毫气息,面色苍白的看不见血色,神情满是惊恐而又震惊。 等到那两人走后许久,他才是缓缓的放开手大大的吸了一口气,随即抖着腿走向熟悉至极的方向。 显然,如果继续纵使他们嘴里的情况发展下去,也许在教主彻底对他失去兴趣的那一日,他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必须要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毕竟是他几年的枕边人,这些年受尽他的爱护偏宠,又有如今低声下气的恳求致歉,教主再是心肠冷硬,也得在他诚恳卑微的软言耳语下放软态度,可念及昨晚与那人的约定,在这二者之间不免犹犹豫豫。 他犹豫了好会儿,还是想要维持本心的选择。 “莲弟,今晚本座有……” “今晚属下会一心陪伴教主到天明。”话未说完杨莲亭就打断了他,随即吻了吻他的侧脸,笑容卑微又恳切的道,“属下已经许久没有在夜晚陪伴教主,侍奉教主了,实在是属下失职,愧对了教主这些年月的偏爱。” 自打相熟以来,他几时这般的放低姿态,字字句句皆是表达对他深深的愧意与情谊,模样深切的好似连心都要掏给他瞧一瞧是真是假,教主都呐呐的说不出话。 他都情深意切表达到了这种地步,若是往前教主早就败在了他的深情攻势下,对他百依百顺了,如今竟沉默着不说话,他深感微妙,便愈发低了声音,露出一副痴情种却被心上人拒绝,难掩失落与难过的哀伤模样。 “莫非教主还是对属下心有芥蒂,对属下再无一丝的偏爱与信任,即便属下这般的恳求教主,教主还是不肯原谅属下吗?”他一边神色黯然的凑近教主,一边慢慢捏紧教主的细腰,浑厚的嗓音哑哑的低糜,“莫非教主要属下把心都掏出来扔在地上,让教主踩个尽兴才肯考虑吗?” 教主就是铁打的心肠也得软在了他蛊惑人心的柔声细语下,何况此刻他粗沥的手掌正按在他的腰间细细婆娑,若有若无的擦过他敏感的腰窝,惹得又痒又软,教主的眼角眉梢不禁浮起薄薄的红。 “也,也并非如此……”最终教主还是妥协的败在他的眼中掌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垂着眼角叹息道,“罢了,今晚便随你吧。” 见目的达成,杨莲亭登时心中大喜,竟然一把把教主打横抱了起来,疾步走向内卧的床榻。 “教主,属下今晚想看你穿你最喜欢的颜色更鲜嫩,花纹更繁琐的衣裳。” 笑语落下,便是一夜春宵。
第28章 27 === 漆黑的天幕逐渐透亮明朗,晶莹的晨珠挂住花瓣摇摇欲坠的时候,一身红纱飘飞的高挑女子才是疾步匆匆的赶到了后山的山涧。 只是远远一望,就能清楚看到一抹淡淡的紫色在飞流瀑布前迎风站立。 露珠纷纷细细碎碎的砸在她的手边腿旁,竟都没吹动她轻曼的衣摆,垂在她背后的长发,仿若天际飘摇的云朵沾了重重的水汽,沉淀成了一副被打湿的画卷。 明显这人已是在瀑布前等候了整整一夜,奢贵的衣纱被林间水汽打湿了不少,发间都带着点点的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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