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钺对季戈的判断深信不疑,却对此十分不解:“你们两个声名不显,刨除家世,根本没人注意,谁会特意做局害你们?” 关键是,他们也没仇家啊。 林淮不必说,他才上京不到两个多月,这段时间又忙着读书和筹备婚事,根本没怎么和人打交道;季戈呢,从小跟着季世文在边关生活,等到季世文被调回京城后,又带着人四处旅游去了,直到今年才回到京城,她又坐不住,根本不去参加宴会,京城的闺秀连指不定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这样两个人,谁会…… 季钺突然眯了眯眼:“非要说的话,也就只有一个人会特意针对你们两个了。” 季戈瞬间领会他的意思:“牛曜诸?” 季钺看向季戈,两人对视一眼后立刻错开,心底却因此生出无尽的愤怒。 这王八羔子,季家都没找他们麻烦,他们竟还敢害人? 但此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季戈再三确认人和马都已经解决,这才开口:“我这马是从马车上解下来的,如今林淮还在原地等我。” 季钺会意,立刻带着人去了事故地点。 林淮还等在原地。 但除了他与通言外,马车旁边还停着一匹马,林淮与刚分别不久的林海就站再马匹与车厢之间说话。 等季戈带着几个兄弟出现,两人便在通言的提醒下转头看了过来。 林淮表情复杂。 林海也听了季戈方才的英勇事迹,反倒比林淮接受良好—— 季戈回京这段时间时常打马游街,知道她的人都猜到了她性子与众不同,季家又是京城有名的武将世家,所以季戈做出这种事情还真不让人奇怪。 但最重要的是,两人本只是亲戚,季戈性格如何与他无关。 他与季钺几兄弟见礼之后,安静退到了一边。 林淮看向季戈:“可追上那匹马了?” 季戈摇头:“我没追上,被大哥他们先一步发现并制止了。” 林淮松了口气,正欲再问,便听一阵踢踢踏踏的整齐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才发现是步兵统领托合齐得到消息,带人赶了过来。 在场季钺身份最高,于是负责上前陈明缘由。 川宁侯府势大,季戈等人又是见义勇为,周围还有一大堆目击证人,是以隆托合齐并未为难他们,问清经过便放他们离开了。 林海是听人说这边发生的事故,担心波及到林淮,特意过来给他撑腰壮声势的,如今见他无事,自然不再多留,抬手与林淮、季钺等人告辞后便转身离开。 季戈与林淮坐进马车,在季钺等人带领下去了川宁侯府。 好好的团圆,都因为这场变故染上了几分阴霾。 季世文问清过程后当即破口大骂:“牛继宗那个老鳖孙,老子都还没有找他算账呢,他竟然敢伤害我女儿?且等着吧,明日陛下开玺上朝,老子不将他喷个狗血淋头就不姓季!” 季戈赶紧将人拦住:“爹,这只是我们猜测,做不得准!” 季钺也跟着劝:“爹,没证据的事儿你拿去弹劾牛继宗只会被他反咬一口。别忘了,四王八公可都是太子殿下的簇拥者,以陛下对太子的看重,您怕是不但会白费功夫,还可能让陛下对您生出不满。” 陛下生了几十个孩子,可其他孩子全加起来也比不得太子一个。 就算季世文战功彪炳,到时也只能吃亏。 季世文却冷哼一声:“索额图去世之前,太子倒真是独得恩宠,可打从索额图去后,陛下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愈发剑拔弩张,陛下可不见得还会偏心太子。若能剪除带坏太子的党羽,陛下指不定该如何高兴。” 季钺大惊失色:“爹可闭嘴吧!” 韩夫人也是一脸无语:“陛下与太子的闲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季世文自知理亏,只得闭嘴。 季家其他人赶紧将话题岔到了其他地方,不敢再提太子半句。 林淮却因这意外得来的消息心脏狂跳,整个宴席都无法集中精神,说话都有一搭没一搭的。 好在季家人体谅他是个“文弱读书人”,只当他是白天受了惊吓,于是又七嘴八舌地将镇国公府的牛继宗牛曜诸父子拖出翻来覆去骂了几十遍。 宴会结束,一群人围在火炉边守岁,随便闲话家常。 林淮环视一周,见无人注意自己这边,这才低头小声问季戈:“夫人,泰山大人方才提及的朝中局势……” 季戈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发现他眼底的担忧才恍然大悟。 她压低声线开口:“爹时常进宫,又不曾与皇子产生太多交集,故而很得陛下信任。接触得多了,难免看出几分异常。” 林淮瞬间明白季戈言下之意。 他有些惊慌:“可叔父似乎投了太子……” 季戈扯了扯嘴角:“他不但投了太子,还准备与荣国公结亲呢。” 众所周知,四王八公是太子势力。 林淮倒吸一口凉气。 季戈无奈:“所以不要多管,林家与太子已经绑定了。” 林淮还想再问,季戈却已经转头与其他人说话去了。正好季镶转头见无人与他说话,担心林淮不自在,于是直接坐到他旁边和他聊天。 晚上,两人住进了季戈嫁人前的闺房。 季家是真心疼爱季戈,所以即使她已经出嫁,带她的房间也原样不动地留了下来,且每日还会有人进屋打扫。 林淮刚进门,便被屋内独特的装潢与陈设吸引了目光。 一般女子闺房的装潢都很精致繁复,还漂亮。 季戈的房间不是这样,它空旷、简单,除了床和梳妆台便只剩下书桌、占满一整面墙的书架和一个放满了武器的博古架。 林淮生出几分好奇:“我可否看一眼夫人的书?” 季戈扫了眼书架,点头:“大多是话本游记之类的杂书,你估计不太喜欢。可以去最后一个书架找找,上面除了兵书外,便是你常翻阅的四书五经等书籍。” 林淮点头,顺着每个书架走过,来到最靠墙的书架。 季戈在他看书的时候,直接去洗漱了。 等再出来,径直走到林淮身边坐下和他通个气:“白天疯马撞人一事是托合齐前来处理,他是太子的人,与牛继宗等人关系不错,所以此事最后只怕会不了了之。不过你放心,我会继续调查,若此事真是牛曜诸背后指使,我绝不会让他好过。” 林淮从书中世界抽身,犹豫片刻仍决定问个清楚:“牛曜诸……可是夫人的未婚夫?” 季戈难得惊讶:“嗯?你不知道?”
第9章 春闱 季戈郑重解释:“不过不是未婚夫,是前未婚夫。” 林淮抿唇,神色微微发沉。 他来京城也有段时间了,对季戈与牛曜诸之事自然有所耳闻。往日不曾将其放在心上,可如今牛曜诸突然对他出手,叫他忍不住怀疑…… 牛曜诸是否已经后悔。 季戈却以为林淮不知自己与牛曜诸过往,于是耐心和他解释,但等她将事情脉络说清楚,林淮的脸色不但没有缓和,反倒愈发难看起来。 她不由皱眉:“你介意我曾定亲?” 林淮摇头,半晌才迟疑着开口:“我只是猜测,若此事背后真是镇国公府的牛曜诸,那他多半是冲着我来的。他若想对夫人出手,是在没必要等到现在。可我与牛曜诸素昧平生,除了夫人,实在找不到他对我出手的理由。” 林淮看向季戈,神色微有些忐忑:“所以我在想,他是不是开始后悔了……” 比起镇国公府,他的家世实在太差了。 季戈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两人从相识到成婚,大多时候分隔两地,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说实话,互相对彼此的了解非常有限。 可林淮虽然偶尔显得过于纯情,但可能是因为从小就要顶立门户,所以大部分时候表现沉稳,看起来非常成熟,是万事不过心那一挂的,季戈与他相处自然就用了相应的态度。 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各干各的。 是以两人成婚后即便该做的都做了,感情上的进展也异常缓慢。 然而…… 季戈狐疑地看着林淮,他这是在不安? 她颇有些哭笑不得:“先不说像牛曜诸这种万事以自己为中心的自私自利小人会不会后悔,即便他真如你所说后悔了,难道他之前做过的事情就不存在了?” 林淮听完,心里奇异地松了口气。 季戈见他心情舒缓,嘴角微微上翘:“放心,他当初带人上门退婚的时候出言不逊,被我当着两家人的面儿狠揍了一顿,以他性格,如今只怕都恨死我了,必不可能觉得后悔。” 林淮嘴角向下撇了撇:“若牛曜诸后悔,夫人又当如何?” “不是说了,他不会……”季戈意识到什么,直接凑到林淮面前,“方才宴席上也没有酸甜口的食物啊,怎么夫君一开口,竟是满屋子的酸味儿?” 林淮一顿,面色瞬间通红:“夫人拿我取笑!” 季戈见状,就像是被戳中笑点一样,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直将林淮笑得满脸羞愤,恨不能原地挖洞逃走,她才伸手搭在林淮肩上,缓缓止住笑声:“我都和你成婚了,就算他后悔又与我有什么干系?他若真敢上门,旁的没有,一顿马鞭炒肉我还是请得起的。” 林淮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马鞭炒肉”是什么。 季戈转过头,两人鼻尖挨着鼻尖:“解元郎,你的妻子不但暴打过负心郎,还当着你的面儿亲手杀马,果真如传言所说般暴虐成性,动辄打人……怕吗?” 她盯着林淮,不错过他任何情绪。 白天迫不得己杀马之后,林淮的表情变化被季戈记在了心里,只是当时情势危急,她不好与林淮分辨而已。 如今有空,可不能含糊了过去。 若林淮接受不了她的性子,两人以后做对表面夫妻也不是不行。 林淮却连连摇头:“前者事出有因,后者事急从权,我高兴夫人有自保之力还来不及,怎会害怕?” 相反,他握住季戈的手,“退婚一事我知道不多,不予置评,但杀马一事就在发生在眼前,我看得很清楚,夫人明明很遗憾,也为那匹马的死亡而感到愤怒和伤心。” 他只是之前毫无心理准备,猝不及防下直面那般极具冲击的画面时,有些失态而已。 季戈一直看着他的眼睛,清楚林淮没说假话。 她笑了笑:“多谢夫君理解。” 说完便要退开。 林淮却将人拉住,眼神飘忽一瞬后,低头吻上了季戈的嘴唇。 半晌,他红着脸附到季戈耳边:“夫人朝我走来时身披万丈霞光,仿若姑射神人,美得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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