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除非啊......” 我被欲言又止的字句所吸引,看向他。 绯色的眼睛像是红宝石,晶莹璀璨,点点磷火藏于其中,虹膜的纹路又如同魅惑着使人下坠的漩涡。 我不由地接话:“除非什么?” “除非、” 铃屋好似想到了些什么一样,姣好的面容上是□□真切的笑颜,短暂的停顿后又露出少许了然的狡黠。 他倾过来,原本到处晃荡的手拉住我下垂的衣角,轻轻拽了拽。 “它长得超级漂亮,还会主动跟着你回家,一起生活。” 什么嘛——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唇角兀然泛酸,我无知觉地想要微笑。 我也的的确确这么做了。 铃屋止住畅想,嘴角同样浅浅的扬起来,漂亮的瞳孔闪烁着,“真子也会很期待吗?未来的生活?” “期待。” 我如实回答,“你知道的,这是我一直向往的生活。” 方才琐碎而雀跃的话语随之想象勾勒出的一幅幅画面流转在眼前。不止如此,我似乎看见了十六岁的我们、二十岁的我们、未来的我们相互扶持着的,模模糊糊地从遥远的天光处走来。 不是多么跌宕起伏,波澜壮阔,只需是如冬日暖阳,夏日露水那般的生活。 平淡而烂漫。 . 没想到的是,看似简单的家具城购物规划很偶然地落空了。 与预料中恰恰相反,铃屋在出院的那一天,从探望时间开放起便受到了CCG各路同事的各路祝贺,从零番队到对策二科,熟悉的身影来来往往挤满病房,甚至我到达时他整个人几乎要被怀中的一束束的鲜花所掩埋了。 “铃屋Boy!恭喜出院!” 来自田中丸特等的直爽话语伴随着他手中的礼花筒一齐射出,五彩缤纷的礼花带飘飘荡荡地落在铃屋的头顶上。 他晃晃脑袋,抬手捋下来一大把,对着几乎一半CCG上等搜查官都在的场面睁大眼睛,眼神露出了一瞬的讶异,但又随即被跃动的喜悦所替代了。 “谢谢!” 他扬起了大大的微笑,眼睛弯成月牙状:“谢谢大家!” 这一场来自同事们的探望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的搜查上班时刻。即便铃屋叹息着计划被打乱的同时,他双颊挂着的夸张笑容却几乎没有停止的迹象。 “怎么说呢,感觉很奇妙。” 铃屋俯下身收拾着礼花带,语调格外轻松,“刚刚丸手先生看向我的纠结表情真的好好玩诶。” 我拂下他头顶上残留的彩带,诚恳地接话道:“说实话如果是我也会很惊讶——就像是震惊、曾经故意摔坏我摩托车的叛逆问题儿童一朝成为CCG中流砥柱......” 他噗地一声笑出来:“唔,也是哦。” 整理完行李,收拾好一切后,我们在这家医院的最后一站是一间病房。 铃屋悉心挑选了一束漂亮的铃兰,插到了床头的花瓶里,神色平静地看向那张消瘦却熟悉的脸庞。 白色的病房内独留下机器运转的滴滴声,以及氧气面罩内的浅浅呼吸声,令我也不禁屏住呼吸。 “我要走啦,篠原先生。” 他温和地笑了起来,“不用担心、我会认真工作,好好生活的......” “下次休沐日再来看您、请好好休息吧。”
第44章 我有过家。 厚重老旧的门扉,每次开关门需要踢两下才能摁实。入目是棕木色泽的地板,赤脚踩上去冰冰凉凉吱呀吱呀的,有栖川凉子会从厨房伸出脑袋,假装严肃地呵斥着让我穿上毛茸茸的拖鞋,又忍不住笑,告诉我今天会吃淋了苹果酱的蛋包咖喱饭。我总是踢踏着拖鞋,撑上椅子,捧腮端,对着丝状的光线玩着手影,暖洋洋的阳光从几净的透明窗户穿过,黏上来是棉绒般的触感,轻轻柔柔的。 真子、真子。 浮影中的女人如此呼唤我,她从难以触及的天光远方回望向我,眉眼弯弯,却从未向回走出一步。 “真子!” 我的恋人同样如此喊着我的名字,唤回我的注意。铃屋牵着我的手,走路摇摇摆摆的,快乐得像是八音盒里永远舞蹈的小人。 “要进去了哦。” 另外一只手则是拎着一把铜制的钥匙,他看上去别样的兴奋,“我们的新家。”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走吧。” 我们一齐推开了门。 这里的装饰多是米色的,并不惨白,灯光下带着些淡淡的鹅黄,是温馨而安然的色彩,让人想起海风吹拂下的绵绵白沙。 之前预订的家具蒙着一层塑料布,整理好的行李则是已经提前被搬家公司运了进来,纸箱子整整齐齐地码在客厅。 浅灰色的布艺沙发底下垫着一小块毛毯,上面摆着两个毛茸茸的抱枕。 当我还束手束脚地环视四周的时候,铃屋已经晃悠了一圈,还塞了一个小狗抱枕到我的怀里,他自己手里环着另一个抱枕,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用力挤了挤,抱枕上的猫猫头图案笑得更傻了。 “我特地挑的哦,超级软!” 我有样学样地挤了挤抱枕,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是我喜欢的类型。 “嗯,是超级软呢。” “真子喜欢吗?” “当然!” 我与铃屋的同居就这样开始了。 磨合不是一件易事,同居又往往需要磨合。但由于我与铃屋从十六岁开始就认识了,对于彼此的生活习惯太过熟稔,尴尬的磨合期只持续了一两天。 当我提出自己夜晚时的睡眠比较浅,还喜欢抱枕头睡觉的习惯时,他高举双手提议道:“真子可以抱着我睡觉。” “可是,你没有枕头软诶。” “你明明都没有试过!” “之前一起睡的时候有试哦。” 就这样前几日的夜晚与先前午睡时无异,除却第二日醒来时发现睡姿糟糕,胳膊腿缠在一起外,没什么可说道的。但在某一天,我和铃屋互道晚安后各占一边,我听着除了自己以外的,微不可闻的轻浅呼吸,意外地毫无睡意,翻来覆去几次都没睡着。 身旁的人同样翻了一个身,轻轻戳了戳我的背脊:“睡不着吗?” 我把自己的脸庞埋入抱枕:“嗯......” “唔,不习惯?” “有点。” “需要我去住客房吗?” “不用、不是这个原因。” 我想了想,朝向恋人剖析自己,“更多的是我一闭眼,就会想到明天要给新学生上课......我还没有带过学生,如果讲不好该怎么办呢?” “没事啦,我明天我也要去接触新的搜查官呢,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不要有压力,真子那么厉害一定能做到的。” 犹如亲近人类的宠物,他缓慢地靠过来,呼吸声近了许多,在我伸出的手背上描摹着不成形状的图案,“而且啊,复查心脏的时候你的医生嘱咐过,精神太过紧绷对身体不好。” 但是...... “没办法。”我收回了飘散的思绪,抬眼看向他,夜色让他的脸庞有些模糊不清,但关切的神情依旧,“我有时候控制不了自己情绪,想得多,偶尔还会有些焦虑,嘛,也许睡着就好啦。” 我不是擅长交际的性格,平日里接触的人也局限于个位数,即便出去玩大部分时间也是铃屋负责和各类人打交道,我只要负责在旁边点头就行——教导学生对于我而言是莫大的挑战,即便知识点已然烂熟于心,模拟也做了好几遍,依旧不可避免地紧张。 铃屋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朱红色泽的眼眸弯起,“以前真子考试之前也总这样,感觉是坏习惯呢——要做点其他事情排解一下压力、分散注意吗?” 我诧异地问:“比如?” 他撑起胳膊指了指自己,天使面孔上的神情无辜至极,一点也没有引诱的意思,说出来的话语却截然相反。 “比如,使用我。” “什么?”我茫然地问,“使用什么?” 他亲昵地靠了过来,鼻尖蹭在一起带来微微的湿润气息,语气轻柔。 “就是啊——要、接吻吗?” 这一年铃屋的直球攻势的锻炼下,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头脑宕机了,但是脸颊仍旧不自觉地发烫:“明明是你想接吻啊......” “是呀。”他小幅度地点头,甜笑着,一副超级理直气壮的模样,“我们是恋人,还同居了,想要接吻很正常啊。” “可以不可以呀?” 夜光下,眼前两瓣纤细的锁骨被一层轻灵的薄皮覆裹,散着透明的象牙般的白色。我知晓荷尔蒙的分泌并不会让人冷静,只会把紧张淡化,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难以用语言描摹的情绪。 我无法拒绝铃屋,最终是模糊地应了一声,环过手臂,内侧的皮肤浅浅擦过他凸起裸露的锁骨,细腻的触感转瞬即逝,如柔软光滑的陶泥。 白皙的脸颊贴近,下一秒温热的唇就贴了上来。 “对了......明天我们都要早起。” “好、我会控制好时间的。” 铃屋的语气愈发地黏,“不会影响睡眠的,也不会迟到的啦。” “真的吗?” “唔、迟到一点也没关系吧。” . 翌日醒来的时候是清晨,暖色的光斑穿透窗帘的缝隙落在被角的边缘,有暖融融,金灿灿的味道。 铃屋醒了,我也醒了。 “早安。” “早安。” 我打着哈欠,瞥了一眼时间后迷迷糊糊地阖上眼,“我想再睡一会儿。” 铃屋轻蹭着我的肩头,小声的嘟囔带着散漫的懒意。 “......我也好困啊,再睡一会儿嘛。” 我听着他这样说,想着迟到就迟到吧,于是又慢吞吞地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我向来不喜欢做梦。 但是很偶尔的,那天我梦到了短暂的,却极其美丽的画面,里面有阳光、草甸、繁花,与斑斓的童话。
第45章 何谓幸福? 是浓郁香甜的桃子味口香糖,是冬日里不知何处吹来的阵阵暖风,是无所事事时将冰冷的手脚探入温暖的床铺。 在十多岁时我捧着暖烘烘的茶水时模糊地觉察这一概念,而二十多岁时的我当回到家,听着恋人拖长腔调的,轻快的“欢迎回来”时,它似乎实体化地融入了骨血,流淌在身体里。 在幸福的同居生活步入正轨后,我与铃屋上班放假的时间轴逐步统一了起来。好消息是我们可以一起放假,不会我有假期他没假期;坏消息是随着各类工作的紧密展开,我们的假期时间还是变少了。 迫于如此高密度的工作压力,小林说我上课老是面无表情,看上去太过高冷,不够平易近人,学校的同学们都有些怕我。我下班后叹气,颇为纳闷地问铃屋是不是这样,他凑近,捧着我的脸左看右看,眨巴几下红色的眼睛,故作姿态地摇头,朗声强调道:没有啊,明明超平易近人!超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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