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已经学会了祝人生日快乐。 我如此乐观地想着。 八月末尾的生日当天,两天后的清晨,凉子准时寄给我一个方正的包裹。 里面是一颗包装精美的海洋球。 玻璃材质的,透明的水晶球内包裹着蓝绿色的海浪,杂乱的气泡漂浮在周围,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 “好漂亮。” 在拆开的那一霎,铃屋微微瞪大了铮亮的双眼,他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真子,我可以看一看吗?” 我托着底座,同样小心翼翼地递给他:“可以的,不要弄坏就行。” 他轻轻地接过,捧在手心仔细地打量了起来,满目都是碧色的浪。 我继续拆开凉子寄来的信件。 她在信里写到,医院的团建活动安排去了白滨町的白色海滩,虽然玩的很仓促,但是真的很美很美。她大篇幅地写到了沙滩、大海、阳光、海鸥、浪花等等一切她认为的美好事物。 我似乎能想象到凉子那双晶蓝色的、狡黠弯起的美丽眼眸,与写信时脸上洋洋自喜的表情,她一定在想着:只要先引起一点点对大海的好奇,我就会和她一样喜欢上广阔无际的海洋了。 她还说,她想了很久要买什么纪念品,直到在旁边的纪念品小店里看到了这个漂亮的海洋球,说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其实,无论是蔚蓝的海洋,还是信中提及的波光粼粼的海浪,我都没有那么热爱,只是因为它们是凉子所喜爱的事物,我才会尝试着努力去了解——虽然了解完发现还是没太大的兴趣。 凉子话很多很啰嗦,往往事无巨细什么都写,也因此,我似乎能够通过信件领略到她的感受,能够被她愉悦的心情所感染。 细细阅读完信后,我的视线落在了旁边。 铃屋在察觉到我在看他后,将捧在手上的海洋球小心地递还给我。 我接过,与之手掌温热的肌肤相贴数秒后,他看上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弯起眼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说:“真子,生日快乐。” 刚刚被我放在一旁,附赠的明信片里写着相似的话语。 [送你一卷烂漫的、晶莹的碧色海浪。 祝亲爱的真子生日快乐,成人快乐。] . 后来,我总会想起十八岁的这一天。并不是由于这是所谓的重要人生节点,也不是它有着什么特殊意义。 单纯的是因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向我送出了最真挚的祝福。 我也喜爱着、感激着他们的祝福。
第11章 同一年的十二月中旬,我如愿考上了理想大学的生物工程专业,拿到了CCG的实习研究员的录取,而铃屋也当上了搜查官。 “现在搜查官档案上,我的名字是铃屋什造了哦。” 我点头:“恭喜你,铃屋。” 他捧着脑袋看我:“好冷漠啊,真子。” 我面无表情地吐槽道:“需要我如何热情?给你来个爱的抱抱转圈圈吗?” 他眼中满是憧憬:“诶,可以吗?” “不可以!” 自从他在笔试成绩几乎为零的情况下,受到了议长的赏识而破格成为了喰种搜查官,就在我耳边碎碎念了至少两百遍对于马上要去杀喰种的兴奋。 我无情且冷酷地打破了他的幻想,告诉他还得去上一个月的搜查官课才能真正参与搜查。 “这样啊。” 铃屋沮丧了一瞬,姣好的面容须臾间又浮现出病态的兴奋,“那一个月后就能去杀喰种了!” 我无法理解他这种诡异的兴奋,至少我对于杀死喰种完全没有兴趣,满脑子都是过几天就要去打工上班赚钱还债的凄苦。 我们这批新人大多都被分配到了一区的CCG总部。 铃屋被安排去上理论课的同时,我也很快进入了地行甲乙博士的库因克制作部门,成为了一名辛勤的实习研究员,整天与Rc细胞、库因克钢和被搜查官带回来的各类喰种赫包为伴。 “哎呀呀,很适合你啊。” 吃饭时间,铃屋默默听完我心累的吐槽,举着叉子这样评价,“真子你不是对做搜查官一点兴趣都没有嘛,又不喜欢运动,呆在实验室里不是正好嘛。” “可我对喰种尸体也没有兴趣。” 他的眼眸则是发亮,嘴角咧开一个烂漫的笑容,金属叉子在手里几乎要转出花来了:“我有兴趣啊,下次可以带我去看看吗?天天上课我都快无聊死了。” “不可以。” 我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否决他的建议,“我们进出实验室要刷身份卡瞳孔识别的,而且铃屋你的装扮太显眼了啦,还没进去就会被认出来的。” 铃屋身上的装扮从原来垂至脚裸的,类似于白色睡衣般的学院制服,变成了衬衫和连体西装裤,只是穿着的方式格外另类:上身下身袖口全部卷起,衬衫的领口敞开。再配上爬满右臂、脖颈的红色纹身与懒散肆意的姿态,和CCG本部内的氛围可以说是完全格格不入。 刚来没几天,我就已经听闻到有关白发红瞳,行为放荡怪异的某少年的无数传闻了——包括但不限于心理有问题,有虐杀倾向,对喰种有狂热的兴趣之类的,而且越传越离谱。 等等......第三点传言我竟然觉得有点道理,因为此时此刻他反倒羡慕起我来:“真好啊,真子能天天接触喰种。” 我虚弱地纠正道:“是喰种的赫包碎片。” 为了保护新人研究员的健康心理状态,经过我手的已经算是处理过的类似于武器的金属状碎片了,但是依旧很让人反感。 第一次处理的时候,我看见了暗色的血迹凝固在碎片的边缘,隐隐带着铁锈的味道——这是从喰种身上割下来的赫包碎片。 他们是天敌,身为人类我应该将其看做屠宰场的动物,而不应该对其感到同情怜悯。我也确实没有产生此类的情绪,也不恐惧,只是想到以后可能要处理他们支离破碎肢体的一部分,就感到反胃般的恶心。 结果就是,这几天我的午餐和晚餐基本都是铃屋帮我解决掉的。毕竟浪费可耻,他也不介意多吃几份盒饭。 “也许我应该去打点葡萄糖。” 我捂着痉挛的胃部,表情扭曲且痛苦地对铃屋说,“我很饿,但是吃了又会吐。” 铃屋眨眨眼表示理解,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说了句:过几天吐习惯了就好了。 我瞪着死鱼眼看他,想着他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铃屋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叉了一块鸡胸肉试图塞到我嘴边:“对哦,如果是真子的身体,不吃饭说不定会死的,还是吃点吧?” 眼前这张白皙的脸上露出的表情万分真诚,说明他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我懒得反驳些什么了,一闻到肉味就想要呕吐,摇着头赶紧摆摆手让他拿开。 “我还是去打点葡萄糖吧。” .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我仿佛超进化了,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在宿舍里吃零食的同时,一边听铃屋与我分享喰种身体适合下刀的薄弱部位,一边在脑内思考Rc细胞在小鼠体内的分裂周期以及今天的分配下来的赫包碎片该怎么快速清理了。 铃屋兴致勃勃地说完后,眼神不知为何往我脖颈处黏了很久。 我注意到了,于是问他:“怎么了吗?” 他指着我扣的整整齐齐的衬衫衣领,轻声问:“真子,你不会觉得脖子很勒吗?” 我下意识摸了摸:“还好,没什么感觉呀。” “那我不行,我感觉超级难受!” 他双手一撑,坐到我平日里查看资料的桌沿上,手上熟练地拆起一包美味棒,与坐在床边的我面对面。 作为同批进入CCG的新人,即使在不同的部门,但我和铃屋各自的宿舍还是在同一层。这便导致他时不时就来找我窜门,聊天的同时还会顺便把我桌上的零食消灭掉。 “要吃自己去楼下的小店买啊。” 我无力地吐槽他,“不要老是来我这里顺手牵羊......” 他口中含着美味棒,手上又挑了两块巧克力饼干:“但是你挑的比较好吃嘛。” “你直接照着牌子买不就行了!” 铃屋嘴上应着“好好”,实施的行为仍旧我行我素。 我叹了口气,劝说失败后从他的手里同样拿了两块饼干。 由于实在闲着无聊,我甚至观察起了铃屋。发现这几年来,除了手臂上的绣痕数量变得密集,身量略微高了些,他浑身上下的模样几乎没有太大的改变。 哦对了,他的头发好像很久没剪了。 “铃屋,你的头发平时不会遮住眼睛吗?”我指了指他的脑袋,“这在搜查过程中很致命呢。” “有时候会,”他随意地舔了舔手指上的碎屑,“不过没关系,那样更有意思。” 不是,要丧命的事情怎么就有意思了。 我选择性地无视了他的诡异观点,给他递了包纸巾擦手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发夹——这也是上课答题时老师给予的奖励。 “你会用吗?” “不会哦。” 铃屋颇感兴趣地盯着这一小包发夹:“我想试试。” 他哼着小调从里面挑出了几个红色的发夹,排列组合后开始在自己的头发上比比划划。而我一边给铃屋指了指镜子的方向,一边瞧着他动作。 “好了。” 半响后他轻快地开口,又转过头给我展示额头上夹着XIII形状的发夹,“怎么样?” “看起来还不错。” 咬碎了口中的饼干,甜腻的巧克力味溢满口腔,注视着他头上特地选择的发夹形状,我有些好奇:“铃屋,这个形状有什么意义吗?” 他比了个手势:“是十三哦,什造也有十三的意思。” 我恍然大悟:“这样啊......” “真子从来不喊我的名字呢。” 铃屋有些不习惯地摸了摸头上的发夹。 “因为喊姓氏比较方便嘛,而且习惯了。” 虽然有恐惧于建立类似友人的亲密关系的缘故,但大部分原因还是懒得更改习惯。 “刘海稍微有点乱。” 我刻意地掠过这个话题,拍手抖掉碎屑,又使用眼神示意铃屋坐到我旁边:“我帮你重新夹一下,调调位置?” 铃屋点点头,但却好像会错了我的意思。 他轻盈地从桌上跳下,屈膝半蹲到我的身前,精致白皙的脸庞抬起,那双赤红色的眼倏然跃入我的瞳孔。 是一副顺从、驯服的姿态。 算了,这样也行。 我微微弯下腰凑近他,将发夹拆下后捋了捋他顺滑的头发,贴着额头又比划了两下。 铃屋的身体轻颤了一下,我便提醒他:“别动哦。” 他眨眨眼:“有点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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