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说就是因为不可能才会被这种选择支吓到。” 硝子摇摇头,抓住重点追问道:“怀孕和性命安危有什么关系?” 因……为,是个咒胎。 硝子:“……” 她指向禅院直哉,然后是五条悟,最后是两面宿傩。 “我一直知道你品味有问题。但不是这个家伙,至少也该是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情况才会变成那个家伙?!” 你捂着脸,如此这般如此这般交待了自己惨遭暗算的丢人遭遇。 “都拿绳子把人捆在手心了还会被暗算……你是笨蛋吗?” “我也觉得,是笨蛋吧。” “哈?这家伙暗算我和那家伙利用我离开咒阵——难道都是我的错吗?” “你难道没有责任吗?” 五条悟单手托腮靠在桌上,两根手指敲了敲桌面。 “惠的玉犬可从来不会咬人。” - 谁也不清楚咒胎的成长速度,你们只好尽快安排手术。高专内部有现成的无菌室,手术刀可以拆一副新的解剖刀替代,你和硝子的术式刚好能直接顶替专业麻醉与术后的缝合止血。准备工作非常顺利,硝子告诉你十五分钟后可以开始。 在那之前你先去找了五条悟道歉。 就像他说的,两件事情你都不是没有责任。给禅院直哉戴上咒具的是你,想将他像狗一样圈养却始终狠不下心来驯|服|调|教的也是你,为了让他保持热烈鲜好活供你欣赏喜爱,尽可能在白日里给了他体面,后果就是被他暗中蛰伏等到机会,狠狠反咬了你一口。 至于两面宿傩就更简单了——要是你在假山背后偷听到他存在时当即就告知五条悟,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惠也不会陷入眼下的困境。 如果能重来一次,一开始你就会选择立刻救人——你当然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问题是现实里不存在什么“重来一次”。重来、早知、假设,那些话不过为了强调善良的本心,除了抵御愧疚感的谴责外没有任何意义。 你既不善良,也不会轻易陷入自我谴责,但负罪感是真实的。就好比对弥子,知晓真相时幸存者只剩下她一个,你想过要救,却还是没能让她活着离开禅院家。 而对于五条,你在选择隐瞒时就擅自做下了未来某一刻由他力挽狂澜的决定,释放两面宿傩更是简介导致了他的学生受制于诅咒。 “所以,你是来反省的吗,名喜多?” 五条悟忽然摊开手,勾勾手指示意你主动递出手腕。 “第一次去爱宕山的时候为什么要调包愿器?” 因为你有私心——当时要是没有那件愿器,你就无法以上川家的身份得到禅院直哉。 “出于私心,明知咒灵大量增长会带来危险也还是带走了愿器。” “虽然想办法做了补救,但低估了咒灵的增长速度导致虚构天狗的诞生。” “好不容易以差点赔上右眼为代价祓除了一次,却因为那个侦探引发的意外导致天狗二次诞生,一度让惠陷入危险。” 你无法反驳。 “但确实,大量增长的咒灵实际上源自愚昧的村民对山林的恐惧,虚构天狗的诞生归根究底并非你的错。”大一号的手掌拇指与中指相接,像幅手铐一样圈住了你的双腕,“那更早的时候呢?为什么要隐瞒两面宿傩的情报?” “因为我有私心……”你艰难道,“但我只听到看他们提起两面宿傩,不知道具一郎那时候就在……” “出于私心,明知两面宿傩的存在是对整个咒术界的威胁也还是选择了隐瞒。” “你相信我的能力,认为就算他真的被释放也有我力挽狂澜,在事态崩坏之前将诅咒之王祓除——却没想到禅院具一郎与此同时正在进行残忍的实验,杀害大量无辜女性制造咒胎。” “同样地,他的野心与阴谋,以及屠杀的恶行,并非你的错。” “——并非你的错,却因为你的选择,有人受伤、遇险、枉死。” 你被他钳制着双手,直视着那双澄澈严肃的眼睛逃无可逃。 就像你明白不存在“重来一次”一样,也不存在绝对的“正确选择”,不同的选择带来不同的后果,犯错、判断失误、被利用……谁也无法控制。 “我倒不是想强迫你完全摈除私心,毕竟本来就是个任性的笨蛋。” “喂——” “但如果你再这么我行我素,出于私心任由隐患在暗中滋长,真到了酿成灾祸的那天——”他将你双手交叠,像一把禁锢的枷锁突然收紧,“我会把你关起来。” - ……是恐吓吧?这是恐吓吧?威胁要把你关起来什么的,这家伙是在恐吓你吧?! “明明是在帮你——不然等着高层先出手把你抓起来判处死刑吗?” 哈?为什么就认定你会酿成这种程度的“灾祸”啊!人格是不正直了一点,但不是还有性格怂得要死吗?综合一下怎么想你都干不出什么能惊动高层的坏事吧! “唔……释放两面宿傩之类的?” “我错了。” 你滑跪道歉,立正挨打。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总之先放开我可以吧……” 你挣了挣——毫无反应,好像在说“不可以”。 这是做什么……笑得这么亲切和蔼,还说是在帮你,结果一副真打算把你关起来的架势?再说不是要等你先酿成灾祸吗?现在就抓这么紧干什么…… 气氛有些不对劲起来。 你后知后觉观察了一下五条悟的脸色,忽然有股熟悉的感觉。 是恐惧感。 每每与他同一战线,或是并肩作战,或是受他恩惠绝处逢生,对这家伙暴涨的好感就会一时掩盖住恐惧,让你忘记这位“正义人士”可是堂堂“最强”——向你这样卑劣懦弱的人,稍稍放纵一下自己的私心和恶念,搞不好就会迈向五条所代表的那一边的对立面。到时候作为亲朋好友老同学,妥妥要被大义灭亲、亲手处决。 就比如,不可说。 ——不可说至少有着坚定的信念,实力强大打地有来有往,最后也结束地颇有尊严。 你就不一样了,到时候肯定是吱儿哇乱叫地挣扎两秒倒地伏诛,抱着大腿大哭我不想死悟放过我吧呜呜呜呜…… 就在你犹豫着要不要趁现在四下无人,提前认怂求饶时,五条悟一脸平静地松开了你的手。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指了指你的腹部,食指和拇指比划出一个极其微小的尺寸。 “从禅院家碰见到现在,你肚子里这只‘咒胎’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 “你确定它是咒胎吗?”
第76章 两方面来说, “它”都不可能不是。 第一,两面宿傩不屑于说谎。 第二,你不可能怀孕。 - 首先是两面宿傩。 游荡在校园里的诅咒光明正大跟着伏黑惠, 在被你拦下时, 面对质问回答得相当爽快。 “当然不是。”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你惊愕的脸色, 全然没有出尔反尔的自觉。 “我不是最开始就说过吗,你怀孕了。” “你最开始说的明明是——”被药物和咒术处理过的女人,和他对视就会怀上咒胎。所以他才故意诱导你看见他的眼睛,所以你才会被咒胎寄生。他还提到“妊娠”,提到“咒胎”,提到“尚未觉醒”,说你肚子里的东西…… 肚子里的东西。 你停下来,想起了一个人。 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和你如出一辙的五官,具一郎口中的你的母亲。靠着暗度陈仓的自然妊娠拖延时间逃出禅院家,躲过了成为咒胎母体的命运。 是不是及证明, 即使体质特殊,本身就已怀孕的女性不会被咒胎寄生? “……你误导我。” 他确实没有骗你, 只是言辞跳跃闪烁、避重就轻, 将咒胎的“真相”和你“真实”的身体状况掺杂在一起,让你以为自己走投无路。生死攸关时间紧迫之下, 自然就与他立下了束缚。 ——实际上, 那时你根本不可能被咒胎寄生。 “所以, 我真的……” 可是……不可能啊! 一个多月以来,你根本就没有过! …… 不, 不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黑着脸,杀气腾腾地冲向了宿舍。 - 学生们都远在校外, 伏黑惠虽然在却也表示拒绝——总之大家的房间都是私人空间,于是一番推拒后,从京都绑来的那位家主就被安置在了五条悟那间长期闲置的教师宿舍,由你亲自自“押送”。 而现在没过去多久,你又十万火急地折返回来,一脚踢开了大门。 “禅院直哉——” 看得出来他是有些准备在身上的,知道眼下局面不利就一个人时好整以暇地坐在窗前,摆出了一个反绑双手也能完成的帅气姿势等着你回来先发制人掌握谈判的主动权。 可惜没说两个字就被你提着衣领拎起来“咚”地按在了窗户前。 “你干什么……你疯了!!” 半个身子被你按着探出窗外,禅院直哉反手扒着身后的窗沿铆足了劲维持平衡,满脸诧异和震怒——好极了,这就是你现在的心情,给你好好感同身受一下。 “你先回答我你干了什么——”你顿了顿,“或者说,你是不是少干了什么?” “……哈?” 他一脸莫名其妙,你只好压着火耐着性子提醒他好好回忆回忆。 “爱宕山的时候你都做了什?!” “我做什么了?!骗我过去之后不都是你在做——” “我做之前难道你没做吗?” “就那么一次!那之后哪次不是你——” “就那么一次,对,就那么一次里你都做了什么!” “我做什么了……” “——你没做!是不是!” 禅院直哉猛地噤声,惊异不足又心虚有余地低头迅速瞥了一眼。 “怎么……不是,什么做没做的……” “你、没、做、是不是——” 你原本是怎么都想不到的。 亏他那天晚上在床头柜窸窸窣窣摸索了那么久,怎么想都是把事情给做了。 禅院直哉支支吾吾,“……是摸了很久,但里面没有。” “……”破案了。 “总不至于一次就……再说了你本来就是要给我生下嫡子的,婚姻届我也签了,又没有怎么样你,难不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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