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渐渐说不下去了。 “安妮,所以离开诺森伯兰伯爵继承人的身份,我会寸步难行。不说你和我一起去国外,就说你嫁到了诺森伯兰郡,也未必能适应。那里的人普遍很粗犷、很凶狠,因为如果不这样就难以对付同样野蛮和凶狠的苏格兰人。北方城堡居住起来也不像宫廷这么舒适,家庭中识字的人很少,没办法与你交流最新印刷的书籍和作品……” “我们可以一直呆在宫廷。”安妮·博林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诺森伯兰伯爵的职责在北方,”亨利·珀西道:“忘记之前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吧,你属于宫廷,在这里,你的所有才艺才有用武之地。和我一起去安特卫普,当一个小贩的太太,你怎么可能会愿意呢!” “可是我怎么可能忘得了,”安妮低声道,“我们有过那么多甜蜜的时刻,我去哪里再找到你这样的男人。” “安妮,以你的条件,就是国王你也配得上。你也听说了吧,国王要与凯瑟琳王后离婚,他会再娶一任王后的。” 安妮惊讶道:“国王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我!” “你比玛丽差吗?国王能看上玛丽,怎么就不能看得上你呢?以你在勃艮第宫廷和法国宫廷受过的教育,吸引国王应该是绰绰有余吧?只要你愿意。” 安妮不安地抿了抿嘴唇。 亨利·珀西接着道:“亨利国王现在是铁了心要离婚,他的外祖父就娶了一个平民——爱德华四世娶了伊丽莎白·伍德维尔。” 安妮有点迷惑了,明明沃尔西主教反对她与珀西勋爵还在不久之前——在那个屠夫的儿子的口中,她只是一个低级别骑士的女儿,甚至连古老高贵的珀西家族都配不上。怎么突然就可以替代凯瑟琳王后了呢! “当然,我是希望你越来越好的。今后,我们就做回最普通的朋友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随时可以向我开口。安妮·博林,再见了!” 亨利·珀西向她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安妮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二十八章 乱猜测 安妮·博林心事重重地回到了房间。宫中与她离开时相比, 有了很多变化。国王为了避免与王后过多见面,宫中的大型娱乐活动变少了。 但她总能和国王在一起,因为乔治·博林、简·帕克、玛丽·博林、托马斯·怀亚特,他们几个组成了一个小集体, 日常策划了很多小游戏和活动, 可以一直围绕在国王身边, 与他一起消遣。 她的心情还是很失落, 不明白亨利·珀西勋爵为什么要说去国外之类的话,好像造成他俩无法复合的原因是她不肯似的。 他的提议简直离谱到了极点——偷偷离开所有的家人和朋友,连再见都不说,然后去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城市——香料岛, 亏他说得出口, 他们是海盗吗? 安妮头疼欲裂。现在的情形, 很难与他再续前缘了, 可是一想到她失去了他,心中还是酸涩不已。 * 玛丽·博林从里士满宫的大果园回来, 与正要去码头乘驳船的亨利·珀西迎面碰上。她让他在花园里等她一下,花园离泰晤士河不远。 她准备把借他的钱仍还给他。——亨利八世不肯收下,她留着也没用。 她回房间取了钱包。 “珀西勋爵,我把这笔钱还给你!”因为上下楼梯走得有点急,她说话有点微微地喘, “我用不上了,谢谢你。” 亨利·珀西没有去接钱包, 而是很绅士地道:“你留着用吧, 女士们需要用钱的地方比较多!” 玛丽·博林晒然一笑:“那怎么好意思!” 亨利·珀西的唇角微露一抹笑意, 道, “你现在还给我, 我一转眼就花光了。要不,你替我保存着吧,万一以后我手头突然没钱了,这笔钱还能帮我应个急。” 玛丽想到小说中,亨利·珀西因为被迫与安妮分手非常伤心,以至十羣一⑤②耳七五②叭一于他此后的生活挥霍无度,临死前债台高筑。他是三十多岁的时候去世的吧?因为酗酒和生病。她苦思冥想,却发现再也回忆不起更多有关他去世的细节,当时她不曾刻意留意这些信息。 玛丽·博林想了想,道:“那我就帮你存托马斯·克伦威尔先生那里吧,他往外放贷,利息很高。他会把这钱放出去。” 亨利·珀西大度地道:“好呀,谢谢你。” 他的笑容很温和。让玛丽·博林感到安慰的是,看不出他有消沉的迹象,如此应该不会走上早逝的结局吧? * 安妮·博林在房间里踱来踱去,透过窗玻璃,她看到了玛丽·博林与亨利·珀西在花园里交谈着什么。 奇怪的是,之前亨利·珀西勋爵明明很讨厌玛丽的,可是现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甚至从他看玛丽的神情还透出一丝柔情来。 妒嫉在心中悄悄滋长,安妮怀疑玛丽做了什么手脚,以至于她与珀西分手了,然后与巴特勒家族联姻的人变成了她,现在又看到珀西勋爵对玛丽态度改观,她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 等玛丽·博林回到房间,安妮冷冷地开口:“你明知道珀西勋爵对我意味着什么,你还故意去接近他。” 玛丽·博林正色解释:“安妮,我与珀西勋爵之间没什么。” 安妮的眼中闪过一抹寒意:“你不要以为我和他分手了,你就有机会了。” 玛丽·博林将钱包重新锁回小箱子里,叹了一口气,转过身道:“你别再无理取闹了,这么大声被别人听了去,你我的脸上都无光。” 安妮尖刻地叫道:“你以前纠缠珀西勋爵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玛丽摇头:“你我身份相同,你不被允许和珀西勋爵结婚,我一样也会是。你没必要乱猜测我。” 乔治·博林正好从外面进来,听到了这几句争执,上前扶住了安妮的肩膀,安慰她说:“你这次回宫,还是玛丽向国王征得了同意。你想,她如果要背着你做些什么,为什么还让你回来呢?!” 安妮虽然被告知玛丽没有做什么手脚,可心中仍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 乔治又道:“从现在开始,忘了亨利·珀西吧!宫中还有那么多的廷臣,一定能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结婚对象的。” 安妮心中苦涩,还有比亨利·珀西更高贵的年轻人了吗? 现在大家都知道父亲在商讨她和詹姆斯·巴特勒的婚姻细节,谁还会向她示好呢!像托马斯·怀亚特这样的廷臣和玩伴,调调情可以,结婚是完全不行的。 亨利·珀西说,以她的魅力,就是国王也配得上。她倒是相信,除了没有出身在王室中,她的仪态、谈吐和心智都是女性中的佼佼者。 如果她是王后,她会把英格兰宫廷变成欧洲最令人向往的地方。阿拉贡的凯瑟琳太死板了,她的那些西班牙籍的侍女头上总戴着厚厚的山墙式的头饰,衣服的颜色太暗;王后还过于虔诚,总是没完没了地祈祷和忏悔。 她会让各国大使都倾心于英格兰王后的优雅和高贵,让宫廷变成欢乐和流行的海洋。 国王真的会离婚并再娶一位王后吗?似乎这话之前也曾听谁说过,但她想不起来了。 或许最近国王的大事闹得沸沸扬扬,令大家都太敏感了。 * 院里传来了一阵清晰响亮的马蹄声,接着是一阵不小的喧哗声,一名正在为王后朗读经书的侍女停住了口,走到了窗前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一个信使,”侍女道:“他的马疲惫不堪,看样子有什么重要紧急的事情发生了。” 凯瑟琳王后向索尔兹伯里伯爵夫人玛格丽特·波尔使了一个眼色。波尔夫人会意,走出王后的房间,去寻找她的儿子亚瑟·波尔,他一直在国王身边服侍。 很快,她从亚瑟口中得到了信使传来的消息:“教皇阿德里安六世去世了。” 波尔夫人回到房间,弯腰在凯瑟琳王后的耳旁轻语:“教皇阿德里安六世去世了,是9月14日发生的事。” 凯瑟琳王后缓缓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阿德里安六世是查理五世的导师,尽管他为人不善变通、诚实得近乎迂腐,可他毕竟会看在皇帝的面子,在离婚事件上偏袒自己这边。现在随着他的去世,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 晚上遣散了众人,凯瑟琳王后坐在高凳上,让她的心腹玛利亚·德·萨利纳斯为她梳理长发。 “托马斯·沃尔西主教一定还会参加教皇竞选,一旦他当上了教皇,他会马上宣判亨利国王的婚姻无效,可以自由再婚。”凯瑟琳王后不安地道。 她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绸缎睡袍,领口有精美的刺绣。 “他不可能竞选上的——”玛利亚小心翼翼地把梳好的长发编成松散的发辫。最近王后的头发脱落了太厉害,从外表看不出什么,但失眠、落发、肠胃不适……所有这些细节透露出王后非常焦虑。“英格兰从没有竞选上教皇的先例,在罗马,它被归于边缘位置。” 凯瑟琳王后的指节轻击梳妆台,道:“如果亨利八世铁了心为他在罗马大肆贿赂呢?!”
第二十九章 发疯 玛利亚·德·萨利纳斯一边收拾梳妆台上的东西, 一边道:“放心吧,陛下,沃尔西主教没有丝毫的可能当上教皇,皇帝陛下不会允许它发生的。” 凯瑟琳王后看着昂贵的威尼斯镜中的自己, 她的面容依旧姣好, 可是过往曲折而又坎坷的经历, 令她内心苍老。 “我有时候特别害怕, 我最后也会像我姐姐一样发疯。” 先是丈夫亚瑟死了,接着是亨利七世想要娶她,再然后是漫长的等待,父亲斐迪南二世很少给她写信;她被孤立、被遗忘, 在最艰难的时候, 她不得不把嫁妆里的金盘子和珠宝一一当掉, 来维持她和仆人们的生活。 成为英格兰王后, 远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简单和光鲜亮丽,这一条路上充满了荆棘与陷阱;她遭遇过背叛、受过冷遇;她曾衣衫褴褛, 也以为幸福和荣耀终于降临,却又重新坠入黑暗。 玛利亚·德·萨利纳斯听了王后的话,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胡安娜女王被她的儿子查理五世安置在托德西利亚斯女修道院,听说她经常不吃饭、不睡觉、蓬首垢面,不时怀疑有人要害她。 她不敢想象凯瑟琳王后也陷入精神错乱。 “陛下, 您只要放宽心,有天主的保佑, 您不会像胡安娜女王一样的。” 凯瑟琳王后从高凳上站起, 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玛利亚, 和我一起祈祷吧, 祈祷我明天继续拥有面对困难和抗争的勇气。” 两人跪在冰凉的地上, 在圣母玛利亚的雕像前开始虔诚地祷告。 * 汉普顿宫。 托马斯·沃尔西主教在一间宽敞豪华的书房内,踱来踱去。教皇阿德里安六世去世了,只在位了十八个月,就去世了。教皇的位置再度空缺,可自己依旧没有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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