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看到走上前的刘交,她故意说:“是不是你子游叔叔笑话你啊?” 刘交已蓄起了美髯,文质彬彬的中年大叔一笑起来十分和蔼,他对怀瑾拱拱手:“不敢不敢,不疑有你这个母亲,谁敢笑话他!” 怀瑾捂着嘴笑了一阵,然后叫他:“四师兄!” “不敢不敢,”刘交仍是笑意茵茵的拱拱手,打趣道:“你如今是君侯夫人了,可担不起你这一句师兄。” “里面备了你喜欢的南茶,进来说话。”张良从门口走出来,邀请刘交。 “阿父!”不疑欢欢喜喜的上前给张良行礼,阿婉这时拿了行李走过来,微笑着凑趣:“不疑越来越像个君子了。” 张良摸了摸不疑的头,笑着点头:“知礼了,不错。” 天下的父子似乎都少了些亲昵,不疑在她面前撒娇痴笑,在张良面前却是规规矩矩。但规矩之外,又能感受到那种没有宣之于口的亲情,真是怪哉。 张良和刘交相约着走进门,怀瑾看向阿婉,女孩的面容不再愁苦,似乎已从悲痛中走了出来。 她招招手,亲自拉着阿婉进门,一边问:“在沛县的生活怎么样?” 阿婉便给她说起沛县的生活,不过她只给怀瑾说不疑如何如何,对自己却只字不提。 自从阿婉的心上人战死,她从前的那层活泼与阳光就悉数消失了,想到此怀瑾就一阵惋惜。 到了堂屋,张良和刘交已浅聊了几句。刘交说他不能多待,他这次过来是给刘邦送钱的,这会儿要先去汉宫觐见。 “明日开府,我再随大家一起过来。”刘交离去时如此说道。 刘交不说,她真的把明天的开府宴给忘了,紧张只有一瞬间,她接下来的全部身心都放在了儿女身上。 把不疑拉着说了许久的悄悄话,儿子给她说自己在沛县生活的趣事,幼稚的描述让怀瑾听得哈哈大笑。 没有旁人在,怀瑾抱着儿子不肯撒手,都欢喜不过来了。说了半天的话,她才带着不疑去找莺儿。 见到弟弟,莺儿抵触之色没那么严重,但仍是不开口讲话。许是自己在这里的缘故,怀瑾松开不疑的手,走了出去。 再偷偷看时,就看到莺儿去拉不疑的手。 怀瑾看不到莺儿的的表情,却看到不疑上前去给莺儿擦脸,还小声说:“阿姐,你别哭。” 接着就听到了莺儿的小声啜泣,怀瑾叹了口气,悄然离去。 夜里绣娘把新做好的衣裳送了过来,时间太短,只做了三件深衣。 张良指定那匹布料也做好了,闪烁的烛火中,这红似火似云霞,让屋里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眩目。 “好精致的花样。”阿婉摸着袖子上的白色玉兰花赞叹不已。 思之在旁边抿嘴笑:“正配夫人呢!” 袖样的玉兰并不是成片的,而是以细线勾勒轮廓,十分雅致。 观赏一会儿后,衣服收了起来,怀瑾和张良洗漱后就准备歇下了。明日她要接待女眷,那么多人,是偷不了懒的。 怀瑾正在酣睡时,张良就已经起来了,她迷糊中起来了一下,看到外面连天都没有亮。 进来伺候的是韩谈,他已被净身,因此也不避讳怀瑾。张良并不喜欢衣来伸手的生活,因此韩谈只是在旁边递一下腰带,或帮忙拿一下东西。 张良今日不过穿着一件深青色的旧衣,不过戴的发冠比平日的尊贵一些,他收拾完一回头,看到怀瑾眯着眼睛在看他。 “我要去安排宴席,你再睡会,天亮了阿婉会来叫你。”张良轻抚她的脸颊,然后带着韩谈出去,轻轻的关门,没发出一丝声音。 怀瑾翻了个身,再次倒头入睡。 天微亮时,怀瑾被阿婉叫起来,室内一片大亮。 阿婉带着两个侍女伺候她洗漱,她把那件大红色的曲裾裙换上,阿婉给她梳了一个垂髻。 头上戴了小巧的银冠,左额前有流苏坠下,半遮半掩的模样十分风情。 穿成这样,不上妆都不好意思了。给面上扫了些□□,又用胭脂在眼角、两颊点一点,最后她画了个饱满的大红唇。 “女君,如今风靡樱嘴,以小口为美。”替她举铜镜的侍女笑着建议道。 怀瑾照着镜子,自觉十分满意,她道:“风靡就要模仿吗?岂不人人都顶着同样的妆容?世上有千百种美,何必拘泥?” 现在流行的妆容,脸刷的惨白,眉毛细细一条,只在唇心点胭脂,怀瑾实在欣赏不了这种美。 她拿着小篦子把碎发收起来,一边和阿婉说:“其实人们未必觉得这种妆容美,不过人人皆如此认为,他们才觉得美。甚至有些时候不随大流,便被认为落了俗套,实际上追赶流行的人,才是真正落了俗。” “女君说的是。”或许阿婉并不能明白,但她仍是点点头。 “不疑可起来了没有?”怀瑾收拾停当,从镜前站起来。 阿婉就笑了,把鞋放在她脚下,道:“少君早就跟君侯去待客了,哪还等夫人问呢!” “这么早就有客人来?”怀瑾随口问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6章 盛装打扮坐高堂 穿好鞋,她往堂屋走。 到了外面,她看到花园里,张良和韩信正在闲聊,不疑乖巧的站在一旁。她意外的扬了扬眉,走过去:“韩兄,你怎么来这么早?” 韩信虽没有笑容,神情却十分放松,他静静道:“去人家里做客,宜早不宜迟。” “夫人今日,甚美。” 张良伸手过来,怀瑾自然的搭上,笑问:“你们适才聊什么呢?” “聊兵法。”韩信言简意赅。 张良温柔的笑了笑,说:“我一直都好奇得很,你和韩将军是如何相识的,所以刚刚多问了两句。谁知聊到后面渐渐论起兵法,韩将军行军妙策神乎其神,良十分拜服。” 她与韩信的相识,就不能不提到另一个人,怀瑾的心跳错了一拍,看向韩信,不知他刚刚说了什么。 心虚只是一瞬间,韩信就说:“成信侯于兵法也了如指掌,胜过那些纸上谈兵的庸才,可惜你不为将。” “我不过是多读了两本兵书,所以能说得头头是道。”张良谦虚了一下,接着又道:“况且我不擅长行军作战,天赋决定了高度。” 韩信垂下眼眸,寡淡道:“成信侯过谦了。” 没说几句,门外来了客,他们齐齐看过去:是樊哙和阮离欢。 张良不疾不徐的迎上去,将樊哙往里引。看到阮离欢时,怀瑾犹豫了一下,究竟是把这位女将军看作女眷呢还是看作男宾呢?正踌躇着,她见到阮离欢和樊哙已经坐下,心道就让张良招待他们吧。 “我没说桑楚。”韩信突然开口,拉回出神的怀瑾。 好些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怀瑾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许久后她才说:“子房不会在意的,不用刻意隐瞒。” 韩信阴郁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没有男人会不介意这件事情的,成信侯对你虽好,你也不要太过松懈。有句话,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他反常的说了一长串,怀瑾顿时好笑不已,她笑道:“难得听到你啰嗦……” 刚开口,那边樊哙开始叫韩信,他们连忙走过去。樊哙今天没穿戎装,过于贴身的瞿衣把他的小肚子暴露无疑,他对韩信说:“我夫人在老家不得过来,你怎么也是独自一人来的?” 韩信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出现一股悲伤,只是樊哙大老粗没感受出来,阮离欢就连忙开口:“韩信将军尚未娶妻,自然形单影只。” “还没娶妻呐?”樊哙瞪大眼睛,看韩信的年纪应当已过而立之年,居然还是个单身汉! 樊哙瞟了阮离欢一眼,忽眼睛一亮,说:“小阮不也没嫁人,不如你俩凑一对得了!夫妻俩一起领兵上阵,传出去能成一段佳话呢!” “樊将军说笑了。”韩信不为所动,平静的回应。 阮离欢的脸瞬间通红,板起了脸,连声快速道:“将军!不要拿这种事玩笑!日后我再见韩将军,如何自处?” 樊哙哈哈笑了两声:“我也就是随口说说。” 紧接着门口有客人至,张良带着怀瑾迎出去,刚刚的插曲就此揭过。 越接近午时,来得人越多,后面的客人都带着女眷,怀瑾便不能清闲了。 男人们坐在堂屋里高谈论阔,一个大屏风隔出来的一个偏厅,怀瑾就带着女眷们喝茶闲聊。她虽不喜交际,但该知道的规矩和礼仪却从来不曾忘记。 可惜她虽处处规行矩步,奈何汉营这些大臣们都是平民乃至地痞出身,娶的夫人也不是尊贵血统出身的女子,因而谁也看不懂她那些复杂的礼仪。 这些人说话直白粗陋,怀瑾听了半晌,倒突然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玩的事,夫人别自己偷乐啊!”曹参夫人见怀瑾突然满脸笑意,顿时好奇不已。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看过来,毕竟是是别人家做客,还是要以主家为先的。 怀瑾找了个托辞:“也无甚乐事,只是想到前阵子还和君侯逃亡奔命,今日却坐高堂饮清茗,觉得十分高兴。承蒙汉王抬举,让我们一家安定下来。” 曹参夫人笑呵呵的挥了挥帕子,笑道:“如今诸国就咱们汉王最和气仁善,最看重人才!” 周勃夫人则恭维:“可不是,听说成信侯打小就聪明,我夫君可夸了他好几回呢!说西征的时候成信侯出了大力,好几次打仗成信侯献策,都没出兵就把敌人拿下了。” “那岂不是神仙似的能掐会算呢!”萧何夫人捂着嘴笑道。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起来,怀瑾更觉得好笑了。 其实她刚刚笑,只是想到在项家时,那些来做客的贵妇们都是有点小文化,总是喜欢故作高深、话里有话。 而汉营这边的女人们显然简单得多了,直来直去,高兴了夸不高兴就骂。 不知道谁起的头,大家开始鄙视刘邦的戚姬。 “汉宫正经女主人是王后娘娘,如今缺管事的让她顶上,她倒把自己当根葱!”夏侯婴夫人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屑。 这莫名其妙的敌意让怀瑾觉得有些纳闷,汉王小妾的地位虽不如命妇们高,但刘邦想让谁治理汉宫这些命妇也管不着了啊! 这时夏侯婴夫人则继续说:“前几日夫君进宫宴饮,她还敢居正室坐高堂来招待我,还指责我不给她行礼!” “她不过一女姬,敢让昭平侯夫人给她见礼?”曹参夫人不屑的冷哼一声,嘲笑:“这话传到汉王耳朵里,汉王准得赏她两大嘴巴子!” 这话说的!怀瑾没掌住想笑,连忙抿住嘴运气憋了回去。 周勃夫人也嘲笑:“一个不知来路的狐狸精,也配让我们给她行礼,做她的春秋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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