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楚一愣,笑容顿时敛起,过去扣住怀瑾的手腕。犬夜叉也有些好奇,便过去把住她的右手腕。 片刻后,二人脸色齐齐一变,不约而同脱口而出:“莨菪子!” “她中毒,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张良沉脸看着桑楚。 “她又不让我们给她瞧病,我们哪里能知道!”犬夜叉并非中原人,也不尊中原那套规矩,对张良说话没有半点敬意。 张良胸膛猛烈起伏,溺水的窒息感再次扑面而来,多年前张景便是这样躺在榻上,在他面前死去。 看着怀瑾,她面色憔悴的躺在那里,半点生气都没有,踉跄了一下,他稳住心神,坐过去,握住她的手,久久没有出声。 “这里有针吗?”张良突然有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冷静。 桑楚早就拿了银针过来,张良刚问完,他把布包打开,数十枚银针泛着冷光。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竟生出难得的默契,分别握住怀瑾的双手,他们将银针刺进她的每一根指尖。 素净的床单被放出来的血染红,犬夜叉见他们如此配合,顿时觉得有些奇。 桑楚说:“你去找莨菪根……” “我知道,莨菪根、甘草、升麻、犀角!”犬夜叉说。 桑楚十分意外,这个少年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高超的医术,他当即点头:“快去!” 桑楚一边给她指尖放血,在她手指的几个穴位上轻柔着,一边和张良道:“她中毒的时间至少两个月以上,且是微量的毒性。但我这个月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有任何毒物在她身边出现,都不可能瞒过我。” “你想说什么?如果只是为了炫耀你的医术,大可不必。”张良难得刻薄。 桑楚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如果想下毒杀她,鸠毒岂不更利索?若想折磨她,一点点草乌就可以让她生不如死。但是却用了微量的莨菪子,这种药的毒性你应该知道,冲心伤脑,使人烦闷躁郁,最后癫狂致死。” 张良不说话,他也不甚在意的继续道:“从你们夫妻开始争执到现在,我从没有觉得你们之间有什么实质性的大问题。而怀瑾却一直告诉我说,你和你那个女徒弟有点不清不楚。不管我怎么相劝,她似乎始终都是这么认定。你们每一次的争吵,都是在彼此心绪激动的时候。还有今早,你那个侍从送来带毒的肉干,而刚好你那里又有解药。” 话说到这个地方,张良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了,桑楚识趣的闭上嘴。 以张良的智谋,应该在一开始就能察觉到不对劲。 可惜,再聪明的人,都会有关心则乱的时候。 看着榻上无知无觉的怀瑾,桑楚的内心有些空旷。 生老病死都是天道轮回,很多年,他没有为任何人的离去而感到悲伤。可是今天怀瑾躺在这里,桑楚生出一丝留恋,他想她活着。 越照很快把人参拿了过来,张良切了一块压在她舌下,然后又脱下她的足衣,在涌泉穴下了一根针。 桑楚则坐到床头,用银针在她的百会穴放血。 似乎这十多根针起了作用,怀瑾眉头皱了一下,悠悠醒转过来。她的记忆有些混乱,似乎很多事情都忘记,恍惚中她和张良吵了很长时间的架。 张良和桑楚都站在她眼前,怀瑾有气无力的开口:“这是在哪里……” 身体很累,一丝力气都没有,刚刚这句话让她的头再次痛起来。 她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朝张良伸过去手。 张良没有再犹豫,紧紧拉住她,沉静的面容压抑着浓重的悲伤,他说:“是我不好,姮儿,别再生我的气。” “不是……”怀瑾摇摇头,脑子里跟灌了水银似的沉重,她说:“我头很疼,像要死了似的……” 说完这句话,她再次昏睡过去。 张良见状,在她身上重要的穴位上全扎了一遍,可她再没有醒来。 他的耳朵出现嗡鸣,一瞬间的天旋地转,他毫不犹豫的转身跪在桑楚面前:“你的医术非凡人可比,请你救她,张良愿用一切交换。” “我不想她死……”桑楚有一瞬间的茫然,他的身体超越凡人,医术可比扁鹊,可他此刻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频频看着门口,犬夜叉还没有回来,可她却是危在旦夕。 电光火石间,桑楚想到一件事,忙说:“当年你们大婚,黄公送给怀瑾的一颗香丸可还在?” “只要还有一口气,那颗香丸便有起死回生之效!”桑楚急道。 张良立即站起来,匆匆返回家中去寻找。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7章 恨无穷永不罢休 阮离欢和韩念等人都在家中,一见到他,阮离欢就冲上来,问:“师父,越照刚刚回来拿人参,是发生什么事了?” 将一切情绪全部掩下,张良神色自若的说:“给侯伯盛要的。” “刚刚来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吗?”阮离欢神色惊诧,不似作伪。 张良将阮离欢、韩念、韩谈这些人的神情全看在眼里,然后淡淡嗯了一声,进了卧房。 他在怀瑾平时放首饰的小盒子中翻找,首饰不多,轻易叫他找到了那颗镂空的香球,里面一颗褐色的药丸让张良的心稍稍定了一下。 拿上药丸出去,张良对韩念说:“帮我拟一封休书,写好之后立即送来。” 韩念满眼震惊;阮离欢则是惊讶中带着一丝惊喜;韩谈担忧的看着自己;其他的竖仆则都是和韩念一样的震惊。 片刻便阅尽各人神情,张良立即转身就走。 赶到怀瑾那里,犬夜叉已经买完药回来,在厨房匆忙熬药。 张良把香球中的丸子取了出来。 桑楚用一点点水化开那颗丸子,苦涩的笑了一声,等药丸在水里溶解了,他悉数给怀瑾灌了下去。 一刻钟后,怀瑾开始猛烈咳嗽,而后吐出一口黑血,紧接着又吐出大片棉絮似的物质。 张良把怀瑾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桑楚把人参泡的水给她喂了下去。 摸了摸她的脉搏,桑楚拭去头上的汗,对张良点点头。 毒发艰险的时刻过去,喝上半个月的解药,这毒性也就慢慢排出去了。 桑楚提醒:“毒可解,但损害却是不可逆转,她以后恐怕会留下头痛的毛病,这毒下得……高明。” 沉吟半晌,他看向一直默立在角落里的越照,道:“今天这里的事,任谁问你都不许说。” “君侯放心!”越照一句废话都没有,刚刚夫人命悬一线,他的心也狠狠揪紧。 共同经历了荥阳之战,他对夫人好生敬佩,内心也一直不愿他们二人和离。今天这一场变故,倒是因祸得福,让君侯与夫人芥蒂全消。 桑楚见张良出神良久,忍不住便问:“你可有什么头绪?” 这毒是怎么下到姮儿身上的?又是是谁下得毒?张良的眉眼如冷山残雪,想到这些事,他便生了杀气。 姮儿一直误会她和阮离欢,必然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他回想起之前,阮离欢似乎在某一段时日转变了性情,肃然冷峭的女将军突然变得活泼爱闹,时常在他面前打勤献趣。 寻常女子的亲近手段,他往往是一眼就能看穿,可阮离欢与他亲近却是落落大方又自然,维持着师徒间的距离,让他几乎没有怀疑到这方面。 “会是你那个戴面具的侍从吗?”桑楚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再次催问了一句。 若论对他的忠诚,韩念绝不可能背叛。 想了一会儿,张良有了头绪:“我有一个怀疑的人,那人与我们夫妻有深仇大恨,是此生都不能解的冤结。” 如果是那个人,张良倒要对她刮目相看了,这样缜密的手段,将他们全都算计了进去。 “你居然能让与你有深仇大恨的人活着?”桑楚觉得这十分不像张良的作风。 张良不置可否,只是想到:身边必然是有一名细作,既能近姮儿身边下毒,还能进入他的书房放栽赃之物。 若非桑楚体质非常人,真的就这么死了,而她又在自己书房找到解药,他们夫妻只怕真的会反目成仇。 更糟糕的结果是,若那带毒的肉干被姮儿吃了,他只能终生痛苦,活在懊悔之中。想到此,张良心中越发凝重。 看着桑楚,张良心情十分复杂,若非桑楚到来乱了他心神,也许他早就发现不对了。可要不是桑楚,姮儿一旦毒发,便只能等死。 “那颗药,是你当年离开时准备的吗?”张良问。 桑楚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十多年前他对这个人有敬、有厌、有恶;今天却只有感激得想给他磕几个头。 这个人,或许是当今世上,离“道”最近的那个人。 张良站起身,深深对桑楚行了一礼:“先生大恩,无以为报,请受此一礼。” 桑楚哈哈一笑,躲开了:“我并不是因为你。” 张良自然懂得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再也没有任何敌意,他道:“夫形全精复,与天为一,你的境界,是我此生都达不到的。” “我游离世外,你处于红尘中,没有什么可比的。”桑楚同样对眼前这个男子敬佩。 他见过数不清的人,张良的智谋却是他见过的人里面能达到的极致,到了这个程度的人,世间万物都能想明白。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人相当接近“道”,缺少的不过是那一念间。 有些人的一念间只需要一瞬,有些人的一念间需要很多年。桑楚又想到曾经一位先师对自己说的:每个人来到世间都有他的使命。 或许张良也是带着使命而来,推动中原的风云变幻,带给大地一个新的气象,所以张良不需要这一念间。 想到这里,桑楚觉得自己有些想远了,看向张良,他问:“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这时外面韩念已经把休书带到,张良听到外面韩念的声音,他对桑楚说:“烦请你接下来与我做一场戏。” 桑楚挑挑眉,痞气的笑了起来:“看来你早就有对策了。” 树上的绿叶即将落尽了,荥阳的街头染上初冬的肃杀。 汉王居住的宅子中有一个宝石形状的湖泊,水寒风冷,只剩几条金色的老鱼还在游动。 戚姬悠然的坐在湖边,穿着奢靡昂贵的貂裘,心不在焉的往水里投食。 一个侍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不免皱起眉:“那小贱人的命还挺硬。” “这番刺杀,我们在楚营里安插的人全都死了,现在楚霸王把她护得密不透风,无人再能接近。”上了年纪的侍女对戚姬的行为非常不理解,楚霸王的外甥女与她有什么相干?值得她费这个大心思去对付?要紧的,还是在楚营里被关着的那位。 “不怕,那些人死了,就再找新的人。只要昭氏还在,不愁安插不进去。”戚姬把鱼食全倒进湖里,那几条肥硕的鲤鱼争相抢食,水面上顿时一阵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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