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罗一口酒喷出来,笑骂道:“你以为这是哪儿?还生日蛋糕,想的美你!” 尉缭好奇问:“生日蛋糕是什么?” 怀瑾想了想,说:“是一种甜食,面粉和鸡蛋做的,有一个地方说生辰就得吃生日蛋糕。” “这是哪本书里记载的吗?我倒没有看到过这类记载。”尉缭温和道:“不过你说用面粉和鸡蛋做的甜食,今天阿罗在厨房……” 甘罗立即打断:“没有!” 怀瑾不怀好意的瞟过去:“没有什么,跟我藏着掖着喽,懂了懂了!” “好吧,其实我想做来着,手艺不好,做坏了。”甘罗承认道。 怀瑾就强烈要求看一下那个做坏的生日蛋糕,甘罗无奈只好让熊大去拿过来,等真的看到之后,怀瑾庆幸,还好没端上来。 那盘畸形的生日蛋糕,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 尉缭看了那盘东西,转过头来,端起酒杯:“还是喝酒吧!” 怀瑾心情大好,端起杯子一口酒下肚,还是同一家酒肆的酒——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酒肆。现在怀瑾知道了那家酒肆的名字:颜姬酒肆,听名字就知道老板是谁了。 又一次喝起这个酒,怀瑾忍不住问:“老尉,你为什么总喝这一家的酒?” 尉缭仍是那个回答:“喝惯了。”他只说了三个字,尉缭虽淡泊,但却是个体贴的人,平素问他问题,他能给你回答一堆,当他言简意赅的时候,就说明他不想谈论这事。 怀瑾也不欲追问,甘罗道:“许是看上了人老板娘。” 尉缭也不恼,坦然道:“颜姬酒肆的酒,跟很多年前我去一个地方喝过的酒,味道很像,这些年喝了那么多酒,只有这家的酒让我觉得熟悉。” 怀瑾心想,让你怀念的大概不是那个地方,而是在那个地方和你一起喝酒的人吧。甘罗问道:“什么地方的酒,能让你怀念这么多年?” 尉缭道:“曾游历到楚国的一个小城,叫留县,那里生长了一种花,叫风洋花。留县的人用风洋花酿酒,酿出来的酒让人忘忧忘痛,仿如梦中登仙境一样快活。” 怀瑾觉得这个话听起来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儿听到过一样,想了许久没有想起来。她对甘罗说:“你知道风洋花是什么花吗?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过。” “我也没听过,现在的植物比后世多了很多,因为流传到后世很多植物都绝种了。”甘罗说着,忍不住笑:“不过我听老尉描述,这酒听着像是……”一句话没说完他自己先笑倒了,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什么。 怀瑾推了他一把,问道:“像什么啊?” 甘罗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个词,怀瑾瞪了他一眼,也掌不住笑起来。尉缭笑道:“你们俩又说什么悄悄话呢?” 怀瑾摆摆手:“他没正经,不理他!” 三人重新举杯喝酒,都是好酒量,从傍晚喝到天黑,把甘罗灌醉了,怀瑾终于有了点醉意,准备回去了。尉缭也有些上头,见她准备走,准备站起来相送。怀瑾忙把他按住:“就这么几步路,自己回去,你也喝了不少,歇着吧。” 尉缭摇头失笑:“你酒量是真好。” 披上斗篷,拿了一个灯笼,怀瑾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地里。今晚的月色真好,映照着地上的白雪,一片银白。 这条路走惯了的,走到家门口时,见到紧闭的大门口处站了一个人。 见那人身量颀长,似乎也是穿着斗篷,怀瑾远远停着看了许久,待看到反着月光的青铜之后,她才意识到是谁来了,放下心大方走过去。 怀瑾问:“这么晚韩老板怎么在这儿?” 韩念看着她,用他独有的磁性烟嗓,道:“你喝酒了?” 怀瑾笑而不语,站在门口看着他,看他到底干嘛来了。韩念见她戏谑地笑看着自己,默默的把手从斗篷里拿出来,他手上拿着一个长筒样的东西。 怀瑾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自那天把他撇下去寻蒙恬之后,回来时他已经不见了,后面也没见他来找自己,今儿又突然出现了,神出鬼没的。 “给你的生辰礼物。”韩念把长筒放在她手里,然后又说:“是傍晚时找你,夏福说你不在家,他说你今天生辰,我就回去给你准备了贺礼。” 怀瑾道:“是什么?” 说着把长筒打开来,是一副帛画,画上画着一盆兰花,简单的几笔写意,黑色的墨水落在泛黄的麻布上,仿佛一件艺术品一样。怀瑾问:“是你画吗?” “带你去一个地方。”韩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怀瑾还没置喙,就已经走到韩念拴在树边的马匹旁了。韩念把她抱上马,怀瑾窝在韩念怀里,头也被他的斗篷包住。 马儿跑起来颠簸,怀瑾躲在韩念怀里,满鼻子里都是韩念身上的香味,很奇怪的香味,让她头有点胀胀的。 过了一会儿,马停了,韩念把斗篷掀开跳下马。怀瑾坐在马上,看见前面的一个山坡上数百株盛放的红梅。韩念扯了她一下,怀瑾茫然的低下头,韩念朝她伸出手,把她抱了下来。 身后不远处是一排民房,梅花盛开在一个小山丘上,怀瑾问:“这是谁家的梅花?” “野生野长,没有主人,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韩念牵着她的手,往小山丘那边走,白雪红梅,月色清冷,十分应景。 走在梅林中,暗香浮动,怀瑾很煞风景的想,要是音响就好了,来首《一剪梅》。 小山丘最高的地方有一块大石头,韩念带着怀瑾坐了上去,往后望是十多座连在一起的小房子,应该是个村落,只有一两户人家还亮着灯。不过刚刚的路程并没有很久,怀瑾猜想这是这里离她家应该也不会太远。 往下望呢,离地面两人高,掉下去不会摔死;而正坐着,所有的梅花都尽收眼底,红色的梅花在寒冬中怒放,诉说着它们的顽强。 怀瑾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韩念只是问她:“喜欢吗?” 喜欢的,但她没有回答,韩念说:“只是觉得这里很美,就带你来了。” 怀瑾把手上一直拿着的画拿出来,欣赏了一下,她砸砸嘴说:“要是眼前这片梅林也画下来就好了。” 韩念道:“明年你生日的时候再画给你。” 怀瑾歪着头,大眼睛眨巴眨吧的,她道:“你很有心,谢谢你的礼物。不过我想知道,你送我礼物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想我长得像你那位朋友?” “有什么不一样吗?” 怀瑾道:“当然有。”如果是因为像他朋友的缘故,这份礼物可就大打折扣了。 韩念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沉默了一会儿,他道:“她每年过生日时,我都会画一幅画为她做生辰礼物。不过那些画,我从来没有送出去过,所以她经常抱怨我不给她准备贺礼。” 怀瑾心念一动,问:“你那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韩念继续保持着抬头望月的姿势,道:“是个女孩。” 怀瑾有些不自在的哦了一声,问道:“多大啊?” 韩念又沉默,沉默过后,他说:“比你大吧。” 怀瑾道:“你喜欢她啊?” 韩念转过头,定定的看着她,仿佛想在她脸上找出什么东西。一会儿,他道:“你一个小孩儿,懂什么叫喜欢?” “我小孩,那你又多大?”怀瑾嗤笑一声,韩念身量高,体格非常匀称挺拔,从脖子和手上的皮肤来看,怀瑾判断他有个十六七岁了,不过这一定是一个特别老成的少年。 韩念道:“反正比你大。” “好吧,大就大,不过我觉得,你就是喜欢你那个朋友。”怀瑾绕回正题,她道:“你看你每年都会准备礼物,但却又不送给她,要么怕人家不收,要么怕人家察觉到你喜欢她了。韩老板,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啊?” 韩念笑了一声,道:“你想太多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欢她,只是会害怕失去她。” “你不是说已经和她失去联系了吗?都已经失去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心意?”怀瑾反问。 韩念犹疑一下,道:“我们之间不止男女那么简单,我不明白那种情,是欣赏之情还是知己之情,交织了太多的感情,我分不清……” 自与韩念相识,虽不过寥寥数面,也未曾深入交谈过,但他总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而此时的语气中带了一点茫然无措。怀瑾并不关心这件事情,但想着人家好歹给自己过了生日,她安慰道:“反正你已经失去她了,多想无益,还是发展新人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韩念点点头:“你说的对,比如说你这个芳草就不错。” 怀瑾面露惊恐,抱着胸:“韩老板,我可是男子!你不会好这一口吧?” 韩念被她的样子逗笑了,看着怀瑾的眼睛里多了脉脉温情,他道:“与你玩笑呢,放心,我不喜欢男子。” 怀瑾问:“你什么时候给我看你的脸?” 韩念犹豫了一下,道:“下次去我家做客的时候吧。” “咸阳吗?你住在哪里?” 韩念道:“我在城外置办了一座宅子,改日我接你过去。” 怀瑾道:“好,我等你。不过今日太晚了,梅花赏过了,礼物也收了,我该回去了,明日还得当差呢。” 韩念驾着马把她送到她家门口,怀瑾道了声别,推门进去了。一个转身关门的功夫,韩念就已经不见了,速度忒快! 作者有话要说:
第91章 荷落 第二日去嬴政身边当差,发现从前只有王后芈荷才来的章台宫,现在各路嫔妃分早中午来问候,嬴政手边被塞满了各种点心各种茶水,都是前来探望的嫔妃们留下的“心意”。嬴政本人对此不当回事,怀瑾十分乐意,嬴政不吃的,都给她了。 她原先的尚书令位置被阿大顶了,阿大在一旁给嬴政念奏章,嬴政半躺在榻上,怀瑾就盘腿坐在榻下吃点心。 吃着吃着,殿里忽然没声音了,头顶上一道目光直射过来。怀瑾一僵,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呢,就开始请罪:“陛下,臣错了。” 嘴里不停喷糕屑。 嬴政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懒懒的说:“中常侍好清闲。” 这语气,心情还不错,怀瑾缩了缩脖子,笑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嬴政朝阿大那边挥挥手,阿大就退出去了,殿里唯剩一个锯嘴葫芦老猎。 嬴政坐起来,衣衫十分不整齐,他叹了口气,真切的说:“寡人最近快被后宫里那些女的烦死了,你说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事情?给块料子而已,还要争风吃醋,连吃饭没给新鲜的肉都要跟寡人告状。寡人都说了,后宫的事情交给吕夫人和郑夫人商量着来办,一个一个怎么老知道跟寡人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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