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蓦地抬头,平平静静地问:“你称呼我什么?” 归终茫然了一瞬,才钝钝地反应过来:“钟先生……啊。说错了吗?” 钟离没有说话。 桌边摆放着的牛奶罐还氤氲着热气,初秋的清晨隐约缠着一点薄雾,混杂着琉璃百合若有若无的清香和檀香味,岁月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而来,停滞在两人身边。 归终隔着雾气瞧着钟离的神情,觉得不真切。 好难受,脑子要爆掉了…… 归终捂着头。 文科生的心思好难猜,不愧是两年时间拿到金融学法学双学位的家伙,这钟离到底在想着什么啊? 钟离轻轻一叹,对归终说:“你如果有想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归终看着钟离平静的模样,索性死马当活马医了,直接挑了个最重要的问:“那合约……现在我们有了终生标记,那你亲自拟定的合约该怎么办?上边写了我们不该有这玩意来着……” 钟离似是早料到归终会问这个,倒是一点不吃惊,平静地反问:“你希望怎么办?” “我?”归终睁大了眼,唇角抽了下,难以置信地说,“问我当然是当没发生过,毕竟我的‘归尘’才走上正轨没多久,还需要你的财政支持啊。” 这话脱口而出,归终对上钟离无奈的神情,瞬间也知道说错话了,喃喃自语说:“……我好像不该把这话直接对你说。” 钟离摇摇头,浅褐色的眸子在晨曦的映照下淡了几分,“我们换个问题讨论,可以吗?” 一般而言,每次一到钟离问“可以吗”的时候,说明他想提出一些对归终而言很离谱、但几乎不可能拒绝的要求。 如果换着平常的归终,归终早就会警觉起来然后想办法让钟离闭嘴,但如今她还在发热期,脑子有些嗡嗡的,头疼一摆手,说:“说说说。” 钟离定定地看着归终,询问说:“你是否觉得身体不适?” 归终整得个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做什么?”停了停,捂着额头,小声说,“好像是有点晕……” “你还在发热期。”钟离冷静地说,“普遍性而论,Omega的发热期最少持续三天,而以你如今的状况,持续时间只可能更长。” “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没错……”归终揉着太阳穴,皱着眉,说,“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归终偏头笑了一下,端端正正双手扶着钟离的脸,瞧着他眼睛一点点睁大,轻声说:“不就是问我现在要换抑制剂还是让你帮到底……哎呀,都说了就当一切没发生过,怎么还磨磨唧唧的。标记都标记了,多帮一点少帮一点有区别吗?嗯?” 钟离侧过头,轻声说:“你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老早就和你说我不介意啊,你偏不信。”归终瞧着钟离,忽然凑近了些,不轻不重咬了咬他的喉结。 ……然后,柔柔地舔舐了一下。 钟离忽地僵住了。 “不好意思。”归终仰起头,眸子清澈干净,似乎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做了多少出格的事,笑盈盈地说,“信息素驱使啦。” 钟离垂眸看着归终,淡淡说:“我看你现在不太正常。” “啊确实不太正常。”归终诚恳地指了指太阳穴,说,“头有点晕。” 钟离看了归终一眼,目光掠过桌上的牛奶杯,轻叹一声,问:“还喝不喝?” 归终想了下,摇头说:“不喝。” 钟离点头,身子侧过一些,拿过喝了一半的牛奶杯,轻轻抵在归终唇边。 “不是说了不喝——” 钟离面无表情地倾斜玻璃杯,归终一个不注意,乳白色的液体顺着她紧闭的唇缝滑落,一路顺着脖颈往下流去…… 在空调屋下滞留许久的牛奶微微有些凉了,在温热的肌肤滑过冻得归终一哆嗦,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钟离就忽地低头—— ……在她的脖颈上轻轻舔舐着牛奶流过的痕迹。 很轻很淡的力度,偏偏落在最脆弱柔软的脖颈,隔着薄薄的肌肤,似是在舔舐着大动脉跃动的脉搏。 轻一用力,就能咬断。 如此脆弱。 归终噌地缩到角落,捂着脖子,抓起被褥慌乱地擦拭着不只是牛奶的液体,边擦边咬牙切齿地骂:“我去你妈的钟离!” 钟离轻笑一声,指腹擦过嘴角残留的奶渍,淡淡说:“昨晚还做过更过分的,也没见你这么激动。” 归终的脖颈似是还残留着方才的触感,气急败坏地说:“你这是疯了!” “信息素驱使。”钟离把话原原本本还给了归终。 归终彻底无语,扔下脏了一角的被褥,看着坐在床沿上的钟离,面无表情地说:“看起来我们两个的信息素都出了点问题。” 钟离望着归终半晌,把牛奶杯轻柔地放回床头柜上,喀嚓一声脆响,这才回过头,说:“或许。” 归终轻吸一口气,整个人扑到钟离身上。 很亲密的姿势,连呼吸都彼此相通。可归终的眼神坚定严肃,像是在做什么特别郑重的事,居高临下盯着钟离,视死如归般地说:“来吧,早做早解决。” 钟离沉默了两秒,斟酌了一会,轻轻摸了摸归终的头,问:“昨夜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归终头脑宕机了片刻,似是在努力回忆。 很好,回忆不出来,脑子一片空白。 钟离从归终的表情看出了答案,轻轻叹了一声,轻一抬手,指尖落在归终的肩窝,温声说:“还是我来吧。” 归终之前一直游刃有余,临到头反而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说:“你你你……你来?” 钟离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温和地说:“你若是愿意,可以由你主导。” 归终偏头想了一会,缓缓软下身,从身下扯了个枕头出来靠着,说:“……还是你来吧。” ……然后就干脆利落地闭上眼。 和昨夜几乎完全失去意识不同,这一次归终的意识完全清醒。 归终清晰地感知到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耳后,然后一点点向后移动,落在脖颈后柔软脆弱的腺体上。 她几乎是耗尽全身力气逼着自己按捺住想逃开的冲动,任由这个吻一点点深入,然后转化成带着信息素和一点疼痛的轻咬…… 然而这只是一个抚慰性质的吻。 ……后来……后来。 …… 或许是颤抖得过于厉害,在喘息中,归终听钟离无奈地轻叹一声,嗓音带着些沙哑,温和说:“别怕,是我。” ……归终弄不清他说这话的意思。 就是因为是你才怕的啊! 归终垂下颤抖着的睫毛,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角落下,滴落在柔软的被褥里,她侧过头去,却被抱得更深,几乎是意识抽空的失神中…… 她听见钟离轻不可闻的叹息。 还有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很想……但是这是晋江。 我不能。 抱歉之前发烧了好几天……整整四天38.5+,人都烧傻了,烧退了之后晕乎了两三天,这两天体力才慢慢恢复。 上大学来第一次病得这么重。哎。
第81章 现代if线—商业联姻(15) 发热期一直糊里糊涂折腾了好些天。 有时归终倦了缩在床角偷偷睡着,钟离就平静地取出床上书桌在她身边办公,甚至还抽空开了几个视频会议。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之前的问题。 归终承认她自己是有意逃避,思索着钟离的性格应该不至于如此,大约只是觉得特殊时间她脑子不清醒,这才把问题耽搁着来着。 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一直到周六清晨,归终早晨七点半醒来时口渴,见钟离不在,悄悄摸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回来时恰好研发组里给她发消息,归终瞧了下,端着水就坐在电脑桌前开始写代码。 代码敲到一半,归终手边忽然放下一杯牛奶。 ……这让归终想起了某些不好的记忆,下意识抖了抖。 钟离轻轻看了归终一眼,在她身边的落地窗前的椅子坐下,平静地问:“清醒了?” 归终“啪”一声合上电脑,矢口否认:“没有,我还混着呢。” 钟离仍然看着她。 归终在钟离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神下越来越心虚,想逃房间去拿被子蒙着头睡一觉,又觉得自己那样做估计更危险,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钟离问:“可以谈谈了吗?” ……逃不过逃不过。 归终深吸一口气,一副想死的样子,说:“说吧,你想问什么?” 钟离说:“你和达达利亚的合作,还要继续吗?” “继续啊,为什么不继续?”归终说,“他给我下药的仇我还没找他算呢。” 这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怔。 像是这几天来的荒唐忽然被摆在了明面上。 钟离默了默,才说:“达达利亚不是这样的人。药估计不是他下的。而且药性不烈,你反应大,应当由于你信息素本身。” 归终扬了扬眉梢,问:“你是在替他说话?” “不是。”钟离平静地说,“阐述事实。日后若有机会,我会打他。” 归终噎了一下。 钟离这么冷静的一个人,就算是说“我会打他”也没露出多余的情绪,甚至连神情都是柔和的,估摸和“今晚吃春卷”的语气也差不到哪里去。归终仔细瞧了钟离一会,愣是没看出他的破绽来。 “好,你爱打就打吧。这是你的事。”归终妥协说,“但话说回来,不坑他一次,我怎么有些不甘心啊……而且你看看。” 归终整理了一下思绪,身子微微前倾,分析说:“现在你们‘璃月’急着摆脱赘余的旧产业,而所谓的‘元老’、‘前辈’又不肯改变……‘归尘’是一个契机,你如果有足够的魄力呢,可以把‘归尘’作为核心发展,但其实还有更快捷的方法。” 钟离看着归终的神情,忽然想起初见她一夜,琉璃百合花间。 刚出校门没多久的归终青涩,还带着未能藏妥当的锐气,眉宇间净是胜券在握的自信和盈盈笑意。 现在也是如此。 钟离说:“什么方法?” “自然是破后再立。”归终笑着说,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压了压起伏的心绪,轻描淡写地说,“如果连‘璃月’都不复存在,你所担忧的问题,自然就没有了哦。” 钟离仍然平静地注视着归终。 归终以为他脑子这两天不太好用,没有转过弯来,解释说:“其实很简单,咱们装着被‘至冬’摆了一道,然后宣布破产——实际上转移资金,重建集团,这不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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