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无能的君主才无权决定自己的妻子人选,静怡,我不会让你落得如此境地。这一战打出来的威望,足够我与那些冥顽不灵的老顽固们周旋谈条件了。何况, 你是阿努比斯当仁不让的主人,只此一点,就足够你在民间享有远高于普通祭司的人望。别担心,静怡,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图特摩斯说的郑重,以其说是陈述,不如说更像他的承诺。 “要是有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扛。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有困难我们一起面对。” 我将手覆在他此时正抓着车前把手的手上,认真说道。若要说先前,我对于这桩婚事仍然心存疑虑。那么此时,我想我可以相信正站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 说到这,我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对了图特摩斯,涅弗鲁利呢?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涅弗鲁利?”图特摩斯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似乎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已经颇有些遥远:“她在十年前就去世了,先于她的母亲。” 涅弗鲁利的存在之于我就仿佛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脑海中还依稀记得她的模样。可再次听到她的消息,对方却已被制成了木乃伊,深深地被掩藏在了底比斯西岸的群山之中。 就与我们在研究保存至今的古埃及文献里反应出来的一样,当某一个人忽然从一段历史里销声匿迹,那么这往往意味着此人的故去。 我们都沉默了下来,说起离世的故人总是让气氛变得压抑。我不知图特摩斯的心中在想些什么,就这样我们沉默着,回到了营地之中。
第94章 太阳神之城 渐渐地这个庞大的队伍离开了迦南地区,进入了西奈半岛。然而如此畅通无阻地在被称为“荷鲁斯之路”的西奈大道上,我们的行进速度已然称不上快。 即便将大量的辎重留在了西奈半岛的军事基地中,那些暂时无法丢弃的数量众多的俘虏和战利品,还是拖累了整支队伍的行军速度。 经过了数日,似乎这支队伍中的所有人除了我,甚至连梅蒂和妲娜拉也开始变得意兴阑珊了起来。平日里她们与我一起呆在王帐中,也终于不再探出头去四处打量。 索性,我开始在整理资料之余,教她们书写和认识这些古老的象形文字,以及它们的语法。这样,等她们到了埃及之后也能少了许多的语言障碍。 “朱里,你可真厉害,就好像,什么都懂一样。”梅蒂靠在我身边,看我为她演示着一个字符圣书体与僧侣体的不同写法,忽然崇拜地说道。 我失笑:“那我把我知道的都教给你,你就能和我一样厉害啦。” “可是学那么多的知识有什么用呢?总觉得好像,就算是学会了在寻常的生活里也用不到。”梅蒂有些困惑也有些犹豫:“不过朱里要是想教我,我就学好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每个时代都有着每个时代的局限性。梅蒂的反应让我一时也拿不准,是不是该教给她那些属于她认知之外的知识。 有时候,让一个人获取到与她所处的环境并不对等的知识和信息,并不会令她有所提升,反而会加深她的痛苦。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回到埃及,再做打算。 于是我又拿起了笔,接着为两个女孩讲解起了这个古老的语言。 而就在我们这样的充实与无所事事之中,我们终于抵达了进入埃及之后的第一座大规模城市,也是古埃及最重要的城市之一。 太阳之城——赫利奥波利斯。 当然,这是之后的希腊人为它取名字。按照埃及考古学的先驱商博良先生的说法,自恋的希腊人认为埃及的诸神都源自于希腊神话,也因此为埃及的许多城市都以希腊诸神重新命了名。 也因此才在埃及的土地上留下了诸如赫利奥波利斯、赫拉克勒奥波利斯、阿波利诺波利斯一类以希腊的神明命名的地理名称。 在此时,它仍是埃及人口中的翁城,而在后世,我们常常称它为开罗。 整座城市都建在由人工堆砌而成的高台之上,正值泛滥季,城下的数个湖泊与运河都暂时性地被泛滥地洪水所淹没。 我们进入了城市中,看着城下如同泛滥地汪洋,阳光之下掩映着波光粼粼地湖水。许多的芦苇舟与太阳船正泛舟水上,运送着货物,或是捕鱼。 “啊!是苍鹭!”我站在高处,惊喜地看着几只鸟忽地落在了其中一艘船上,优雅地俯视着水面之下,似乎是在寻找着游鱼的踪迹。 这是埃及神话中,不死鸟的原型。而在之后,又被希腊人以讹传讹,渐渐演变成了西方许多地区传说中的凤凰。 在拉神的崇拜中心,这种外形优美的大型禽类似乎尤其的多。它们成群结队地出现在水岸边,芦苇舟上,与这座城市融为了一体。 见我驻足观看,图特摩斯也不由停下了脚步。 “静怡,别看了我们先去拉神的神庙里,见见祂的大祭司。你若是喜欢,等回头,我让人捉几只带回底比斯去。” 可我哪里是独独喜爱这种造型优雅的水禽呢?我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走吧,既然是要事,就不要多做耽搁了。何况我爱的是此时看到的景色,尼罗河泛滥地水面,以及在它的身体之内所包容地万物,并不仅仅只是区区几只苍鹭而已。” 我们两不再说话,被身后的侍从们簇拥着,走在那条宏伟地斯芬克斯大道上,见到了神庙之外黑压压地人群。 那是在翁城的太阳神神庙之中供奉着拉神的祭司团,我们直到走进了我才看到,为首地是一名身材有些枯瘦但精神矍铄地老者。 从脸上的褶皱看,年纪大概已经很大了,是这个时代难得的高寿。从他的衣饰上推测,我想他大概就是这座规模庞大的神庙的大祭司。 “王,感谢拉神的庇佑,让您平安归来。”老者上前一步,神情十分的激动。 紧接着他又看向我了:“您终于带回了拉神的使者……啊,这,这是阿努比斯神?”老人的话语从欣喜再到惊诧,也让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我与我身旁蹲着的阿努比斯。 若说一开始,拉神的祭司团对于国王的到来,在恭敬、热络之中仍保留着一点矜持。那么此时,毫不掩饰地狂热便席卷了人群。 我对于这样的打量有些措手不及,不由拉进了忽然之间显得有些躁动的阿努比斯的缰绳。 可图特摩斯对此,却似乎并不以为意,或者说他早有预料。他的神色如常,扶住了正欲下跪的大祭司,和颜悦色地说道:“是的赛提斯,这就是拉神的使者,梅里特拉。” 我有些意外,两人对话的言外之意里,似乎这位大祭司一直以来都知道着我的存在。我张口便想问图特摩斯,却被他用眼神制止。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我们等进了神殿再说。”图特摩斯牵着我的手,我牵着阿努比斯,在赛提斯大祭司的陪同之下,走进了光线昏暗的神殿之中。 而自我们走过的地方,就如同摩西分海一般,原本聚拢在一起的人群渐渐分散开来,让出了一条道路。 随着我们的不断深入,人群与嘈杂的声音被摒弃在了神殿之外。如今我们三个人一只狗,走在寂静的神殿之中,四周燃烧着烛火,火光在黑暗之中摇摇曳曳。 可对于这座规模宏伟的神殿而言,烛火之光实在太过渺小,我不由牵紧了图特摩斯的手。 他走在我前面一点的位置,正与身旁的赛提斯大祭司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他的步伐坚定又熟悉,就仿佛这条昏暗的甬道他已经走过了无数次。 “神使,您得到拉神的喻示重归埃及,可为我们带来了祂的旨意?”赛提斯忽然看向了我,恭谨地询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我毫无准备,看着身旁的老者,还好昏暗地光线掩去了我的尴尬和无所适从。 图特摩斯在此时出言为我解了围:“梅里特拉是奉拉神之命,来人间照顾阿努比斯的现世肉身的。也多亏了祂,才让我们面对那些邪恶的贝都因人时,能如此所向披靡。” 赛提斯欣慰地笑了两声,此时我的眼前蓦地一亮,原来是一束天光自大殿顶上的天窗处投射了下来。 天窗的位置设置的巧妙极了,在日上中天时,投射下来的阳光会正好照射在神殿最深处那座巨大的拉神巨像之上。 我看着眼前的巨像,不由张大了嘴巴。这座在百年之后就将毁于战火之中的神像,竟然与我曾经在梦中见过的那座神像一模一样。 “我昨日祈祷时,就在隐约之间得到了神谕。我被告知他的使者将自北方归来,将为两土地带来前所未有的额繁荣与昌盛。只要您与神使两人同心,拉神的荣光就将洒满那些尚被黑暗笼罩的土地。” 赛提斯祭司拜倒在了神像面前,模样庄严而肃穆地诉说着自己所获得的神谕。而这些话,在不久之后,将会在我们再次面对众人时公之于众。 可我的心中,仍有疑惑尚未被解答。那就是这名从未见过我的大祭司,为何会对我的存在如此熟悉呢? “在王还是少年时,曾经作为阿蒙-拉的祭司来到这座神庙之中修行。那时他便向我诉说过您的存在,也询问过我,如何再次见到您的方法。” 当我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来时,赛提斯大祭司和颜悦色地说道。 我恍然大悟,原来在哈特谢普苏特掌权的那十六年时间里,图特摩斯也曾四处游历过。 这段时间,因为这场美吉多战役,许许多多的事情千头万绪地一齐涌了过来。又因为我们的重逢与两人感情的升温,而将我的思绪困在了当下,忘记了去探寻,图特摩斯的过往。 又或许,那只是我们刻意避免去提及的过往。那段岁月里,承载着图特摩斯带着痛苦地成长,或许也是一到血淋漓地伤口,让我害怕去触及。 当我们回到了翁城中的行宫,天色已晚,一路的舟车劳顿,梅蒂与妲娜拉都已经歇下。我和图特摩斯坐在庭院中,就着月色和晚风小酌。 “图特摩斯,你还没有和我说……我不在的那段日子你是怎么过的。”就这微微的酒意,我终于将这个在我心中盘桓了半日的疑问问出了口。 可图特摩斯的回答却让我意外,他说起往事,脸上并不见丝毫地愤懑:“静怡,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有了解了这片土地,才能更好的治理它。 在女王统治的这段时日里,我常常在两土地游历,也因此对于这片我出生的地方和生活在其上的人们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图特摩斯说起往事,他的语气如此平和,让我不由好奇:“所以,你和哈特谢普苏特之间的政权交接,是平稳地过渡的吗?” 图特摩斯点了点头:“是我提出来的,在见识过了更加广阔的世界后,我才意识到当时的自己比起女王不论是政治手腕还是治理国家的经验都十分匮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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