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领下好意,边听三人说话,边打量此人。 其面色温和,确实不见神伤之色,但目下又略微发黑,不知道的,怕只以为是为妻子去世伤情所致。 胤礽面色如常,一壁低头吃菜,一壁调动紫气裹住他,见其身上果冒出一缕缕鬼气被紫气灼烧后黑烟,瞬时又将紫气收回。 看来,与鬼厮混是真,就是不知他与鬼宿在一起多久,才会同何外甥一般,如患色痨而死。 三人说话间,聂鹏云见胤礽独自吃茶,似怕冷落他一般,同他说起些聂家与吴家三老爷相识投契的话,其中亲近、试探之意,显而易见。 胤礽似浑然未觉,爽朗应着,又熟稔地多话了些吴家之事,将话头不断引深,叫聂鹏云觉他已知晓两人将成连襟之事,且乐见其成,便愈加放得开、说得多,笑意不断加深。 谢鲲与裘良只在一旁,嘴角含笑,眼瞧着好友算计人,两人举杯共饮,默契摇头咂嘴,心中直叹,人心险恶呀! 此情此景一直延续至有好友瞧见胤礽来此,也觉稀奇,过来打招呼,方方止住。 聂鹏云且意犹未尽,但他今日来此也是来结交人脉的,遂顺势告辞,与胤礽相约来日。 胤礽应着,起身拱手送他离去,后方将脸上笑意慢慢撤下来。 新来那人一瞧这形景,便知是贾琛又准备收拾人了,忙坐下打听情况,可谢裘二人亦不知呀,三人只得围攻起胤礽,只灌了许多酒水仍不见人松口,几人便知是秘事,也不纠缠,只正常闲话玩闹起来。 胤礽陪了半个时辰,觉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三人也不留,他们亦想走,只走不了,便约他年后相聚。 胤礽一一应下。 出了戏园子,凛凛寒风习面,胤礽方觉呼吸畅快些,身上的酒气似也被风带走不少,上马前,他吩咐兆利,“立去奇珍阁支一封银子来,咱们去王先生府上拜访。” 兆利应声打马而去,胤礽则带着两护院慢慢往王官儿住处而去。 时一进小院中张灯结彩,两大二小四人都是没正经过过年的,今年难得有人相陪,便备得充足了一些。 王官儿正搭梯子扫雪,远远便瞧见胤礽骑高头大马而来,连忙下来,理了理衣服,开门迎客。 胤礽下马,先拱手向王官儿拜了个早年。 王官儿亦一脸喜气回礼,将人迎进门,又唤小幺提茶吊子来,给胤礽泡茶。 叙过寒温后,胤礽方从兆利手中接过银子,推到王官儿面前,道明来意,“烦劳先生替我给一女鬼捎句话。”这封银子便是酬金。 王官儿一时没瞧那银子,只问女鬼来历,若是离得太远,赶不上新年,他想待年过去再说,毕竟答应了两个孩子一起守岁过年,不能爽约。 胤礽笑道,“先生勿忧,只在都中而已……”后将聂鹏云之妻之事道了出来。 他与聂鹏云交谈,探得其真是冲他而来,与吴家或吴三姑娘并不相干,如此,不管他目的为何,胤礽都不能给自己埋下隐患,这桩婚事不能成,但他左右不了岳家态度,便只能从聂家动手了。 也不知那位去世的聂大奶奶知不知道聂鹏云已打算续弦了,若不知,由她出手阻止,最好不过了。 王官儿一听,连连同胤礽确认那女鬼确实日日来寻那聂家公子? 胤礽点头,从聂家得来的情报的确如此,他也确认了聂鹏云身上有鬼气。 王官儿思考良久,方与胤礽说起缘由,“……都中不同于别处,天子脚下,有龙气庇佑,寻常鬼怪入不得内的,这也便是先前我同府上解释那对花精姐弟无害的缘由,能如此大摇大摆进来,还大胆示于人前,定是其洁净无害,而鬼……除去英灵与法力高深或大气运庇护者外,无论是否有害,都不可能频繁入都的。”
第一百零六回 且说王官儿解释寻常鬼物不能频繁入都, 胤礽心下亦疑虑聂鹏云之妻有何异处,可就她的身世、生平来看,并不似有大气运的。 如今, 也只得请王官儿亲去瞧瞧了,考虑到其可能有异处, 王官儿对付不了,胤礽遂道, “今夜, 我陪先生同往,只我不能靠太近,先生如遇危险, 只管唤我。” 王官儿亦是瞧不见紫气的, 且一路未见胤礽出手,不知胤礽有何神通,但见其言辞笃定, 想是对自身极为自信, 他亦不是好逞强托大之人, 开口便应下。 只堂屋门口忽现一人, 言道, “不劳贾公子, 吾同王先生去即可。” 王官儿诧异, 他到都中这几月,亦未闲着, 常带小幺出门去驱邪捉鬼除妖, 可高人从不跟随, 只在都中游逛发呆,今儿怎突然开口?难不成那女鬼真有些门道儿? 王官儿且在暗忖, 胤礽则与人对视,见高人面容凄苦如常,眼神却坚定、无退意,他又思同这位高人相识以来,其一次出手、一次解惑,都可证来历不凡,复确认道,“先生可有把握?”若不十分肯定,他还是同往更安全些。 只见高人点头,“确保无虞。” 得人如此保证,胤礽与王官儿亦不再犹豫,应了下来。 后胤礽又说了些聂家之事及他托王官儿带的话儿,便起身告辞。 只临了,王官儿却不愿收那银子,将其塞回兆利手中,因笑道,“前几日大奶奶派人送来了极为丰厚的年礼,怎好再收公子银子,此便当我等的回礼。” 说着,便将主仆二人送至门外,拱手作揖后,“哐啷”一声关上了门。 兆利捧着那银子愣怔片刻,又觉好笑,看向自家主子,且是头一次被主人家如此赶客,二人都有些不适应。 胤礽亦无奈,只道,“如此便收着吧。回去交给你们奶奶,告诉她,上元节往这处的节礼加厚些,另再给那个名燕平的小子提提工钱。” 兆利一一应下,后主仆一行上马家去了。 却说王官儿与高人,天未完全暗下前,便至了聂家附近悄悄蹲伏,因着贾家送来的冬衣、斗篷、火炭手脚炉等物,两人未受大冻。 不过,王官儿犹盼上半夜便能遇上那女鬼,否则,便要守到天明鸡叫,那女鬼离去时,那可是要受大罪的。 好在天不负人愿,王官儿才带高人避过二更巡逻的兵士,绕回聂家附近,便在月色下,瞧见一着轻薄衣裳的女子荡悠悠由远及近,王官儿顿时欣喜,叫高人在原地等他,自个儿提了灯笼走过去,将其拦住。 另一只手,则藏在斗篷下,两指紧夹一符箓,若女鬼动手,他便反击。 只那女鬼似将他当成一普通人,翩翩然便飘起绕了过去,直奔聂府,王官儿遂开口唤了一声,“聂大奶奶?” 女鬼身形一顿,似惊讶,后犹疑不定转身,问他,“你能……看见我?” 王官儿观其情态、身上气息,都只是一普通新丧鬼,略松了口气,复又点头,答道,“在下是修道之人,能见鬼物,今日前来,乃受人所托,给聂大奶奶捎几句话……” 女鬼初闻此人是道士,惶惶不安,惧道士收她,又闻此人只是帮人带话,心又起疑问,谁给她带话,她得往返阴阳两界之事,只告诉了夫君聂鹏云一人,且再三嘱咐过他,不能对外人道,谁还能托人专在这儿等她? 她思绪万千,猜不到人选,只闻那道士话犹未停,“聂鹏云在你五七未过之时,便密谋续弦,如今已定下一户人家,不过碍于名声与礼法,不曾对外言说,聂大奶奶若真想与聂公子比翼双飞,须得尽快毁去这桩亲事才是!” 女鬼一听这话,霎时怒气上头、火星四迸,厉声斥道,“竖子胡说!” 她与夫君琴瑟和鸣,夜夜缠。绵,夫君也曾表露过不再续娶之意,这道士莫名其妙冒出来也就算了,何以胡说八道! 女鬼后追问道,“谁?是谁指使你到我跟前挑拨离间的?” 王官儿见人又气又急,早有预料,只道,“托我之人,便是不想这门婚事结成,与聂大奶奶勉强算一头儿,聂大奶奶与其费力追问此人,不如早些查证,及时制止。” 女鬼仍是不信,只狠瞪道士一眼,打算亲自去问她夫君。 只道士话犹未了,张口问道,“可否请问聂大奶奶,你为何能在都中自在行走?” 女鬼被这突转的话头吓了一跳,不敢作答,只捂住袖口,急急往聂府中飘去。 独留王官儿提灯立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方向,眯起了眼,若他方才瞧得不错,女鬼面上似极慌乱、警惕。 原本便能断定她不是甚法力高深的鬼物,眼下看来,其所得机缘,极可能也来路不正,方如此怕人知晓。 王官儿沉思片刻,不得其解,又兼应下贾公子之事已毕,便迅速转身,返回原地,带了高人左避右闪躲过巡夜护卫,回家去。 及至回到小院,王官儿方问高人可看出那女鬼是何来历? 只听高人道,“城隍令,她身上有盖有城隍印篆的通行文书。” 王官儿恍然,他听说过,传闻那物如同钥匙与保护罩,可令鬼物在城池内自在通行,且如覆一层保护罩,不受龙气、官气、文气等各气压制、侵袭。 但他瞧那女鬼模样,她手上文书定不是都中城隍所授,那她从何处得来? 王官儿再问高人,高人却不再言语,转身回屋歇息去了。 王官儿摇摇头,亦回屋去,待天明后,他还要去贾家,告知那两位一声。 而女鬼余氏,生怕道士发现她的秘密,急急遁进府来,至了她与丈夫的院中,惶恐顿消,怒气却重生。 可推门入内,见夫君披衣倚在床柱上小憩等她,余氏近前,闻见些许酒味,知丈夫应酬一日且强撑等她,心下又一软。 只轻轻将人唤醒,依偎进人怀里,甜言蜜语许久,直至聂鹏云累极睡去。 她方想起那道士之言,疑心尚存,便在卧房中各处搜检起来,结果一无所获,余氏稍稍宽心,又至书房,亦如此。 此时,已面露笑颜,再次暗啐那道士胡说八道。 只查到家中近两月的送礼档子时,余氏的疑心又生,脸冷到了极致。 她协助婆母掌家,自然知晓聂府的人情往来,可这档子上从她丧后,便多了一“吴三老爷”。 无官无爵,与家中无亲戚关系,亦无利益往来,所送之礼虽不出挑,却同府中送与公公下属的一个例儿,这可不是她那吝啬婆母的行事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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