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明群尚在禀此事,“……庙中人发现马道婆时,她被赤。身。绑在床上,身上伤痕累累,没一块儿好肉,初时,发现之人以为乃刀伤,细验后,方知是人的指甲生生划出来的,不过,这些伤口只伤到油皮,并不致命。 马道婆是被多人掐死的,她的脖颈上发现了不同的指印,但官府并未在马道婆房中发现有人的痕迹…… 庙里有本事的三姑六婆瞧了马道婆死状,态度都有异,闭口不言,后才隐约有话从庙中传出来,说马道婆被她养的小鬼反噬了……” 且是助她害人的小鬼。 此可叫都中在马道婆手上添过灯油、交过香供银子的勋贵官宦人家慌了,与鬼扯上干系,就不是简单的斋僧敬道,此乃魇镇之术。 荣府亦在其列,尤其,马道婆还是贾宝玉的寄名干娘。 贾母闻得消息,反应极快,立叫人去庙里将荣府供奉的油灯、牌位等都悄悄撤下;将贾宝玉拘在房中,不许外出,又将屋里的丫鬟们都撵出屋,不叫伺候;后请了极熟的太医看诊,对外言说贾宝玉发热如火炭一般,或昏睡不醒,或胡言乱语、寻死觅活、喊打喊杀等,像被人下咒害了,吃了药也不见效。 此后,便每日拉王夫人一起关在屋里哭贾宝玉,那场景,叫贾家上下胆战心惊。 只王熙凤隐约摸得其中关窍,便亲自往贾宝玉房里送饭食,从不假手于人,便是袭人想见宝玉一面,跪在她面前,叩得头出血,亦没松口。 另家中还备起了棺椁、衣履等物,这可把三春、林黛玉、薛宝钗及贾宝玉的丫鬟小厮们都吓住了,又被堵在院门外不叫进,只得三个一群、五个一堆的聚在一处,哭了好几回。 其他几家亦然,各有各的撇清之法。 胤礽细数着那几家儿,不由笑出声,真是生怕死太晚,这种东西也敢往府里招,且不知这几家里头有多少阴私事儿是这些三姑六婆为了谋财,故意作出来的呢。 马道婆一死,对护院的威胁不再,他又派了人去盯聂家动静。 想来,余氏料理完对她有威胁的马道婆,下一个,便是聂鹏云了。 果不其然,护院刚去,便返身速来报,余氏的尸身赤。裸出现在聂鹏云床上,聂鹏云早起见了,吓得从床上滚了下去。 夫妇二人一听,沉默片刻,不知作何评价。 余氏这是破釜沉舟了,打算用自己的名节与尸身给聂鹏云下套。 如此,他们也不能干看着,便助她一把。 胤礽因想了想,派人小范围传播此事表相,其中隐秘,概不明说,任人猜想,聂鹏云对亡妻情深不改也好、喜好。淫。尸体也罢,自由人断。 此事一经传开,聂鹏云果然焦头烂额。 父母责他为何将纸钱烧给余氏,将那恶鬼引至家中,造出这么一通丑事;官署内同僚对他或嬉笑嘲弄、或避之不及,上官言他上值时错漏百出,且回家休养些时日再来。 其中最难接受的便是岳家上门,斥他不给余氏体面,竟如此淫。辱于她,叫她在九泉之下都要羞死! 聂鹏云有苦不能言,万万没想到余氏竟会用“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法子报复他,如今,只能闭口不言,任人责难,将余氏尸身交由余家带走,重新安葬。 另一头,他又怕吴家与贾琛知晓此事,生出退婚之意,因而一面忙派人送礼安抚,言说此事乃有人蓄意报复他与他父亲,万万信不得,一面派人紧盯贾琛动作,闻他日日在家陪伴有孕妻子,不曾外出,方才安心不少。 至于与吴家坦言余氏报复之事,聂鹏云从没想过这个选择,此只会将人吓跑而已。 只他不退婚,余氏又如何能轻易放过他。 一日清晨,聂鹏云床上又现一赤。身女尸,那冰冷的触感、腐烂的臭气,又将他吓得蹦起三尺高,但这次,他再不敢呼叫出声,引人注意此事。
第一百零八回 且说聂鹏云晨起又发现身边躺有女尸, 惊恐万状,跳下床去,却不敢出声, 盖因府中人多口杂,消息极易露出, 他万不能再有那般名声了。 遂只悄悄的,去外间寻了口箱子, 将里头锦衣绣袜等顷倒在炕上, 又将木箱带回房中,用衾裹了那女尸,囫囵塞入箱中, 因着尸身已僵硬, 费了不少力,忙完这一切,他头上出了层薄汗, 跌坐在地, 目光呆滞, 勉力喘息。 少时, 方整理好神色, 寻了两个心腹小厮来, 嘱咐二人即刻将箱子运至城外, 寻个荒郊野地埋了。 俩小厮嗅着屋内若有若无的臭气,瞧瞧那口箱子, 牙齿不禁打战, 眼神飘忽不敢再看。 初春还有些寒意, 大爷房内烧着火盆,里头燃着松柏香与百合香, 本该香气弥漫,眼下却夹杂着一股子腐烂臭味,二人便是用脚趾头想,也该知道这箱子里头是什么,都怕的紧。 这事儿也太邪门了,他们日日在大爷身边儿伺候,自然知晓大爷绝对没外头传的那种癖好,且主子近日都在家,从未打发人去干过这种勾当,这尸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聂鹏云因见二人迟迟未动,烦躁低喝了一声,两人才如梦初醒般,手忙脚乱爬起来,一左一右去提那箱子,将其抬了出去。 只人还未出房门,外头便有人来报,镇国公府牛奎元牛三爷上门拜访。 聂鹏云疑惑地瞧了瞧案上的小自鸣钟,卯时三刻,时候极早,他与牛奎元只酒肉朋友,何以这个时辰上门? 因向外面道,“将人请至正厅,好生管待,说我即刻就去,再仔细问问可是有事儿寻老爷,若有,急急派人去官署告知老爷。” 外头人听了,应声出院子去。 聂鹏云只唤丫鬟们快些进来伺侯盥漱,一毕,便忙忙往待客厅中去。 却见牛奎元翘腿坐在堂中左下首位,正撇茶末吃茶,颇为惬意,身侧还坐一位衣裳质朴半旧的老者,面容愁苦,身形佝偻,极为面生,眼下正焦急往外瞧,似有急事。 聂鹏云越加迷惑,牛奎元带此人来此,究竟有何事? 如此想着,便掀袍进门,同牛奎元与老者见礼,牛奎元却只安坐,老神在在抖腿看他。 聂鹏云熟视无睹,好脾气问道,“不知三爷与老先生一早贵脚踏贱地,有何贵干?” 牛奎元仍是一副纨绔样儿,放下手中茶碗,大大咧咧笑道,“大年刚过,又不看戏吃酒,我同小聂大人能有什么事儿?” 说罢,指了指身旁的老者,接着道,“只我家六叔早早求到老太太处,说我那没熬过年的可怜妹妹昨儿夜里托梦来,言小聂大人开墓将她掘了回来,我家六叔起初也不信,但亲到妹妹坟上去看,坟还真被刨开了,尸身也不见了, 我家老太太听了,甚觉痛心,叫我不论真假,先陪了六叔来瞧瞧,一来确实没个寻处,二来免得叫人误会小聂大人……” 聂鹏云一听这话,心底咯噔,面上却无异色,只陪笑道,“三爷这可是说笑?我怎能作这遭雷劈的事儿……” 一语未了,老者着急起身,抖着嘴唇欲说话,却被牛奎元拦住。 只听牛奎元又笑道,“说实话,我也不觉小聂大人这样的端方公子会行此事,只我妹妹托了一整宿的梦与我叔叔婶子,哭的那叫一个可怜,指名道姓说小聂大人将她尸身盗了, 小聂大人可能不知,我妹妹长年缠绵病榻,从未出过门,亦不识字,哪里知道大兴还有光禄寺这样的衙门,可她托梦时却说的极清白明了,就是‘光禄寺少卿聂政山之子,光禄寺主簿聂鹏云’。” 聂鹏云闻言,眼中闪过暗光,顿觉牛奎元所说之梦,若不是余氏假作牛家女托的,便是余氏与牛家女勾结在一处算计他! 牛奎元虽是纨绔,但不是傻子,一瞧聂鹏云这模样,就知道其中必有猫腻,不枉他起大早来凑这个热闹,他只笑,又接着道,“原我家六叔打算去报官的,被我拦了下来,我与六叔说,我们府上与两位聂大人也算交谊匪浅,怎好叫小聂大人不明不白惹官司,因而…… 小聂大人还是速速将我妹妹交出来,再予我叔叔些烧埋银子,好生叫她入土为安的好。” 聂鹏云闻言气急攻心,目露怒意,牛奎元这话,是不分皂白,就要将罪名定在他的头上! 但一想到那女尸,他确实解释不清,因急急辩解道,“我未做过,牛三爷要我怎交……” 只话音未落,大厅外头便传来嘈杂声,一声音高呼道,“三爷,找着莲姑娘了!” 聂鹏云听得心头一震,额头不觉冒汗,只见老者已急不可耐起身追了出去。 牛奎元则慢慢悠悠收腿起身,掸了掸身上看不着的灰尘,嘲戏望向聂鹏云道,“小聂大人一起去瞧瞧吧,总不好冤枉了你。”说完,便负手款步往外走。 而他身后的聂鹏云瞬觉张惶恐惧,但仍不知情况,只强自镇定,沉了沉气后,也起身跟在牛奎元身后去。 时聂家偏门处,围了许多人,聂府家人与牛家人居里圈,从人缝中,可见正中的一口红木大箱及一团锦衾,而看热闹的行人、街坊四邻,想看又不敢凑近,见了聂鹏云前来,皆交耳指点。 聂鹏云见状,便知事情“败露”,心下又躁又臊,慌乱不知所措。 只见老者慌忙拨开人,挤了进去,将那被子轻轻掀开,便瞧见女儿那两颊凹陷的面容,伏尸痛哭。 须臾,又起身扑向人群外的聂鹏云,撕打起来。 只聂家人就在一旁,哪容外人伤害自家主子,遂纷纷上前相护,将老者拉开,牛家人又岂是吃素的,况且,还有牛奎元这么个爱闹事儿的在。 因他这个废物纨绔实在害怕死人,便不敢靠近,只扯着小厮远远站着,且躲在小厮身后,指挥众家人与聂家人相斗。 这般乱起来,围观之人也愈多了,非议声更大,聂鹏云忍无可忍,放声解释道,“此事非聂某所为,乃我亡妻不愿我续娶,故寻来女尸陷害、污蔑于我,好叫别家听了我的名声,不敢再与我结亲!” 可惜,此话叫停了动手的聂牛两家人,却无多少人相信。 一个男人喜好。淫。尸,可比一个女鬼用自己与他人的尸身陷害丈夫,真实、猎奇多了,且街坊四邻素知余氏贤惠温柔,不是那等心狠之人,怎会作下这等缺德事儿? 遂众人只一脸鄙夷瞧着聂鹏云“狡辩”,且有人偏头啐他。 这场景将聂鹏云气得够呛,但他知道,如今,他说真话亦无多少相信,遂也不纠缠。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63 首页 上一页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