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熟知之人,便晓得这是她将大开杀戒之兆。 桑晓不知这妇人想干什么,不欲说,担心害了曾是一夜夫妻,及资助过他的李姑娘。 可妇人并不需要他答,直言问,“是不是姓李,一个十五六左右的姑娘。” 桑晓不答,可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似惊讶她如何得知。 吴熳得了准确答案,胤礽亦知了,手指不停转动着手上扳指,抬脚往外走,他去料理。 只被妻子阻止,“不急,她还有用。”声音中的怒气泄出一丝。 “桑晓,将见过莲香画像的书生名姓、住址、功名等一一说出来,我就放了你如何?”吴熳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桑晓。 桑晓被吓得避开眼,颤音大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吴熳举起手中的刀,刀面反射的光,晃得桑晓睁不开眼,“挑断你的手脚筋而已……” 桑晓这才松开一直捂住的腕口,不可置信地大叫道,“你挑断了我的右手手筋?!” 他是书生,没了手,他怎么科举! 桑晓气得发抖,语无伦次,“你怎么敢!我是秀才,我是秀才……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你看看我们敢不敢?”吴熳说着,眼神示意胤礽,胤礽一挥手,两个护院上前,将他四肢按住。 桑晓就见那个如催命阎王一般的妇人,又提刀朝他走了,他怕了,连连告饶,“我说,我说!” 这次不用主子二人示意,兆利走到书生的桌前,研磨蘸笔,口气不善道,“说吧,秀才公。” 听着一个个人名从这书生口中吐出,胤礽身上杀意渐浓,紫气也瞬间暴涨,欲将此人千刀万剐! 夜深了,烛火幽曳。 桑生报人名还未结束,吴熳叫了贾琛出门,这里留给兆利,他们该去会会李浈娘了! 李浈娘其实就躲着荒宅外,既害怕桑生抖落出她,吴家女找她报复,又想“活命”,不愿远离。 见人出来,从神色上看不出他们到底知道了没有,只试探露出身形,便听吴家女喊她,“方才,你想让我夫君救你什么?” 李浈娘一听,面露喜色,满含期待望着贾琛,他愿意帮我吗? 只是忽的,火鞭又冲她的脸来,在她的眉骨处卷起一大层皮肉,李浈娘惊呼,“你干什么!” 又听那女人声音透着寒气道,“招子放哪里?” 胤礽唇角勾起,她今日可真叫他刮目相看又惊喜,慢条斯理道,“杀了吧。” 这个女子心术不正,留着也是祸患。 吴熳摇头。 而李浈娘眼含震惊,他们曾是未婚夫妻,他竟一点儿私情都不顾,居然要杀她! 李浈娘恨啊,既然都要死,那她一定要拖着这对狗男女,遂扑了过来。 可惜,她太弱了,才挪动几步位置,就被紫气灼得皮开肉绽,不得不停下。 且尚未回神,又被吴熳一鞭子抽飞在地。 李浈娘绝望,眼看着吴家女不断靠近,惧怕地身体后缩,只是迟迟没等到灼烧的痛感,又听见冰冷的声音问她,让贾琛救她什么? 李浈娘犹豫许久,开口说了她吸了紫气,只有贾琛才能取出救她之事。 吴熳上下扫了她一圈,头也不回问贾琛,“能不能取?” 胤礽不知她欲作甚,只答,“能。” 吴熳遂低头跟李浈娘说道,“只要你能在今夜之内,找到那个叫莲香的狐狸精,我就让你超生。” 李浈娘先震惊莲香竟然是个狐狸精,又听吴熳要让她“超生”,颤抖着问道,“你想让我死?” 吴熳难得笑道,“你都是鬼了,我怎么让你死,放心,不会叫你灰飞烟灭的,且一定会抽了紫气,好叫你解脱……” 李浈娘咬了牙,又看向那个绝情的男人,见他始终不看她一眼,目光只停留在吴家女身上。 思考半晌,她只能照做,她舍不下这红尘俗世,不想就此化作尘埃! 遂爬起来,隐身去了。 见女鬼消失,胤礽才问,“你打的什么主意?” 据他对妻子的了解,应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李浈娘才对,看朱尔旦就知道了。 只见妻子回头,漆黑的眼睛望着他,第一次对着他露出笑靥,“你说十王殿怎么样?私通、堕胎、杀人,够李浈娘下地狱几年,若是时间太短就算了,我们自己解决……” 胤礽边听边笑,怒气和杀意褪去不少。
第四十六回 且说吴熳胤礽目送李浈娘离去, 回到荒宅,正面遇上捂住手腕慌乱外逃的桑晓。 见到二人,桑晓目露惊恐, 想返身躲避,不想那对夫妻对他视若无睹, 径直往他们上次住过的破败屋中去了。 屋内,护院三人已劈砍了些腐。败窗棱, 架起火堆, 见主子进来,躬身行礼后,继续收拾。 兆利上前, 呈上桑生供出的书生名单, 胤礽一页页翻看,幽深的眼中似映入了高燃的火堆,忽明忽暗。 这名单中, 胤礽对不少人都眼熟, 也知他们有各自有交好的圈子, 如此一环扣一环, 不知妻子的画像究竟被散出去多少。 若是无笑靥的尚好些, 被人认出, 也只道凑巧相似便好, 若是有听了北静王之言,添上笑靥的, 胤礽简直不知该如何料理这些人才好! 兆利见大爷面色阴沉, 心中亦愤恨不已, “大爷大奶奶,就这么放了那桑生?” 一个读书识礼的书生, 拿一女子的画像四处传阅散播,坏人清誉,连最起码的礼义廉耻都不懂,叫什么读书人! 只见吴熳拢住狐裘,坐到火堆旁的马鞍上道,“就到此吧。” 这桑生,好手好脚都将日子过成这副寒碜模样,如今没了写字作画的右手,相当于失了吃饭的家伙什,他的苦日子尚在后头,不用过多理会,白脏了手。 大奶奶不计较,兆利又看向大爷,见大爷也点了头,赞同大奶奶的看法,兆利不忿也只能作罢,垂手静待大爷吩咐。 须臾,大爷将名单看完,抽出一张递给他,交代道,“这两个书生是此庄上的,你和杨子去瞧瞧……” 那边,杨子也听见了,两人领命出去。 刚欲寻户人家问路,就闻桑生的哭号声传来,两人遂循声敲了门。 一干瘦的老仆前来开门,先看他们面生,一脸警惕,又见两人腰间挂着的马刀,似想到什么,吓得牙齿乱战,抖着声音问他们找谁? 兆利只伶俐笑道,“老伯,敢问此是黄秀才家,还是陈秀才家?” 只见那老仆眼神躲闪,“什么黄秀才陈秀才的,不认识!” 说着,就要关门,可一个老人家,哪有年轻人反应快,杨子一把按住门板,老仆推不动,明明害怕也佯装怒道,“你们干甚,想私闯民宅!” 兆利只笑,“老伯懂得挺多嘛,还知道‘私闯民宅’,说明这宅里一定有读书人,不管姓什么,一定让我等拜会拜会!” 说着,使眼色给杨子,叫他大力推门,杨子照做,进门时还不忘扶那老仆一把,五大三粗的人,有礼地说了句,“叨扰了。” 老仆一下子分不清此二人是否是桑相公所言的歹人。 兆利和杨子突然进入,屋中多了两人,光线瞬间昏暗。 正在哭诉的桑晓霎时站起来,紧紧携住黄生的手,激动道,“黄兄,就是他们!” 黄生望向桑生口中只是奴仆的二人,华冠丽服,腰间挂刀,竟比他们这些秀才公更有气度,想是都中勋贵人家的下人,也不知桑生从何处惹来这等人物,心中敬畏,慌忙拽下桑生巴住他的手,算是撇清关系,忙躬身问道,“不知二位到访,所为何事?” 兆利见人识趣,也不扯别的儿,直言道,“不知秀才公府上可有莲香的画像,我等欲高价买下。” 黄生本就心思活泛,这一听,就知是莲香惹来的祸,连忙道,“有的、有的,在下恰巧得了一幅,便送与二位了。”边说,便令书童去书房取画。 谁知人还不得。 “可否容我二人参观参观秀才公的书房?”兆利笑道,十六七岁的少年,笑得活泼伶俐,眼中却是老辣审视。 黄生只得亲自领了人去,只桑生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他们出门。 兆利回头望着他哼笑了一声,像极了得志的小人,吓得桑晓一个哆嗦。 书房内,兆利亲自动手,快速搜了一遍,确实只有一幅,当场烧掉后,留了一袋银子给黄家,便走了。 吓得黄生一脑门汗,只盯着桌上的钱袋发呆。 就连桑生叫他明日陪着一起去衙门报官都没反应。 兆利和杨子如法炮制去了另一家,只那陈书生家境一般,无钱花在买画上,两人搜了一圈,确实无所获。 又留下一袋银钱作为补偿,便回荒宅了。 只还没走远,就听陈家传来吵嚷声,应是陈秀才的妻子,正在质问莲香是谁?陈生在外是不是惹事了? 声音彪悍尖利,吓了二人一跳。 兆利只笑原是家有河东狮,遂不敢生花心思。 回到废宅时,负责押送“辎重”的猫儿和护院已经到了,正在布置,院中声响动静大了不少。 几个护院又另寻了一屋安置,一面收拾,一面悄悄叙着大奶奶的神武事迹。 这头屋里,大爷大奶奶心情似比来时好上不少,但依旧沉郁,兆利和猫儿也不敢多问,只默默伺候着。 直至三更过半,大奶奶突然起身,走了出去,兆利和猫儿也起身欲跟,不想,大爷叫他们坐下,两人只得透过破烂的窗棱看向外面,只见大奶奶似在跟人说话,只面前空无一人。 兆利不由想起李二姑娘。 来的可不正是李二姑娘李浈娘。 李浈娘找了女鬼,女鬼又帮她找了许多鬼友,虽没找到那只狐狸精,却打听到了它的洞府所在,吴家女只需去守门待狐即可。 吴熳也没想到李浈娘动作如此之快,不过这样更好,遂将贾琛唤出,又带上两个护院,往南山莲香洞府而去。 且说莲香好容易遇上个满意的桑生,不想,畏于那有功德之力的女子知晓怪罪,遂立马离去,且到远离红花埠的几地寻人,谁知再没遇上合意的。 今夜也如此,寻了半夜,没了心情,又在外修炼半夜,方化作狐形回洞府,不想,刚靠近洞府,便觉一股危险气息袭来。 莲香停下脚步,抬起吻部嗅了嗅,抖动狐耳,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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