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硝子对此饱受煎熬,直到她发现了这条无人问津的小巷。 她把这里圈为自己的秘密基地,烟瘾犯了的时候,她会偷偷跑来这里解闷。后来这件事被夏油杰发现了,于是他也跟着加入——虽然在这之前没人知道他也会抽烟。 早纪和五条悟是在某个傍晚嗅着味儿找过来的。两个不会抽烟的家伙本来只是想装腔作势地吓唬一下偷偷干坏事的同期,结果被二手烟糊了一脸,呛得反复咳嗽,还因此被反复嘲笑了好一阵子。 十一年过去,它比印象里更加老旧,仍然没有得到任何翻新。 灰白的墙面已经开始掉色,露出一点暗淡的砖石本色。青苔和藤蔓沿着墙壁延伸,她往里走了几步,在墙角看到几笔模糊的涂鸦。 马克笔斑驳的印记和墙灰合为一体,但她知道那上面写着什么。 ——是“最强”。 “西野。” 天空黯淡下来,四周空荡荡的,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听到蝉鸣在耳边孜孜不倦,闻到二手烟呛鼻的味道,巷子里冰冷的穿堂风打在她的身上,把她吹回十七岁那年春夏交际的阳光底下。 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声音干涩地问: “你能……救一下这颗脑子吗?” “哈!?” “没记错的话,你的术式能改造周围物体的功能吧?……能改造出一点保持大脑活性的东西吗?比如培养皿之类的?动作快一点,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你没跟我开玩笑吧!?这也太——” 这也太诡异了。 一颗死在咒术高专的人脑。是属于谁的?是被谁杀的?如果是属于哪个邪恶的诅咒师或者敌人呢?被总监会发现的话,人生会一塌糊涂的。 果然一塌糊涂了。 通过他的术式所改造出来的工具的使用寿命短暂,需要反复持续的翻新。他出于善良帮助了她,结果她恩将仇报,当晚就打着“安全起见”的口号,把他一路拐带回了北海道,用肮脏的金钱强迫他成为职业养脑人。 北海道咒灵不少,这也就算了,相亲市场还比东京严苛。自从来了这里,他屡屡碰壁、屡屡感冒、屡屡想要投湖自尽,让自己和那颗脑子一起毁灭。 这样下去四十岁都不一定能结婚! 中午十二点,他把那张大脑的鉴定报告递到当代最强咒术师的面前。 大脑安安静静地浸泡在绿色的营养液里。气泡在玻璃管里一路向上飘荡,再无声地消失在平静的液面上。 啪。 “……这是什么?” “就是您看到的那样。”西野答:“她觉得这玩意留在东京不安全,所以我们连夜回了北海道……真是的,这完全是绑架诶,她压根不听我的拒绝!” 他没伸手去接。 那张薄薄的纸在对方手里晃了晃,变成一条晃动的白色曲线。密密麻麻的文字腾升起来,逐渐扭曲成让人看不懂的鬼画符。 夏油杰是被下了死刑的、危险系数极高的诅咒师,一旦被发现他的大脑还保持活性、还以某种形式被圈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总监会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五条悟在原地站了很久,听到心脏在胸腔里不自然地跳动了几下。 藤川早纪对此心知肚明,但她仍然这么做了。 “……太大胆了吧,早纪,怎么什么事都敢做啊?” 六眼早在第一时间就给出了和报告一样的结论。震惊、荒谬、庆幸的情绪一齐上涌,把什么东西无声淹没了。 他扬起唇角:“这下真的要对你刮目相看了……采访一下,你是出于什么想法救下一个叛徒?泛滥的同情心吗?” “我不知道。” “如果我想要销毁它呢?你打算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 她坦诚地回答。 “他做了很混账的事,你亲手处置了他——这些我都已经听硝子说了,我觉得对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个合适的结果。” 有九点九成的人格赞成夏油杰的死亡,可那倒霉的零点一私心,只凭借高中一点点美好快乐的记忆碎片就莽撞占了上风。 夏油杰是叛逃的诅咒师,是五条悟的朋友。 也是她的朋友。 她见过二十五岁的夏油杰。他执拗、疯狂、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深知自己没有办法改变他,所以尊重了他的选择。 然后他就理所当然地撞死了。 可是看到墙皮上的血迹的时候,她仍然忍不住地想:这家伙有遗憾吗?有把所有的话好好说清楚吗?有后悔吗?有没有完成的心愿吗? 软弱的疑问汇聚在一起,等能够理智思考的时候,她已经凭借本能私自为他做出决定了。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想不想活……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他活着。”她碰了碰五条悟的手背,有点自嘲意味地轻笑了一声:“好像有点自说自话了,但是 ‘想要救朋友’ 这件事本身就是不需要问为什么的事吧?” 有点太让人意外了。他想。 十二年前那两个在高尾山上菜鸡互啄的家伙,现在竟然能做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 “要是说我现在有点开心的话,会不会被总监会当成叛徒啊?”他轻飘飘地问。 “应该没事,毕竟我才是主谋啦,悟可以说都是我的错,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 “那不行,听起来我像是个不想负责任的渣男诶。” 五条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实验室的暖气在角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叫不出名字的绿植随着上涌的热风摇摇晃晃。停歇在窗台上的小鸟扇动着翅膀打翻了放在那里的玻璃杯,“咔嚓”一声在地板上碎成可怜的几瓣碎片,在阳光底下折射出一串绮丽的彩光。 他看到画了鬼脸的检讨、砸在脸上的雪球、已经融化的冰淇淋、冲绳的海浪。 记忆开始快速倒带,最后定格成花盆里那片沉默又寂静的土壤。有金色的日光落在他的掌心,于是死气沉沉的种子开始抽枝发芽,开出洁白又漂亮的铃兰花。 他伸出手,握住他的春天。 ---- 作者有话要说: 牵个手吧w 毕力吉翁:宝可梦里的神兽,草加格斗系的属性,是只小鹿 前面有写到过,妹回来过一次,给大家都买了礼物,就是在这个时候 她忙着捞可怜又壮烈的夏油君回北海道,所以没有亲手把礼物交给以前的朋友 照这个节奏应该马上就要复合了(坚信) 最最重要的: 生日快乐,小悟 希望你永远是最快乐最自由的少年 -
第27章 早纪在北海道度过了漫长的十二年。 她在这里变强,在这里成长,在这里变成一个和小时候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藤川早纪”。 她并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寂静的墓地无声开出大片的鲜花,将藏在尽头的咒灵无声吞没。 颜色浓烈的花瓣随风一直飘落过来,在掌心轻飘飘地挠了一下。 “还有多少?” 她回头。 北海道临时分配给她的辅助监督兢兢业业地鞠躬:“还有十只。” “我已经打算回东京了。”她叹气:“我不觉得北海道的咒术师打不过这种级别的对手,用任务数量留我在这里是不现实的。” “但是上面的大人说,东京已经有五条先生了,不需要那么多特级。您真的不考虑回来吗?北海道更需要您……” 听不下去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还得追溯到几个小时前,在两人准备离开西野的实验室之前,他认真严肃地给她塞了厚厚一叠纸。 “这是这边这两个月来没人能解决的咒灵。”他拍拍她的肩膀:“麻烦你了,特级。” 早纪:“……?” 按照这叠任务的厚度,哪怕她现在开始一刻不停歇地为祓除咒灵奔走,至少也得花上三四天的时间。 她把纸拍回他脸上,没有丝毫留恋地要离开这个乌糟糟的是非之地:“我耳朵很痛,你刚刚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下次不许再说了。” 结果西野扭头去求了另一尊大佛。 另一尊大佛在沙发上高高地翘起二郎腿,心情很好地翻了翻资料,一口应下了。 “哎呀,这边的咒术师也太没用了……没有你之前他们都是怎么活的,靠每个月给咒灵上供来祈求平安吗?” “是的,让他们继续上供就好,你不用——” “我不接的话,最后这些任务还是得丢给你吧?”五条悟朝她晃了晃手里的纸:“算啦,伟大的五条悟好人当到底,帮你处理了——啊,你看起来感动得要哭了,需要纸巾擦擦眼泪吗?” 咒术师到哪儿都是打工的命,最后那叠任务被两个人五五分,各自分开行动了。 “……就算这样,今天应该也完不成的。”她思索了一下:“你晚上打算住哪?” 五条悟也跟着思索了一下:“说无处可去的话会有善良的佐保姬收留我吗?” 五条家主“无处可去”的可能性比歌姬逆袭成攻击型咒术师的概率还要再低一万倍,她抬起头,看了他好半晌,才从实验室的某个抽屉里翻出自己家的备用钥匙递给他。 “没有佐保姬,只有简陋的平民公寓,五条大人不嫌弃的话,可以屈尊将就一下。” “如果没有北菓楼的泡芙可能很难将就哦?”完全不客气地把钥匙拿走了。 “好的,我会买回来的。” 天快要黑了。余晖和夜晚交替时特有的普蓝色从天空的一角蔓延开来,沉沉地向四周扩散。 窗外的景色飞速后撤,她靠在汽车柔软的后座上,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可以麻烦你等下买一些生活用品送去我家吗?比如牙刷和毛巾之类的?” 年轻的辅助监督连连点头:“可以,请交给我。” “还有睡衣,要男士的……我不知道一米九需要什么型号,也麻烦你做参谋了。” “……藤川小姐,我还单身。” “是吗?那你好好加油。” * 小坂太太在推开门的一瞬间,敏锐地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有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敲响了隔壁的门,她本想好心地提醒对方,那家的主人暂时不在家—— 结果她那已经快三个月没回来的邻居家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有个没见过的白发男人从屋里走出来,接过了这些东西。 咦。 她好奇地瞪大了眼,出声问:“你是早纪的……男朋友吗?” “你好,”男人闻言抬起漆黑的墨镜,露出一点明亮的蓝色眼睛,礼貌地和她问好:“我是哦。” “早纪在家吗?” “暂且不在,迟点会回来的。” 虽然用“漂亮”来形容小伙子不太合适,但阅人无数的大脑下意识只能蹦出这样肤浅的形容词。和那双眼睛对视的瞬间,小坂太太罕见地感觉到了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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