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万一是献给秦王的呢?”她忽然冒出一句,嗓音微微有些发尖,胳膊还半举着,像是早就忘了自己身上还有这两个部件。 “这就不是我等能探知的了。”老板娘是个务实的人,对此类八卦没什么兴趣,然话虽这么说,她经常出入官宦人家,自然是知道些内幕,“那公主我见过,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端庄大方,且颇具才情,一看便是齐王精挑细选出来的,王上一贯看重长公子,依我看,还是配给长公子可能性更大。” 楚萸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两条胳膊,缓缓放下,抿起嘴巴,不知怎的,心里滚过阵阵失落。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估计会晚更~感谢在2023-12-28 14:30:20~2023-12-28 20:4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打西边来了个凹凸曼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傻瓜 ◎就……挺配的◎ 整个晚上,楚萸都有点儿心不在焉,饭吃了两口就撂下筷子,盯着落在外面的一颗米粒发呆。 其实长公子再娶这件事,已经和她毫无干系了。他们之间的关联,早在一年前就被一刀两段,原因她也能够理解,只是渣爹拒绝将她接回去,生生让她卡在了目前这种尴尬处境之中。 她用手指捻起那颗米粒,目光飘忽了好一阵子才重新聚焦。 米粒又粘又软,就像此时的自己。她忽然无比同情这具身体的主人,若自己不是来自其他时空的灵魂,而是原主本人,面对这种局面,会不会崩溃? 一定会的。 她的经历简直就是一部悲情小说,处处透着绝望与嫌弃——父亲不要她,未婚夫抛弃她,有家回不去,被迫在这乱世中的敌国谋生存,每时每刻都充满了对未知未来的惶恐。 她的灵魂有一瞬间仿佛飘出了体内,看见一个步履蹒跚的少女,在黑暗中孤独地行走着,周围悬吊着很多盏风灯,但它们都照不到她,所有的地方都洒满光亮,唯有她周围是一团化不开的浓黑…… 眼眶泛起酸涩,楚萸抽了抽鼻子,将米粒轻轻刮蹭在桌沿上,起身回了屋。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重重呼出一口气。 原主都这么惨了,自己可得支棱起来啊—— 就算所有人都不爱自己,她也得爱自己。占了人家的身体就要好好替人家经营人生,再说,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爱她,至少郑冀和秀荷是死心塌地跟着她的,她也不是一无所有。 反正她对渣爹也没有感情,对目前处境倒不至于生出什么强烈的恨意,作为两千多年后的未来人,她至少知道秦国是最终胜利者,就算让她回楚国,她还不肯去呢。 这样一想,心里舒坦多了。 如果那一晚,没遇到公子扶苏,就更好了。 她叹了口气,身子向后一仰,躺倒在了床榻上。 不要灰心,不要丧气,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脑海里循环播放着斯嘉丽的名台词,觉得自己心灵能量直线飙升。然而第二天天一亮,她又忍不住emo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好半天饼,才把脚丫伸进鞋里,垂头丧气地下了榻。 吃过早饭,她鬼使神差地又提着一罐茶去了裁缝铺。老板娘正要出门,一问是去齐国公主下榻的驿馆送衣服,楚萸脑子一热,说让我也跟着去吧。 老板娘深深地看她一眼,挑了挑眉,仿佛在问你确定? 楚萸认真地点了下头,不等老板娘开口,就一骨碌爬上马车,壁虎一样死死贴在车板上,生怕老板娘把她提拎出去似的。 老板娘无语,抬腿上了车。马车颠簸了约两柱香的工夫,总算停了下来。 期间,老板娘一直拿眼睛睨她,见她正襟危坐,目光一瞬不瞬地直视前方,一副视死如归般的神情,忍不住叹了口气。 “孽缘啊。”她小声嘀咕,撩开门帘跳下车。 楚萸也皱着鼻子下了车,她现在大脑割裂成了两块,一块在质问她为啥要来,来了有什么用,是不是有病?另一块却磕了兴奋#剂似的催促她,快进去快进去,看看那个公主到底有多“精挑细选”、“端庄大方”…… 其实,昨天这两个词也很刺痛她,因为她知道“她”不是被精挑细选的,“她”也不够端庄大方,多少有点小家子气,这些楚萸都能从其他人的态度中窥探出来。 不知怎么的,她对原主有了种同仇敌忾的情感,就是莫名不爽“她”被这样对待,可让她反抗逆袭吧,她也着实没这个能力,万一没逆袭好,把命再搭进去,可就不值了。 反正现在在她眼里,自己的小命比什么都重要。在这个时代,杀个人就是手起刀落的事儿,想丧命简直不要太容易。 尽管在车上想象过,楚萸还是被眼前驿馆的恢宏壮观给惊到了。 就像是个小型宫殿,檐角飞扬,高楼迭起,朱色围墙仿佛望不到尽头,门口有一队披甲军士把守,无比的庄重、正式。 和这里相比,自己的宅邸简直像个依附在公园旁边的公共厕所。 同样是公主,这待遇差别,还真是巨大到离谱。 她忽然有点不想进去了。 何必自取其辱呢? 她打了退堂鼓,老板娘在她后背怼了一肘子:“别发呆了,要来的是你,往后退是做什么?堂堂的楚国公主,就这点儿气魄?” 楚萸愣怔片刻,随即鼓起腮帮子:“谁、谁退缩了,你不要胡说。” 见自己的激将法起了作用,老板娘敛去眼底笑意,昂首挺胸地踏上台阶,楚萸也气咻咻地跟了上去。 验明身份后,她们被放了进去。庭院幽深,几座假山掩映在半红的枫叶之中,很有意境。 几个衣着鲜艳的少女在门口说笑,她们都是丫鬟打扮,却个个容貌出挑、身姿绰约,笑声银铃般清脆。 楚萸数了数,一共七个,应该都不是近旁伺候的,整体人数只会更多。 对比自己只陪嫁来两个仆从,她更加失落了,像鸵鸟一样把头埋下去,眼睛盯着老板娘的裙摆,随她穿过大小回廊,拐进一间香气缭绕的宽敞厅房。 没有什么离谱的波折,她很快就在一串串白色珠帘后,看见了手持竹简,安静阅读的齐国公主。 她一袭庄重的淡褐色长袍,镶酒红褶边,皮肤白皙,额头光洁,鼻梁挺直,即便垂头阅读依然可见那道立体的轮廓线条。 老板娘上前拜礼,公主不急不徐地抬起头来,冲她露出微笑。 此时恰有一束阳光照进来,洒落在她如花般的笑靥上,与头顶那只刻有繁复花纹的镶金玉冠相映生辉。 非常美,是那种五官端正,国泰安民,眉目如画的大气美。 不仅外表挑不出一点毛病,气质更是沉稳练达,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优雅。 楚萸垂下眼睛,脑中浮现她与长公子并肩而立的画面。 一样的矜贵,一样的气度非凡。 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就……挺配的。 原本躁动不已的心绪,顷刻之间平静如水,她抬手抹了抹眼角,有点湿,但问题不大。 就这样吧。 真是的,为什么非要跟过来呢? 像个傻瓜一样。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2-28 20:42:27~2023-12-29 18:1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打西边来了个凹凸曼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兔子 ◎这是什么倒霉的概率?◎ 今日艳阳高照,空气清新,很适合秋猎。 咸阳东部的北山围场里,秦王的几位较年长的公子正策马搭弓,围剿一只体型健壮、灵活敏捷的公鹿。 围场内,阵阵尘土飞扬,围观士兵的喝彩声与胡马的嘶鸣声不绝于耳,很快一只破空而来的秦箭,射中了公鹿的右前腿,公鹿吃痛趔趄,还未来得及弯下伤腿,另一只箭便紧追而来,正中它的后脑。 力道之大,箭尖已穿脑而出,公鹿翻滚在地,四肢抽搐几下后就一动不动了。 “还得是兄长你啊。”嬴濯勒住缰绳,有些遗憾地望了眼自己略微射偏的箭簇,转头对轻甲白衣的扶苏笑道,“连发两箭全中,佩服、佩服。兄长一贯骑射厉害,是我们的表率,可一年前也未曾如今日这般精准利落,看来这一年的军营之行收获颇多啊。” 扶苏笑笑,调转马头:“我看你倒是越来越会恭维我了,骑射这种多练习就好,军营里更看中的是配合,确实能收获不少,你若是想去,也可以说与父王。” 其实这还不是他最好的状态。自从回到咸阳,除去第一日夜宿华泉宫睡得还算踏实,其余几日夜夜失眠。助眠的香也熏了,药也吃了,仍然毫无睡意,几乎是硬撑到天亮,才勉强睡上几刻钟。 “我都求过好几遍了,父王就是不肯让我去。”嬴濯叹气,“只肯交给我些军辎采购的事情,果然父王还是更看重兄长你。” 两人年纪相仿,从小又一起长大,自然是没有很多顾忌,基本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即便在最险恶的战场上,也绝对放心将后背托付给对方。 “战时军辎可是重中之重,若非绝对信赖,怎么可能派你去。”扶苏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并非只有上战场杀敌才能立功。” 为了调动百姓参军、英勇杀敌,秦国目下采用的是军功制,按人头论封赏。士兵在战场上只要杀敌一人,就可以免除其全家的徭役和赋税;斩首敌军军官一名,可授爵一级,赐田一顷,赏宅九亩。 也就是说,一个穷困潦倒、连饭都吃不起的人,只要不怕死,敢杀人,就有可能一举飞升,成为人上人。 当然,更多的,还是将残缺不全的尸体,留在异国他乡的焦土之中,任由秃鹫乌鸦啃噬。 扶苏扬了一下手,马上有侍从上前将死去的公鹿就地砍去脑袋,浓稠的鲜血渗入地面,鹿头被悬挂于旗头,鹿身则被抬下去剥皮烹煮。 这次狩猎算是兄弟之间的一场小聚,猎鹿只是个开胃菜,接下来,他们会狩猎一些更具挑战性的猎物,比如野猪、飞禽或者兔子。 前者攻击性强,后两者目标不好瞄准,无论哪个,都能激起这些年轻男儿的热血与好胜心。 后方有马蹄逼近,刚满14岁的公子高挥鞭追上他们,手里提着一只胖嘟嘟的松鼠。 显然他刚刚并没有卷入兄长们的竞争,而是剑走偏锋,自顾自地追踪一只松鼠,且大胜而归。 他身子骨不像几位哥哥那样健壮,只能以这种方式完成狩猎,不管怎么说,好歹没有辜负“狩猎”这两个字的意义。 “阿高,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趁这东西在树下打瞌睡,才把它拿下的?”从另一侧策马缓缓靠来的公子将邑调侃道,他比公子高大一岁,个子却不小,嗓音也宛若一个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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