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海森把酒坛递给海参,走过来拉住我,往我家的方向走。 通往我家的路上,有青石板铺过,方便行走。鞋子的跟落在青石板平面上,会发出一些并不沉闷也并不过于清脆的声音,我们的两道脚步声重合着走,再加上海参奇特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我在风过竹林的飒飒声和脚步声中问艾尔海森,要去璃月港看看吗? 他反问我:“是谁说很晚了,要回家?” 我道:“过去的我可不是现在的我。”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回答道:“不用了。回家就行。” 我说好,现在的我也没有特别喜欢璃月港的热闹。或者换句话说,我只是一直很喜欢和家人朋友在一起的那种氛围。 我们从轻策庄的梯田穿过,回到家中。家里还剩有之前艾尔海森做客时买的睡衣,我找出来洗干净,用热风机吹干,期间他就坐在我的书桌前翻阅那本提瓦特图志,俨然把它当成了打发时间的工具。 等我把衣服给他,他一边接过去一边说:“沙漠的动植物、怪物,你似乎记录的并不多。” 我说,毕竟须弥部分是提纳里负责,他又进不了沙漠,赛诺又太忙了,做不来这种细致活。 他点点头,道:“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沙漠看看。正好不久前我在沙漠里看见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他说着轻微皱了一下眉,我问他讲的是什么,他告诉我说那是有关于草神和赤王的故事,赤王从天外带来了禁忌知识,污染了沙漠,使得沙漠子民患上了魔鳞病,而远在雨林的草神向沙漠伸出了救援之手,耗尽力量变作了孩童。 我又问他这段故事怎么了吗?他说,他脑海里有关于草神的体系出现了问题,这段历史和其他存储在他脑海里的历史比对之后,出现了逻辑上的错误。 “比方说教令院对草神的态度,以及沙漠人对于信仰草神的雨林人的态度。拿后者举例,在我的记忆里,曾经的沙漠人对一部分信仰草神的人态度恶劣,而对另一部分信仰草神的人态度虽然算不上好,但并不像前者那么针对。这并非是人这个个体的因素,那么问题就出在信仰上。” 我挑了下眉,没多说别的,只是指了指他面前的一堆书:“你可以把我那本日记拿出来,翻到最后一页。” 他如我所说的去做,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整个故事之后,很感兴趣地道:“我们的认知被改变了?” 我点了点头:“前任草神被人从世界树上抹去,一并消除的还有魔鳞病。所以可以猜测的是作为世界树的化身,前任草神被禁忌知识污染了,她想要拯救世界,就只能让同为世界树化身的小草神抹去自己的存在,从‘记忆’层面,彻底根除禁忌知识,以保证世界树健康。” 世界树是一张巨大的数据流网络,唯有这个办法,才能解决那些四处横行的病毒。 艾尔海森道:“这不是第一例。”他随便挑了几个例子说给我听,都是一些历史上的悖论,之前我看的时候就觉得莫名其妙,他则对此提出了更为合理的想法,“这些历史也曾被篡改过,时下流行的诗歌、文章和正统记录的史记、人们口口相传的‘记忆’并不相符。再加上你的这个故事,我是否可以认为,经过美化、隐喻后的事情真相,是可以被保存下来的。” 我点了点头。他略一思考之后又道:“另外,有一点我想你可以思考一下。那就是有关于草神被囚禁的事情。” 我顺着他的话题道:“如果以大草神存在为前提的话,那么贤者将小草神禁足于教令院其实是因为他们不信任她的智慧,也不愿意让小草神成为能够代替大草神出现在人们口中的‘神明’。” “没错。后来教令院困住草神,则是因为愚人众博士不想让草神干涉他的计划。”艾尔海森敲了敲桌面,“问题就在于,他的计划是什么?是造神。大量使用的虚空装置是为了提取人们梦境的力量来供养新神,但那种堪比神明的力量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所以他们创造了‘七叶寂照秘密主’,但那只是毫无思想的死物,大概率需要有智慧的生物来操控。我检查过后发现,它的身上并没有能够容纳智慧的装置,最多是单纯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少了一个人?”我脸色沉重起来,把日记往后翻了一下,那后面并没有文字了,我之前没有特意地去算过这件事。毕竟占卜都是需要具体的对象的,我那个时候并没有想到还有一个人会选择这种方式,“他也进入了世界树,抹除了自己的存在——他应该是博士带来的实验体。” “正机之神身上有大量稻妻风格的装饰,比如雷印和巴印,我认为他和雷神可能分不开关系。” 我锤了一下手掌:“人偶。”我看向他道,“我从八重神子的命运里得知,巴尔泽布此时管理稻妻的存在并非自己,而是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偶,她本人则活在一心净土当中,以人偶将军为载体。这说明她做出来的人偶至少是能够承受神的力量,而在此之前,她可能曾经做过练习,做出过一些人偶,其中也许有一个产生了自我意识。想必,博士必定是找到了那个产生自我意识的人偶,把他做成了实验品。” 艾尔海森说:“那么,他是为什么要抹去自己的存在,以及,他如何抹去自己的存在,从根本上吗?既然如此,前任草神为什么不自杀,而是要等到现任草神去抹除她?” 他点明一个事实:“人是没有办法从世界树里抹除自己的存在的。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存在活着罢了。简单来说,那家伙现在还活着。另外,他是谁,我想我已经有了头绪。” 我叉起腰:“你都知道了怎么还问我?” 他收起日记本,淡淡地说:“我并不知道真相,只是之前就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而刚才恰好把他们都连接了起来。仅此而已。” 我道:“好吧,那是谁?” “学院庆典上出现了一位我从未见过的因论派代表人物,在比赛中并不积极参赛,只是暗中观察着,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而且沙漠里他把自己的水让给了提纳里,食物也没有动过,想必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并不需要。另外,他的档案是草神要求归入教令院的,很不幸,那份档案曾经过了我的手。我虽然疑惑过,但是没有追问,因为那段时间我正准备辞职。”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勉强理了理头绪,道:“他和草神合作了?叫什么?” “阿帽。” 我:“真是个好名字。” 想必不是真名。但有关这些过去,我想,询问旅行者应该是个不错的方法。
第50章 风筝 隔天我们在璃月港里找到了旅行者,派蒙对我和艾尔海森的同行如同见了鬼一般的震惊,拉着旅行者让他打自己。 旅行者好笑地看着她,让她别太惊讶,然后询问了我们的情况。 我把我们复合了的事情告诉了他,他也不惊讶,只说:“教令院现在平静下来了,你应该可以去找以前的朋友了。” 我说对,然后说,有点事想和你聊聊。有关于世界树。 他表情严肃了些,看着我们有些迟疑,我把日记本上的那段故事给他看了看,他很快合上,让派蒙到一边玩去,随后才带着我们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没想到你们反而发现了……”空扶着额头说,“但,最好不要继续了。你们应该知道大……前任草神和禁忌知识的关系,如果深究下去的话,世界树里就又会出现禁忌知识,会再一次造成污染的。” 我道:“我们并不清楚禁忌知识的具体内容,只是知道这个名称而已。应该不至于。” “以防万一。”他道。 我们耸了耸肩,反正已经从他这里确定了前任草神的存在,那么也就确定了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那就无需过多猜测,直接进行下一个环节好了。 “所以,那个叫做阿帽的是不是也进了世界树,抹除了他自己的存在?”我问。 旅行者睁圆眼睛:“这你也知道?” “没错。”我说,“我们复盘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还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所以他真的进入了世界树,为什么?” 空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关于欺骗的故事。” 他给我们讲了一个童话故事,有关于狐狸、猫和怪物。最终小猫知道了一切,选择抹除造成这一切灾难的自己,但并没有成功。 历史没有发生改变,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唯有他成了时间长河中的流浪者,经历了五百年,然后重新拿到了自己的记忆。 我觉得有点奇怪,问道:“他怎么抹除自己的?巴尔泽布还记得他吗?” 空摇了摇头,那是不知道的意思。 我有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也没说什么,本打算带着艾尔海森离开,没想到艾尔海森突然问旅行者,说:“你知道《日月前事》吗?” 我看了一眼天空岛的方向,然后才看向艾尔海森。旅行者对他的这个问题多少有些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说:“看过。” “你有这本书吗?” 旅行者摇了摇头:“那只不过是有人曾拜托我收集那些书,我找到之后就都交给那个人了。” “你是从哪里找到这本书的,有关于这本书的内容,你还记得多少?” “在渊下宫找到的,但是记的话,没记得多少了。只有个大概。”空说道,“你要是想了解的话,我回去把记得的内容整理一下,然后再给你。” 艾尔海森道:“多谢。” 他稍微侧转了一下身子,拉过我和旅行者告别。 我问他:“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事?” 艾尔海森说:“你曾经提到过这本书,似乎和世界本源有关。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要和你统一战线,那么提前做准备是必要的。” 我道:“你要想知道我说给你听也行,我也看过。” “你去过渊下宫?” “没有。”我道,“但曾经,有一位魔女向我讲述过这本书。正是因为这本书,我才会说要打破‘蛋壳’。” 第一王座驱逐了提瓦特大陆的龙族,用蛋壳包裹了这片大陆,创造了人类。但是世界有着它自己的意识,想要打破这层蛋壳,所以规划好了一段漫长的孵育时光,利用第一王座造出来的人类,接触崭新的星空。 “所以其实说到底,”我轻声说,“命运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艾尔海森若有所思地看向天空岛的方向,然后很快收回了眼神,没有再和我讨论这件事,而是问:“什么时候回须弥?” 我说,等海灯节过完。 他淡然自若地点点头,好像早知道我会说这个答案。因为这之后他在我家待了小半个月,竟然都没有人来催他回教令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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