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很想。” 女子故作严肃地强调道。 “所以不要让我担心,哪怕战事再吃紧,也得按时吃饭。” “嗯。” “我列了单子,收拾了些日用的物什,你记得拿。” “好。” “要记得常给我写信,别忘了……”你又想了想,立即改口道:“战事忙便不要写了,多休息一会儿也是好的。” 你想到一句嘱咐一句,唠唠叨叨的。 钟离长睫微颤,握着暖烘烘的手炉,静静地聆听,一句一句应答,没有一点不耐烦。 “好,都依你。” 你被勾起一点愁绪,絮叨半晌,想起今日还得去检查最新落成的排水工程,刹住口,依依不舍的走了。 若陀送来一叠文书,瞧了眼你方才离开的方向,笑道:“细数也不过十五六日,阿离便这般舍不得你。” 钟离接过他手中文书,轻声道:“阿离少经离别,偶有伤感罢了。” 若陀微笑不语。 钟离一边看着文书,一边嘱咐道: “即使此番行军隐蔽,三四日后开始交战,各方势力也会察觉,到时或会对璃月不利,你与阿离当小心谨慎,以守城为主,切忌冒进。” 若陀应下,又听他继续道: “多留意阿离,她性子活泼,胆子又大,你约束她些,莫叫她陷入险境。” 若陀负手而立,闻言摇了摇头。 “阿离我可管不了。” 他挪揄地看钟离一眼。 “不是要鸿书传情吗?你自己多留意吧。” 钟离顿了下,把文书递给他。 “歌尘的来信,你也看看。” 若陀点头,笑容不减地接过,凝眉看了一会儿,笑意退去。 “归离集的矿石开采也接近尾声,封山大阵将启,届时最前两批需得作为报酬送至须弥,后面的交由歌尘处理即可。” “歌尘可有讲开山的具体时日?” 若陀摇摇头。 “大阵落定,消息闭塞,这一纸信笺,传出来已不知过了几日,山中又无日月,只知道大概在一月中下旬。” 钟离沉吟良久。 按时间算,他那时应当赶得回来。 这批矿石非常重要,来年璃月商贸的重头戏便在于此,不容有失。 “还是早做打算,若陀,你擅铸造,明鉴各类矿石。此事还需得你来办。” “自然。” 若陀又和他商议了一些细节,便告辞离去了。 烛火噼啪作响,钟离坐在桌案前,肩背笔直,左手翻开一卷文牍,右手执朱笔,又是一日忙碌。 霜降向人寒。 你巡查了排水管网的建设情况,算了算时间,又赶去了荻花洲一趟,托浮舍召集新选的官员,开了个集会。 大多年轻的面孔紧张的侍立在白塔顶部,等待着君王难得的召见。 半年过去,荻花洲百姓生活水平虽未有飞跃,却也算翻天覆地,乾坤一清。 拨良种,更吏治,明礼法,断错案,任贤才。 倒像是真正的贤君明治,叫人生出隐隐约约的期望来。 殿前大门敞开,君王端坐在玉座门前悬着一道珠帘,女子的声音从珠帘后传出,声色清冷,语调不紧不慢,叫人生出些温柔的错觉。 那声音并不大,还能听见翻动纸页的细碎声响。 “霓裳花的种植为什么还没开始?” 主管的官员立在阶下,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小麦的预收期较计算稍缓,未有良地空置。” 帘后,浮舍呈上一份荻花洲最新的规划图,你扣了扣桌面,沉思片刻。道: “把塔后这一片土地清理一下,尽快种上霓裳花。” 一旦幻阵撤去,百姓不能没有御寒的衣服。 官员松了口气,应是,暗暗心惊。 塔后可是君王的后花园,原设有专人打理,一点浮灰都不会有。 你翻过一份奏章,接着道:“定法度时我说过,罚当其罪,不可偏轻,亦不可偏重,这几人窃人财物,如何和食民血肉的旧贵族同罪并罚?” 司法官脸色苍白,俯首认罪。 “重审重判。”珠帘后,你目光如刀,扫过寂静的人群,道:“你们也都记住,律法已定,行事需得依法进行,再有罔顾法度之事,便不必来见我了,自请劣土吧。” 所有人出奇一致地颤了颤,俯首称是。 珠帘微微晃动,众人来来去去,你问事问话,一件件料理清楚,不觉已是一个时辰。 你算着时间,险险问完话,返回璃月。 皎日已经爬到黑瓦白墙上空,笼下无边灿烂金辉,未化的雪上折出莹莹晶光,一地碎金。 腊月的最后一日,是个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你踏进月海亭,一团蓝绒扑了上来,你一勾一抱,稳稳接住了她,伸出手指挠了挠小家伙的下巴。 甘雨先是眯起眼,发出舒适的呼噜声,旋即又害羞似的,把脸埋进你怀里,怎么逗也不肯抬头了。 流云走过来,啧啧称奇道:“除了若陀,便只有你经得住甘雨一击。” 那是因为甘雨不敢扑钟离啊! 你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安抚道:“不胖不胖,这样最可爱了。” 甘雨:……嘤嘤嘤 “都安排好了吗?” 流云点点头,示意你往里走。 “按你说的,不需要太盛大,热闹点就行,人都差不多到齐了。” 往日这个时辰,月海亭早已人走楼空,今日却站了不少人。 归终扑上来,挽住你的胳膊,灰蓝色的眸子一闪一闪地,显然是十分期待。 “阿离阿离,快去请帝君吧?” 你轻轻敲一下她的发顶。 “别急,帝君还在处理政务。” 归终把脸委屈地埋进甘雨的毛里,七七立在一旁,玫红色的眸子闪闪发亮,很羡慕的样子。 “不过大约也快了。” 你话音未落,殿外传来踏碎积雪的脚步声,稳如山岳,不急不徐,由远及近。 归终朝你眨眨眼,众人屏息。 钟离的脚步在殿门前顿了顿,有点疑惑似的,迟疑了一下,才推开门。 同往日一样,人皆走光了,殿内一片漆黑。 钟离合上门,一转身,殿内突然点了灯,一室金红色的晕光,一道道身影站在两侧,见他转身,突然拉动手中炮竹一样的小物件。 五颜六色的彩带和的亮片喷了出来,顶灯突然发出机关的咬合声,然后缓缓向两边打开,垂下一副长卷。 钟离拿开遮住视线的彩带,有些错愕地扫过众人,目光停在了你身上。 你向前一步,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他一身庄重严肃的玄衣上细碎的彩色亮片,对上他隐含询问的眼神,脸上掠过一阵古怪的笑意,肩膀抖了几下。 你强忍着笑,把甘雨交给流云,上前几步,将几根线签塞进钟离手里,打了个响指,线签倏忽燃起来,像一束小小的烟火,绽出漂亮的光彩。 你背着手,眸光落在他身上,笑意从唇齿边泄露出来。 “帝君,生辰快乐。” 一瞬间,周遭安静地空气变得沸腾,众人笑着涌上来,七嘴八舌地道祝福。 等大家散开,你走上前,点了点他手中烟花,眉眼间盈满了笑意。 “工造司新制的微型烟火,名唤仙女棒,是不是很漂亮?” 钟离的目光落在你脸上,很柔和。金红色的焰火落在他眼底,米粒大小的焰火掩映在煌煌金瞳里,千粒万粒,无人察觉,待燃烧之际,已是火树银花,满目灿烂。 殿内烛火辉煌,眸中一道色泽鲜艳的湖蓝裙裾。 良久,钟离勾唇一笑,如晴光映雪。 他眉眼低垂,声音很轻。 “阿离。” 焰火燃到了尽头,只剩发白的灰烬,星星点点飘落。 他向前一步,托起你的手腕,你怔怔的看着他靠近,喉头微微发紧。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闹的声音,远远的开始呼喊,是归终他们回来了。 “帝君!阿离!寿宴准备好了,快来快来~” 你惊了一下,干笑两声,眼神有点闪烁。 “我们快去寿宴吧,归终他们该等急了……” 钟离嗯一声,牵住你的手,身姿笔挺,眉眼温柔。 “同去。”
第26章 如云坠雾 宴席算是难得的家宴,众人围坐,觥筹交错,几轮酒吃过去,便欢闹起来。 归终叉着腰,和流云斗起了雪地机关蛐蛐,魈大概是初次吃酒,脸色绯红,默默坐在桌案一隅,脑袋一点一点的,七七便立在一边,一次次掰正他的头,很有耐心的样子。 若陀和钟离对坐吃酒,低声交谈着,席间偶尔几句轻笑。 热酒清冽浓香,甘甜香醇,是上好的新酿甜酒,你坐在一旁,抱着偷抿了一口,晕成一团的甘雨,意犹未尽,喝完一杯,自己斟了两杯喝完,手又朝着酒盅伸去。 钟离抬手,手指按在你的手腕上,眉头微蹙,看了一眼你。 你立刻把手缩回去,抬头看着他,双颊泛着桃花的色泽。 “帝君,我才喝三杯。” 钟离收回手,坐在你身侧,拿起酒盅放到另一侧去。 “你不是叫魈少吃酒?” 你理直气壮道:“魈没吃过酒,说不好一杯就醉,我担心他身体,才叫他少喝。” 你想了想,补充道:“我喝过,心里自然有数,何况这是甜酒……” 钟离还是摇头,不许你再喝。 你探过身,攥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哀怨的看着他。 霎时,酒香,松枝清香和淡淡的霓裳花香一起飘过来。 若陀瞥了一眼两人,眉眼一弯,立刻移开了视线,静静吃酒。 少女仰着晕红的面庞看人,双眸清透莹亮,氤氲着淡淡的雾气,任谁见了都不忍拒绝她的央求。 钟离怔了一下。 你眼疾手快,轻巧的一捞,转身就跑,刚跨过门槛,笑声就从贝齿间溢了出来。 钟离无奈地看着门外扬起的雪尘,站起身来,朝若陀颔首示意。 “阿离恐醉了,我去看看。” 若陀笑着对他举杯,目光悠远。 “摩拉克斯,据你上次庆生已有数百年。” 他抿了口酒。 帝君生辰本该是璃月头一遭的大事,钟离觉得劳民伤财,并无必要,不许再办,数百年日月更替,沧海桑田,生死无常,除却他们这几位旧友,竟再没有多少璃月人再知晓此事。 “阿离知晓了,便言‘旦逢良辰,顺颂时宜,不可大办,亦不可不办’,拿了自己的俸禄,瞒着你筹备了许久,又唤了我们几个亲近的老友,来小聚一番。” 他抬起头,笑意深深,似有万千感慨。 “世间少有人同阿离这般耐心,只是人非草木,世事变幻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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