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钏始碎,她与艾利欧格便自摩拉克斯的压制下苏醒,她存于此世的时光远长于你,第一时间便感知到了你体内异常。 实在太耀眼了。 灿灿烈日悬于领域之上,饶是两人脱困于腕钏禁锢,被那火伞猝不及防地笼住,一身灵力去了大半,这才在领域任你轻易蹂躏。 普一脱困,艾利欧格当即气得跳脚,指着那缕旭日般的真魂骂了半晌。 阴险!卑鄙!无耻! 女子倒不在意这个,左右她弱的几乎消散,在太阳面前,一杯水和半杯水也没什么区别。 她的目光落在天穹之上的一点,暗吃一惊。 ??一点突兀的玄金色。 这是一片逆鳞。 龙之逆鳞,触者杀之,形如弯月,逆生于心。 心脏之上的第一片鳞甲,坚不可摧,珞珞如石,是与尊严和生命同重之物。 莫说给出去,便是离身都绝无可能。 本该如此。 于是之后你想要离开,她虽极力阻拦,终究还是任你而去。 除却你意已决,她确然拦不得你,亦是她同你一番对答,心底隐隐觉得,你如今心志坚定,铺以逆鳞相护,又有岩神真魂同镇,未必没有生还的希望。 谁曾想螭恶毒如斯,竟以万灵性命,逼得你自裂神魂,意识困于万生之间! “阿离素来坚韧,磨而不磷,涅而不缁,饶是困于万数意识之海,也必能守得灵台清明……” 她一时浑浑噩噩,十指交叉置于胸前,嘴唇发白,微微颤抖着,作祈祷状,惹来艾利欧格两个毫不掩饰的白眼。 呵,祈祷? 天道无情。 “惺惺作态。” 话音未落,她一张尖牙利口少见的顿了顿,红瞳慢慢睁大,眸子睁的滚圆,显然是惊愕到了极致。 “我只是……”女子看向她,少见她如此神态,迟疑着问道: “怎么了?” 艾利欧格看向她,只觉得浑身僵硬,一时竟不知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 于是她机械地张开口,连毒液都忘了喷。 “禁锢被冲开了。” 女子愣了一会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同艾利欧格对视了一会儿。 某一个瞬间,她猛地惊醒,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逆流,烈火焚天的热意中,无数冰碴子搅动血液,冲撞着她每一寸血肉。 “什么?她……记起来了?” 艾利欧格面无表情地看她,耳畔嗡鸣。 她本该嘲讽一下这个一叶障目的聋子,嗓子却发不出音来,只是点一点头。 女子便在这样的乖顺中踉跄了一下,目露惊骇之色。 “为什么?怎么可能……” “事实如此,我怎么知道?”艾利欧格闭了闭眼,眉头紧皱,一贯的散漫阴郁淡去,那条压满毒液的舌头突然不知怎么动似的,凝住半晌,仰头望天。 那轮被她有意以灰雾遮掩的赤轮再度高悬九天。 “阿离逃不掉了。” 女子神色黯然,只觉周身血管几乎叫那冰碴子刺穿。 两人心知肚明,禁锢若去,记忆苏醒,你必然崩溃。 该死,为什么? 你究竟受到了什么刺激? 艾利欧格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一双赤瞳一瞬不眨,死死地盯着那真魂凝就的红日。 摩拉克斯人呢?! “不能坐以待毙。” 女子向前几步,按住艾利欧格的肩膀,深吸一口气,强压发颤的声音。 “你我神力亏空,如今手无缚鸡之力,还能做什么?”她嗤笑一声,深红眼底浮现出一点儿扭曲的光亮。“祈祷?得了吧,能同阿离死在一处也是极好的——” 女子重重地拍了她的肩膀,她这样柔婉娴静的人,从未做出过这样的举动。 “艾利欧格。” 女子望进她冰冷的红瞳,温柔淡去几分,似潺潺流水干涸,显出几分河床的嶙峋来。 “你不能放弃她。” “哈!凭什么——” “她救过你的命。” 女子剪断她的话,面色苍白依旧,眸光却很清明。 “……” 艾利欧格猛地被掐断,一时竟无言以对,血瞳微眯。 “如今阿离失去意识,领域封锁不再,你去寻摩拉克斯,借领域虚实交替,把他带到这里来。” 艾利欧格缓缓抬眸,目光扫过女子浅樱色的薄唇,高挺的鼻梁,望进一双秋水如洗的铂金杏眸。 “你信他?” “我们只能信他。” 艾利欧格嘲弄地牵动嘴角,想要嗤笑。 可她最终只是沉默转身,足尖一点,身形便像肥皂泡般破碎开来,转瞬消失。 女子仰头看着那轮赤阳,毅然决然的向其奔去,她实力低微,神魂虚弱,每踏一步,便如同行于刀山之上,可她义无反顾。
第70章 妻子 …… 莽莽平原,青翠连绵,古树如云,点缀在这绿意横流的大地之上。 碧空万里,如洗出一盏青瓷。 一道金色毫芒如白日流星,呼啸而过,穿梭于浩渺云气当中。 “帝君?!” 钟离身形微顿,垂眸。 一道青光从低空掠过,其后紧随着一只展翼而行的神鸟,背负一人,正错愕地看着他。 魈,流云,歌尘亦是赶至。 魈亦是惊讶不已。 东海与归离集间距离,可是璃月同归离集间两倍不止,帝君竟如此之迅速—— “接到消息了?” 钟离声音低沉,有些沙哑。 众人齐齐点头,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钟离收回目光,身躯微弓如满月,便要飞掠而去。 他很着急。 远处,一道红光乍起,径直拦在钟离面前。 钟离没有停。 那红光啧一声,光芒大盛,连带着周身的云雾都晕染着绯色,叫人看不真切。 “摩拉克斯。” 一道脆生生的女声自红光中响起,嗓音甜脆,众人落后钟离一步,只远远见那红光直冲众人来。 钟离本不欲耽搁,闻言却微微一顿。 “艾利欧格?” 红光微凝,向下降了降,嗤笑一声,还未开口,便见钟离眉头微蹙,抬手虚笼住这团光球。 光球猛地一缩,竟是叫他捏在手心,再动弹不得! 钟离问道: “阿离如何?” 他还好意思问? 艾利欧格极其不满。 她讨厌这个抢了阿离还护不好的家伙! 可惜力不如人,挣扎无果,被他按住,半点元素力也调动不了,憋的脸都黑了,冷哼一声。 “没死,但是快了。” “归离集和归终?” 红光犹如枝头红果,绯色动人,音调绵软,却有碧蛇在掩映的枝叶间嘶嘶吐信。 她沉默了一会儿,被一句问挑起挥之不去的愤怒和不解,语气嘲讽极了。 “他们?他们好得很——阿离没死,会容他们出什么事?” 那群愚昧无知的蝼蚁,也值得她倾心相护? 钟离领会了她的弦外之意,面色不改,心中却是微乱。 艾利欧格有些不耐烦了,她这个人,得闲时乐得和人周旋,生动诠释伪善的艺术,为寻乐子,视天下人如草芥,如今心中燥郁,连扭曲的本性都收敛三分,前所未有的言简意赅。 自然,素质也愈发堪忧。 “少说废话,走领域。” 钟离不同她计较,眸光沉沉地落在掌心那团阴郁如血的红光上,略一点头。 如坠云雾般听了半晌的众人面面相觑,流云忍不住踏出一步。 “帝君,此人未必可信——” 钟离钳制稍松,艾利欧格凝出身形,女孩儿歪着脑袋,朝众人吐了吐舌头,很是娇俏明艳,唇齿间沁出冰冷毒液。 “我求你信了吗?爱信不信。” 钟离淡淡地瞥她一眼,艾利欧格只觉得一股巨力扼住她的脖颈,再言不能。 “莫要多言,走。” 艾利欧格收起笑意,目光阴冷狠戾。 钟离不为所动,气质沉静清冷,眉眼间有种冷冽的锋芒。 她如今神力低微,又受制于人,无法念由心动,心中憋屈,也只得食指与小指内屈,掌心相对,捏了个手决。 “你会直接降临在战场,也就是阿离面前。” 她突然诡异的笑了一下,像是终于出了口恶气,无不恶意地提醒道: “做好准备,摩拉克斯。阿离记起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 草长莺飞天,杨柳醉春烟。 月海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桌案上两盏清茶,取上好的龙凤团茶烹煎而成,色润味甘,沁人心脾,浮舍两手交握,捧着这青瓷小盏,一时沉默。 若陀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可是喝不惯这些?” 浮舍摇摇头,没有作声。 “阁下不必如此拘谨,你是阿离的贵客,便是我璃月的贵客。” 浮舍愈发僵硬,青瓷小盏险些叫他捏出裂痕来。 阿离? 啊? 他知晓你同璃月交往甚密,私交甚笃,甚至想将荻花洲上下托付岩神,便以为你至少该是同璃月高层有所磋商。 他太天真了。 你看起来连身份都不曾言明,他初时失言,此刻竟拿不准该说些什么。 浮舍摩挲了一下茶盏光洁的杯壁,在若陀再次开口之前举杯致意。 “我知龙王有诸多事宜要问我,可以,事已至此,遮掩并无意义,鄙只多问一句。” 浮舍直视着若陀,拱手,面色麻木,袍袖带风,礼数周正之余,颇有点自暴自弃的错觉。 “尊主同璃月,究竟是什么关系?” 若陀倒是十分平静,他回想过往种种,已是从记忆里挖出许多细枝末节,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虽仍是不明白其中因果,此刻亦是镇静下来。 尊主定是早已同璃月定下盟契。 若陀闻言愣了一下,而后牵出一道清淡的笑意来,举起茶盏掩去唇角弧度。 “阿离啊。”若陀的语气很平淡“阿离是摩拉克斯的妻子。” 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茶汤淌了满案。 浮舍捏碎了手中茶盏。 他闭上眼。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 忍无可忍,真的。 太不靠谱了!这么大的事!她一个字都没提! 若陀轻轻一挥,便将案上润泽水色蒸干,又取来一只新的茶盏,倒入茶汤,微笑不变,递到他手边,好整以暇地等他回神。 浮舍半天没反应,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 “岩神……可知晓尊主身份?” 若陀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第一句开口,竟是关心之语,声音不自觉温和了些。 魈的兄长,荻花洲第一大将,不可能对嗜杀暴虐,控人心魂的暴君有这般多余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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