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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里晃晃手里拎着的大柚子，露出大大的笑容。惊喜之所以被称为惊喜，正是因为它的意想不到。 至于总是不请自来，大剌剌撬开她家门进行物理意义上登堂入室的太宰，那是惊吓而非惊喜。不过次数一多，她也差不多习惯了，除去自身披着的那个风之使者的马甲外，她房间里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所以即便太宰自由进出她家，她也不甚在意。不如说，如果这样能让这位新朋友多一些安全感，倒勉强也算是好事一桩。 因此当这次这次打开门，不知道第多少次在玄关看见那双熟悉的鞋后，灯里也能做到没什么表情地进门落锁，然后将身上的东西放到一旁柜子上，平静地换鞋。 听见灯里开门的动静，太宰自来熟地从里面走出来，脚上踩着那双基本是他专用的拖鞋，“你回来啦，灯里小姐。” “嗯，我回来了。”灯里腕间的细镯刹那间变为四只史莱姆，由阿软打头，和阿绯一起将灯里包中的柚子取出来顶在头顶，阿玉和云母则将袋子里的柚子扒拉出来，随后四只小家伙列好勉强算整体的队伍，一齐蹦蹦跳跳地前往厨房。 太宰识趣地给四只小朋友让路，眼神没从它们头顶顶着的柚子移开，“这是什么，看起来……咦，好大，是柑橘类的水果吗？”显然他没有错过空气中扑鼻而来的、属于柑橘类水果酸甜清新的芬芳。 “是柚子哦。”灯里将被阿软翻乱的双肩包收拾好，挂在一旁的挂钩上。 她看起来心情不错。 太宰从她上扬的尾音得以如此判断，因此他放心地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柚黄色的新奇水果上来，“嗯？柚子？这么大？”他仔细打量着被两两置于灶台和小冰箱上方的柚子，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恍然大悟道，“啊，是在说文旦吗？” “不愧是太宰先生，反应真快。”灯里嘴角微弯，和他一起走向厨房，“不过我更喜欢喊它‘柚子’。”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滑过一丝怀念。 太宰没有看漏她眼底的怀念，可他莫名地就是有些不喜，因此连忙转移话题，“这样啊……味道很好吗？看灯里小姐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很喜欢柚子的味道，而且它们从皮到瓤再到果肉，全都可以吃的这一点也很惹人喜欢。”灯里来到水槽前洗完手，戴上手套，取过一只柚子和盐，给柚子皮搓盐。 太宰正站在她身侧盯着她看，没对她现在的举动发表什么看法。他怀里突然多了一份重量——阿软钻到他怀里，率先占据一个极佳“观影位”。 太宰揉揉怀里的阿软，力道把控在小家伙比较喜欢的度上，“全都可以吃？” “是哦。啊，今天的晚饭……懒人版蛋包饭可以吗？”灯里搓柚子的动作顿了一下，难得有几分心虚地征求太宰的意见，“想空出时间来做柚子皮糖和柚子酒。” 太宰的注意力完全放在灯里的后半句上：“诶？灯里小姐还会做柚子酒吗？” “说是做其实也只是放进白酒里泡着而已，而且大概要等上三个多月才能喝。”感觉手上这只柚子搓得差不多了，灯里这才打开水龙头，将柚子的外皮冲洗干净，“啊，太宰先生可以帮忙煮饭吗？等饭煮好我就去做蛋包饭。” 这么说着，她手上动作没停，将洗净的柚子放在一边，取过另一只直接置于水下冲洗起来。 闻言，太宰将怀里的阿软放到一旁的小冰箱上。小冰箱上整整齐齐地叠着另外三只将自己体型缩小的史莱姆，四只史莱姆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两个人看。 太宰取过水瓢，蹲下来打开放米的柜子，“米要洗多少比较好？” “两人份就可以了，今天晚上的饭没有阿软它们的份。”灯里用平淡的口吻说出极为冷漠无情的话后，四小只焉了焉，难过地“叽叽”叫。 在此起彼伏的凄惨叫声下，灯里不为所动地关闭水龙头，擦干手，“烤箱放两个人的碗已经是极限了，下次再给你们做。”她说完便取过水果刀，极为熟练地在第一只柚子腰身划上一整圈。水果刀刀口浅浅没入柚黄色的表皮，并未触及内里的果肉。 听见柚子皮被毫不留情割开的粗糙声响，四只史莱姆猛地陷入沉默。 太宰舀够足量的米站起来，只看见灯里对准柚子的割口用力剥皮，边剥边旋转，最后竟是非常轻松地便将上半部分的果皮完整地拧了下来。 ……就像是拧断什么人的脖子一样简单粗暴。 太宰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看着灯里熟稔地将下半部分果皮剥下，取出内里完整的，还裹着白瓤的果肉。柚子清新的香味随着果皮沙哑的“嘶拉”声逐渐在室内弥漫开来。 清新好闻的香味提醒了愣神的太宰，他反应过来，将米放到水龙头下清洗，丝毫没注意到灯里嘴边有些不怀好意的笑。 “太宰先生。”灯里的左手放在上半部分的柚子皮上，蓄势待发。 太宰正小心地不让自己的绷带碰水，听见灯里喊自己，下意识地朝她的方向转过头，“嗯？” 灯里眼疾手快地将仿佛一个黄色小尖头帽一般的柚子皮放到他头顶。 感受着头顶轻飘飘的重量，太宰呆愣地眨眨眼睛，“诶……？” “很适合太宰先生哦。”灯里双手背在身后，侧着身子对他笑。 柚子清甜的味道近在咫尺，他眼里却只看得见她脸上大大的笑。 太宰又无奈又好笑，可他并没有手能去把柚子帽取下来——他知道这只柚子灯里特意拿厨房用纸擦过，应该是用来做柚子酒的那只，不能沾水——因此他只好嘟着嘴，拖长了音跟人撒娇，“灯里小姐——” 眼前的青年穿着一件干净的浅咖色的条纹衬衫，蓬松的黑发上压着一只色彩明快的柚子帽，他袖口挽到手肘处的双手僵在水槽上方，满脸无奈。明明是一米八的高个子，却仿佛被这顶轻巧可爱的帽子封印了一般，动弹不得。 灯里乐够了，这才凑近太宰，抬手将他头顶的柚子皮取下来，“没有骗太宰先生，真的很合适。”她边笑边处理取下来的柚子皮，干净利落地将里头的白瓤去掉，只留下极薄的明黄色外皮。 “灯里小姐真是坏心眼。”太宰看着她满脸的笑容哼哼，将淘米水倒掉，拿过一旁的布擦干水瓢底部，走到电饭煲旁煮饭。 灯里将柚子外皮切好，开始处理柚子果肉，“刚刚应该拍下来给太宰先生看的。”她动作很快，显然以前没少处理柚子。 “灯里小姐应该庆幸自己没有拍哦，不然我一定会把灯里小姐的锁屏设置成我的照片。”合上电饭煲的盖子，太宰开玩笑般说道。 灯里手上利落地处理着柚子，嘴上应着太宰的话，“意思是太宰先生想被大家看见自己刚刚的样子吗？”她的语气轻松，又带有几分善意的调侃。 ……她果然没反应过来。 太宰，太宰觉得自己都快习惯她的迟钝了，但他又不能明说。 “不，这样每次灯里小姐打开手机就都能看见被捉弄的、惨兮兮的我了。”小心地将自己的本意藏在话中，太宰马上又说出别的话来吸引她的注意力，“多看看照片，或许坏心眼的灯里小姐下次就不忍心欺负我，愿意让我得寸进尺了。” 灯里处理完最后一块果肉，将水果刀放下，偏过头对上太宰的视线，“所以现在是在抱怨，我对太宰先生还不够好是吗？” “虽、虽然我也没有这么说……”太宰心虚地移开视线，生怕笑吟吟的灯里当场翻脸——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 灯里有些好笑，弯下身从柜子里搬出玻璃瓶，将切丝的柚子外皮放入玻璃瓶中，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瓶白酒，然后对太宰笑道，“太宰先生，伸手。” “啊，好……”以为灯里是要他帮忙拿着玻璃瓶或者白酒，太宰乖乖地将两只手都伸出来，虚虚做出一个捧的姿势。 灯里眨眨眼，明白太宰误会了什么，却也没提醒他，只是笑着取过去掉皮的柚子果肉，在他两只手的手心上各放上一块，“喏，坏心眼的灯里小姐勉强送给惨兮兮的太宰先生吃的。” 放完柚子，灯里收回手，也没看太宰是什么反应，便将剩余的柚子果肉一股脑儿地全放进玻璃容器中，放入需要的东西，最后密封。 太宰怔怔地凝视着手心里的两块柚子果肉，又移动视线，看向正在写便签记录日期的灯里，不自觉地弯弯嘴角。 那是略带几分不好意思，又稍微有那么一丝青涩的，几乎难以在他脸上见到的笑容。
第83章 灯里并没有留意到太宰的表情。写完便签后, 她将便签贴在玻璃瓶的盖子上，再转头去料理另一只柚子。 “能麻烦太宰先生帮我把这个玻璃瓶搬到那边吗？”灯里手起刀落，边对柚子实施暴行，边空出手给太宰指了个方向。 太宰很快调整好情绪, 带着些不知名的壮烈将两瓣柚子果肉塞进嘴里, 含糊地应声，“嗯……唔！好甜！”他眨眨眼睛, 轻松地端起浸有柚子和酒的玻璃瓶, 满脸不可思议。 “啊……太宰先生以前没吃过柚子来着？难怪。”灯里正在重复先前剥柚子皮的动作, 她微笑着将柚子上半部分的外皮拧开，简单粗暴的动作配上她温和的神色, 怎么看怎么让人毛骨悚然。 太宰将玻璃瓶放到指定的位置，又凑到灯里身边继续看她处理柚子，“接下来是柚子皮糖吗？”他有些好奇。 “嗯，是用这些柚子瓤做的。”灯里说着将剥出来的, 还没去掉橘络的柚子果肉放进碗里, 挪到一旁，专心处理起瓤。 灯里将柚子瓤切成适合入口的大小, 泡进水里清洗, 又挤干其中的水分，重复两三次后, 这才烧热水，将看起来卖相并不太好的柚子瓤丢进去焯水。 一旁的电饭煲发出饭煮好的提示音。 灯里关火, 将柚子瓤从热水里捞出来过了一遍冷水, 然后放到一边, “既然饭好了, 就先做晚饭吧。”她说完, 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蹲在冰箱上的四只史莱姆，“你们不可以偷吃哦，柚子还有，不会少你们的。”她转身走到电饭煲前打开盖子。 太宰看看四只史莱姆，又看看被灯里放在水槽边不停滴水的柚子瓤，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你们”，包括他吗？ 有些想法一旦冒头，就会一直在心中盘旋，难以消退。太宰瞅了眼给火腿切片的灯里，悄悄往水槽前走了两步。见灯里没什么反应，他便朝柚子瓤伸出代表罪恶的手。 说实话，触感有一点，呃，难以形容。 太宰用指尖拈起一小块浸饱水的柚子瓤，有一些犹豫。他知道文旦一般是只吃果肉的，他刚才也尝过，确实味道出乎意料得好。灯里小姐要做的柚子皮糖，听起来应该是甜的，而且她刚刚让史莱姆们不要偷吃，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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