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它啊,是世间最深沉的绝望,是专门摧毁他人的希望,吞噬掉他人理想的存在。 试问这世界上又有几人,能够持续不断地拥有抵抗绝望的正面力量? 但是它,却能日日夜夜折磨着玩弄着他人的心灵,可以抵御它一时,一天,却无法抵御它一个月,乃至一年又一年。 又有几人的意志,能与世间所有的恶意相抗衡呢? [业障]没有目的,也不需要得到结果,它只是一切邪恶,一切负面与恨意的结晶,它的存在只是为了吞噬希望与理想,毁灭掉沾染上它的所有生灵罢了。 没有人能忍受自己时刻被泡在遮天蔽日足以窒息的绝望中。 他/她自身与[业障]相抵抗的意志,越是清醒只会为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而这样的苦难是没有终结的那一天的,自身便是永久禁锢自我不得挣脱的牢笼,[业障]不会被沾染上的人灭除,只有自己无力抵抗的那一日,被恐惧被悔恨被绝望吞噬,到最后,不是[业障]而是“自己逼死了自己”...... 而这个夜叉,应该是在更早的时候,在[业障]还未缠上他的时候,便封闭了内心,失去了对未来的憧憬。 所以无论如何威胁,如何攻陷他逼他陷入绝望的境地,他好似都无动于衷。 与那些夜叉不同,他好像很早,便觉得自己没有未来,他对将来没有任何的想象,可他的心灵却不脆弱,不管它如何贬损打压他的自尊,如何引.诱令他失去生存的意志,都没有将他逼入轻生的境地......直到那个人类女孩的出现,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却成为了动摇他心灵的关键。 夜叉因她的存在而感到快乐,也能因为她在感到痛苦,或许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内心滋生出了渴望。 这样的他,便有了软肋。 一个,足以杀死他的弱点。 [真是可悲啊,仙众夜叉,你虽有万夫莫敌之勇,移山倒海罕有敌手之能,你连我都不怕,却惧怕她会因为你而沾染上我,对吧?堂堂护法夜叉大将,竟然还要这样掩耳盗铃,连让她知晓你的心意都不敢呢,哈哈!] 谁人能想到他一个仙众夜叉,钟情的家伙竟然弱得如同一只不费吹灰之力捏死的虫蚁呢? 持续不断的骚.扰对他起了作用,魈周身游走的灵力紊乱,破了他的入定,[业障]更是笑得放肆: [那个人类好像挺受欢迎的呢,她啊,不久后就会和别人在一起吧?她会彻彻底底地将你遗忘,你对她而言又算什么呢?你护法夜叉大将,连对她好,都要假借别人的名义呢......你!] 真是块难啃下来的骨头,难道他只是打坐一会儿便能凝聚出这股强大的意志力,竟然还在抵触它驱逐它的声音?! “......”魈睁开金色的眼眸,默默无言。 或许下一次他便会战死在战场上,或者不久的哪一天就会被[业障]吞噬,而靠近她,会让她感同身受他身上的伤,他无法许诺她以未来,又如何能...... 可他还是冲动了。 魈收回打坐的手,他看向桌子上的盒子,不知道她收到那些她喜欢吃的糕点,写来的信上会写些什么。 他忍着头疼打开盒子,发觉里面有三个药包,在药包底下还压着两封信,信封上分别署名写给闲云真君的还有写给他的。 “......” 他当即拿起署了他名字的信,可转念一想,又放下来,拿起写给“闲云真君”的信。 毕竟,也不能真的拿去给闲云看吧。 他一直记着楚韵手伤到了的事,可即便是医仙也说也没有让人的伤一瞬间就恢复的药,他便想着尽量不让她用到手,在楚韵误会这是闲云派去机巧鹤给她送去吃食后,他自然不会拆穿,可每次看她写来的信,仍旧难掩心虚,魈拆开信封,看到这一次信封里面不同往常那样写了几页纸,而是短短一张,上面写了问候闲云真君的话,以及她送来自己亲手做的一个药包,说是有明目的功效等等。 将信叠好放入信封中,他拿起她写给自己的信,手中的触感令他敏锐地感知到,给他写的信要比写给“闲云”的要厚,当意识到这一点,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是他的心间不可抑制地泛起隐秘的喜悦。 “魈上仙在上,不知道上仙近日可好?还望上仙一切顺遂......”看着公式化的开头,和生疏的称呼,魈垂下眼眸,微微弯起的嘴角也默默撇下,“酷暑难耐,夜间虫蝇颇多,恐其滋扰上仙,且上仙为璃月为众生付出良多,楚韵心怀感激也忧其劳苦,故此为上仙奉上两枚药包。” “嘿嘿,怎么样?我的书面语学得还行吧?”魈不禁伸手摸向信封上的字,仿佛透过她的字迹看到了她坐得端正写信给他的姿态,可坚持没一会儿又苦着脸,换回她平时的样子来,她朝他吐了吐舌,眼里露出狡黠的笑意。 “我看了医书然后也问了可靠的人了解药材用处,才放心做药包给你的......希望它多少能够驱赶你的疲惫,药材有清热解毒的,你经常会熬夜,保肝利胆的药我也有放哦!谢谢你送来的糕点,我很喜欢!希望你能多多休息,不要太劳累啦!” 他捻着信件的拇指停留在她写的“喜欢”上,下意识地来回抚摸。 之后的两页纸她写了她的近况,说是她上学堂读书,只不过离她住的地方有些远,刚巧遇到一位她帮助过的人说是可以去她家中借住,末尾还说她会努力学习云云。 魈眉头微蹙,她并未在信中写明是如何帮他人,这些事都被她一笔带过,他不免忧心那人她是否信得过。 自己是否有必要...... “笃笃!”谁人来敲门。 “护法夜叉大将,我是医仙,我来给你送药了!” 魈赶紧将盒子收好,这段日子他身上的[业障]变得更为浓重,而浮舍他们身上沾染的[业障]远没有变得如他身上这般重,此事也惊动了岩神大人,怀疑是诅咒的影响,可他心里心知肚明是为何,却无法诉之于口...... 而医仙一直也在尝试制出能够驱除[业障]的药,从岩神大人那里得知他身上的[业障]异常增多后,便很积极地为他配药要他试药。 只是,[业障]如跗骨之蛆,与仙众夜叉产生近似于伴生的联系,他更是清楚,[业障]带来的是因果,它消磨心智,侵蚀意识,不是能用药清除的。 “咦?护法夜叉大将你哪里来的药包?”医仙来到魈的住处,对药材敏感的他闻到药的气息,一眼就发现了魈佩戴在腰侧的药包。 “这药包装的药材还不是灵药......”前一秒他还在想究竟是谁想挑战一下他的权威,可一闻出来不是灵药的气息,他眼里的火苗便消失了,“护法夜叉大将,在下失礼了,能否请你让我查看一下这个药包?”他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是上手的动作却够放肆。 魈躲开了他伸来的手:“此物于我来说很宝贵,恕我不能交与你。” “呃,好吧。” 医仙也没问他为何把毫无灵气的药材当成宝贝,可没准就是喜欢闻闻药材的味道,或者是有什么爱好呢?他心想自己管别人那么多作甚。 医仙向魈走去,然后出乎魈意料地蹲下身去,他凑近药包鼻子动了动,“唔,薄荷,黄芪,一见喜......” “什么?” “我,我。”被突然出声的魈吓一跳,医仙磕磕巴巴地回答,“你不让我拿药包来看,我只好这样来确认这药包里的药材啊......” “一见,喜?” “对啊,这药包里有大量的一见喜啊!”医仙说到,“不过我也放心了,不知道护法夜叉大将从哪里得来的药包,里面的药材并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危害,只不过终究只是凡药,也对你没什么作用就是了。” 魈忽然心念一动,不禁问他:“这样的药包可否能在几个时辰之内做好?” 他是中午让机巧鹤送去盒子的,而他是在第二日的清晨回来,这是她想到的回礼,还是...... 医仙横了他一眼,“想什么呢,这做药包的工序虽然简单,但也没有快到几个时辰便能缝制好的。”他将今天让魈试用的药交给他后也走了。 那么,是不是能说明,她一早就想到了要送他药包? 她时刻关心他的情况,她的心里挂念着他。 “一见喜......” 若是医仙走慢一点,还能看到英勇无匹常常一副看不出情绪的魈,破天荒地露出了就算是闲云真君摘下眼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笑容。 他的手托起挂在腰间的药包,爱不释手地握在手里,还在耳边叫嚣的声音也散去了些许,只觉得前一刻还混混沌沌的脑海与心境,也变得清明。 一见喜,我一见到你,就满心欢喜。
第126章 而另一侧在赶路的楚韵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喷嚏,感觉到鼻子发酸的她很是纳闷有谁会在心里想着她。 前一天与秋时稔说好,她会一早把收拾好的行李带过来,这之后她再赶去学堂念书,秋时稔一开门便注意到了楚韵脸上显眼的黑眼圈。 她心下感动:“楚姑娘当真了不得,竟然通宵看书!有这股拼劲自然是好的,但是也要保重身体呀!” 楚韵默默看向别处,“呃呵呵,秋姐姐言重了......我,我上学堂去了啊!” 虽然不是因为比试的事情通宵了,但她确实是逼自己整夜看书来着。 ** “诶嘿~”浮舍想趁魈不注意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药包来看,“切!”可还是被敏捷的魈躲过,外带着撇了他一眼。 “他这样多久了?” 今日轮到弥怒来收拾残羹冷炙,于是站起身的他边捡着碗筷,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瞥向靠着树干席地而坐的魈,以及在他旁边还想逗弄他的浮舍,边问着坐在石凳上的伐难和应达。 “不知道,反正看着他有空的时候,不是握着流苏观察,就是手中捏着药包。”伐难的手撑在石桌上,她托着腮回答。 “哦,那是楚姑娘送的吧?”没有一秒的犹豫,弥怒很轻松地便猜到了答案。 “唉......”伐难闭了闭眼,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也就是楚韵不在这儿,不然他这心思,呵。”伐难嘟囔着。 “可是我们代为他去说什么的话,魈他......他肯定不希望会这样的。”应达看向伐难。 伐难重重地叹息一声,“我有分寸啦,可他就是太过小心了,岩神大人和灶神大人上回也召我们过去查看状况了,我们身上的[业障]一直以来都被我们好好地压制住了,没那么容易沾染上旁人,况且岩神大人也都在想着如何进一步地遏制住我们身上的[业障]。” 是的,不是消灭,而是抑制。 “可楚韵小妹她还是沾上了呀。”应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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