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一人难眠的话,你不如也早些觅得如意郎君才是。” “阿姐,你说什么啊......” “我就要出嫁了,也没什么好矜持的了,这个冬天一过,你也十八了,有什么听不得的?”秋时稔看着与自己面对面害羞上的楚韵,她顿了顿,还是跟她说到,“你的终身大事没有着落,我仍是不能放心下你,阿姐并不是想要阻挠你,更不是觉得我妹妹不够好,只是,你和仙人,你们之间......太悬殊了,我是怕你未来会辛苦,小韵,你可明白我的心?”楚韵没说什么,而是翻身背对着秋时稔。 秋时稔攥紧了被子,纵然知道这话不是楚韵爱听的,也只能对她在心里说声抱歉,却还是不得不说。 “阿姐,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从她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来,秋时稔大感意外地盯着楚韵的背影,没想到只是过了一段时日,她似乎想开了些,秋时稔不由得舒出一口气,看来阿妹用情不深,她能明白就最好。 转眼间就是迎亲的这一日了。 “小韵......”化了新娘子妆的秋时稔,她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有些忐忑,脑海中有很多杂乱的想法,更是担心起未来的生活。 见正在忙的楚韵看过来,秋时稔只好摇摇头,对她微微一笑表示无需在意。 “杜斌......姐夫给我的,说是你一天都吃不了东西会饿,他特意给你带了这种方便入口不会花了口脂的小糕点,要你垫垫肚子。”楚韵走过去,塞给秋时稔一个小锦带。 “姑娘,您的新郎可真体贴啊,姑娘真是好福气!”给秋时稔化妆的喜娘说到,在这种迎亲嫁娶之日,多说些吉祥话总是好的。 秋时稔收下,藏在袖子里。 他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吧。 这一天秋时稔家外头也挂上了红绸,门外的鞭炮噼里啪啦响,楚韵也笑容满面地给围观的人分喜糖,拿了喜糖的众人也纷纷说着吉祥话。 当秋时稔身穿红嫁衣披红盖头地被人扶着出来上花轿时,迎亲的队伍最前方是穿着喜服,胸前系了一个大红绣球的杜斌,在他身后有一个拿着唢呐,一个拿着钹的人,等有人喊着起轿的时候,他们边吹起唢呐,擦着钹,一路上合奏着喜庆的曲子去到杜斌的家。 楚韵跟随着迎亲的队伍,去到杜斌家,一路上只觉得心情也变得很神奇,不知道是从早上开始就热热闹闹的,还是听了太多吉祥话,还是这鞭炮这奏乐太喜庆,她的心中也充斥着无限的喜悦。 今日盛装打扮的阿姐也美得不可方物,她整个人好像镀了一层奇妙的光晕,阿姐从未给她有如此柔美温婉的感觉,和平日里真的很不一样...... 内心的喜悦好像被冲淡了一点,今天这身也穿了大片红色的楚韵晃晃脑袋,而坐在轿子中的秋时稔,似是心有所感地,她偷偷撩开盖头,又撩开花轿用块红布遮住的小窗户,看到跟随在侧的楚韵,小声地唤了她一声。 楚韵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的,想着这几天她看着都喜气洋洋的,更是从得知自己要出嫁以后,在她们那次谈过心后,楚韵都是一副开心的模样,她也在忧心着她是不是为了她而在压抑着心中的伤感,刻意地在她面前表现出开朗的样子呢? “小韵......” “嗯?”楚韵愣了一下,“阿姐!快快盖上啦!我听说要全程盖着盖头,这才有个吉祥如意的彩头,我没看到没看到,你快盖上!”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只能压低声音着急地朝秋时稔喊到。 来到杜斌家,这里也到处挂了红绸和红绣球,杜斌牵着下花轿的秋时稔,走向高坐在厅堂中的母亲,三拜过后,天色已晚,预先准备的三四桌酒席也开席了。 这婚宴上少不得要喝酒,何况楚韵还是新娘子的义妹,左一个要跟她喝一杯的,又一个要敬她的,这又是秋时稔大喜之日,她更是无法推辞了,就导致她菜吃的还没喝酒喝得多,到最后离席的时候,她快要睁不开眼,这天地间都模模糊糊成一片,旋转不休。 还是杜斌注意到楚韵被灌醉了,只好托在场的一个好友送楚韵一程。 “我没醉,我的家就在那里,不用送我了。” 听着这口条清晰,声音也听不出混沌感,看着人也不迷糊的楚韵,她好像真的没喝醉,而杜斌的好友也喝得人发昏了,只能和楚韵摆摆手,反而比她更需要人陪伴那样,走路歪歪扭扭地走了。 离楚家村还有一点距离,她认识路,她还有意识,所以不想有人跟着她。 楚韵慢慢吞吞地往回走,没走出几米,就累得靠在一棵树木那儿休息。她心里酸胀得发慌,好像胸腔里压抑着她再也包容不下,承受不了的委屈和难过,把她憋得难受得紧。 喝下的酒在蚕食她清醒的意识,无限放大她平日里压下去的情绪,又让她发泄不出来,只是憋着越来越难受,楚韵脸挨着树木,她张开嘴,呜呜呀呀地哭了起来。 “回,嗝,回家......”楚韵只是把身子往后移,想从这棵树上起开,人却站不稳地向后退了好几步,“可是,我,嗝,我的家里,没有谁在等我了......” 没有人的家里,还是家吗? 初冬夜晚的风也没能将她的脑子刮得清醒一点,整个世界都在颠倒旋转,她已经分不清是脑袋在痛还是心再痛了,只能跌跌撞撞地,步履蹒跚地走着,走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走。 她忽然,就撞进了谁人温热的胸膛。 温暖的感觉热得她的眼泪流得越发汹涌:“好疼......” “只有我一个人,只剩我一个人,回家的路,谁也不能和我走......” “人生的路,太长,太苦了,只有我一个人走,路的尽头,也不会有人等我,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魈将楚韵横抱起,送回她家中。 她的脸贴近他的胸膛,不一会儿他的胸前便湿润了一片,把她放到床上时,仍不断有滚烫的热泪从她眼角溢出。 [如果觉得别人能让她幸福,你一定会失望的。]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日弥怒与他说过的话。 俯身给她盖好被子,在起身时,忽然被她抓住手腕:“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她明明紧闭着双眼,却好似本能那般握着他的手。 醉酒的她使不上力气,可他的心好似被无形的手用力地攥住,楚韵像是被梦魇缠住那样,在睡梦中重复着请求着不要将她丢下,尽管她不会听到自己的声音,魈一如既往耐心地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应她。 “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以契约之神的名义起誓,食言者当受岩石之罚。” 他柔软的指腹贴在楚韵的眼尾,动作轻柔得像是轻飘飘的羽毛拂过她的眼睛,拭去她的眼泪将她皱起的眉心抚平,而自己却又皱紧了眉头。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楚韵才醒过来。 “呃啊......”一醒来,就感觉头痛得快要裂开。 还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留有印象的是,她跟着迎亲队伍走,去到杜斌家,见证阿姐与杜斌成亲,其余什么都记不起来,光是想起这些,她头就疼得她只想去撞一下床铺以痛攻痛,看能不能好受一点。 却是被微凉柔软的掌心给挡住。 鼻息间萦绕的松香气息,已经告诉了她,手心贴着她的人是谁。 “魈?”宿醉的感觉让她脑袋犹如一团浆糊转不起来,就连话也说不明白,“你怎么......” “你昨晚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愿我走。” “啊?”仿佛只有她所处的世界,那时间的流速与旁人不同,她眼下干什么反应都得慢几拍。 坐起身的楚韵视线下移,惊觉自己居然还握着他的手不放...... 她不会是,这样抓着他的手一整夜吧?! “对,对不起!”楚韵慌张得连忙松开魈的手,“那个我......”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她毫无印象! 楚韵懊恼地紧闭双眼,就要举起手锤锤脑袋,看能不能锤出来点记忆,却是被手疾眼快的魈抓住手腕放下。 “那个,我想不起来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了,发生什么了,我怎么会抓着你不松手呢?”她怎么想也只记得去吃席了,然后什么也想不起来。 “因为这段时间,你都不曾呼唤我,所以只好我来见你了。” “......”他直白的话语让她的耳朵变得滚烫,渐渐地心也乱了。 无拘的风若是想为谁停留,便能那般轻盈地化为绕指柔,楚韵避开了那双带着情意向她抛来的目光,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看着她,会让她忍不住想靠近他,万一她失去理智将他一把抱住了该怎么办! 下一瞬,他的气息猛然向她靠近,额头上贴来的温热触感,令她的心脏瞬间变得与这阳光中的浮尘那样上上下下,起起落落。 “听说这是人类互道早安时会做的事情。” “早上好,阿韵。”
第159章 乱了,全乱套了,心脏仿佛不是自己的那样,不顾她的死活在剧烈地跳动着。 她是在做梦吗? 魈竟然,竟然,亲了她?! 楚韵当即撩开袖子,就想往自己的手腕上咬一口,看是不是身处在梦境中,又被魈一把拦下:“你这是在做甚?” “我一定是在做梦。” 楚韵圆溜溜的眼眸看向他,她那样肯定认真的语气落入他的耳中,又像是带着一股执拗的傻气,令人不由得想笑。 “那,要再道一次‘早安’才能确信这是现实吗?” 说完,魈看着楚韵慌张得眼睛不住晃动的样子,不知怎的令他嘴角牵出一抹笑意,他俯身向楚韵靠近,这一次楚韵反应很快,她一把躺倒,将被子拉高,整个人都躲进被窝里。 心脏,你争气一点啊,你这样狂跳,让我很难办啊。 不对,该争气的是她自己吧...... 楚韵将脸埋入被子里企图闷晕自己,她无助地叹息一声,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想着她刚才整张脸都烧得沸红,犹如滚烫的水壶还在往上冒蒸汽,他看着被子下将自己蜷缩成虾子形状的楚韵,缓声道:“你昨夜醉得人事不省却一直在哭,是你和你的义姐发生了什么吗?”能让她这般在意到泪流不止的人,他也只能想到是她那位义姐。 “......” 她想不起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哭过。 那他,不就看到了自己很任性的一面了吗? 以往她会介意得要命,现在也不是不在乎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却是希望他能觉得她不够好。 “我哭得很难看吧?”她压下揪心的感觉,刻意地提醒他,想要他回想起她不堪的,甚至觉得她丑陋的样子。 “你的哭声听起来太过悲伤,睡梦中也在皱着眉头,而我只能听着看着,当时只觉得一颗心好像也落入了滚烫的油锅当中那样煎熬,令我对不能做什么而让你好受一些的自己感到生气。”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65 首页 上一页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