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克塽突然懊恼的在自己额头上重重拍了一记:“我那日还推了你!天,怎么办,会不会伤到他?” 冯秋儿拉住他的手,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温柔的轻抚他被自己打红了的额头:“就是因为你推了我,我崴了脚看了大夫才知道自己怀孕了。你放心,大夫说并没动胎气,孩子很好。” 郑克塽又去摸冯秋儿的脚踝,冯秋儿却是轻抚他的头发,愈发的温柔:“无论将来要面临怎样的命运,只要你我孩子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 郑克塽终是忍不住伏在冯秋儿的膝头哭了出来,再没了这些时日他强行伪装的镇定和无畏。 没人知道他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之时有多么的无助,也没人知道,当她出现的那一瞬间,他才觉得自己仿佛又活了过来。 他曾用了全部勇气才舍得将她推开,可如今,却是再也舍不得了。 …… 关于冯秋儿的事情,胤礽自然早就知道,毕竟若没有他点头,冯秋儿也到不了郑克塽的面前。 在得知冯秋儿有了身孕后,胤礽便叫了太医过来给她诊脉,又派了两个宫女服侍她。 自她来后,郑克塽的待遇比之前还要更好些,孕妇该有的补养之物顿顿不少,几日下来,冯氏比刚来的时候神采更好,而郑克塽也不再郁郁寡欢,终于肯在太监们的劝说下,陪着冯氏出来散散步。 其实自从台湾岛上局势稳定之后,郑克塽院外的侍卫就撤了大半,剩下的只是负责他的安全,却并不限制他的自由,只是他自己不想出门罢了。 如今妻儿在侧,他对未来的生活重新有了向往,也不想一直做出阶下囚的模样,连累妻子跟着受委屈。 他也想明白了,大清既然将冯秋儿送来,就是想施恩于他,彰显大清对前明的气度,也是为了安汉人的心。 那他只要自己不作死,就应该不会被苛待,估计康熙会给他封个不大不小的爵位,叫他做一只养尊处优供人观赏的笼中鸟。 虽然再名贵的笼子也是囚笼,但至少能保证妻儿的安全,等将来有一日他死了,他的孩子们说不定就能得到解脱。 郑克塽心里有的底,也更加自在些,扶着冯秋儿一路逛着园子,着重看那些与台湾不一样的景致。 二人慢慢走了一会儿,就远远的看到了前院,正好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人路过,不经意间侧头,正好与郑克塽对上了眼睛。 郑克塽觉得那人好像有些眼熟,又说不上在哪儿见过,正思索间,那人就已经消失在视野里了。 胤礽今日没什么事情,被康熙抓来帮着看折子,跟他一起被逮住的,还有快要玩疯了的胤褆。 胤褆这些时日一直在福建水师驻港那边玩儿,昨日不知他怎么威逼利诱的,竟然混上了去台湾的兵船,早胤礽一步登上了台湾岛。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下船去逛逛,就被要回来汇报的康亲王逮了个正着,康亲王完全不相信是康熙让他来的,直接将人抓了回来,送到了康熙面前。 为此,康熙大发雷霆,挥着鸡毛掸子追了胤褆整整一个时辰,最后硬是逮住了胤褆,在他小腿上狠狠抽了几下,疼得他连连保证再也不敢了,才放过了他。 今日一早,康熙尤不放心,又叫人将两个儿子都抓了过来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胤礽倒是没什么,反正他已经习惯了帮康熙看折子,父子俩时不时讨论几句,十分和谐; 而胤褆则是根本坐不住,那些胡诌八扯的请安折子看得他头大如斗,恨不得立刻就逃出去,就算不让上船,让他出去打打猎,也比在这儿受折磨强。 然而康熙就是故意要罚他,他不肯好好看折子,就随手找了本帖子叫他练字,胤褆练着练着,练字就变成了画画,好好一幅《琴赋》,应是叫他画成了两军交锋的战场,气得康熙又想抽他了。 胤礽正笑吟吟的看戏,就见朱鹏从外面进来,竟是一副道士的打扮。 他一直听朱鹏说自己是道观出身,却还是第一次见朱鹏当真一副正经道士的模样,倒也算是有模有样,颇有些风骨。 “朱先生,你穿成这样,又是要去忽悠谁啊?” 胤礽开口问道。 朱鹏依旧双手合十,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笑道:“贫道是来向皇上和太子辞行的。” 康熙命令胤褆重新写,回头问道:“怎么,你当真不愿意进京去钦天监任职?朕也不要求你旁的,平日里多去市井中听听故事,回宫来讲给朕和太子听便是了。” 朱鹏摇头道:“多谢皇上厚爱,只是贫道上了年纪,离乡多时,竟有些思念道观,打算回去同师兄认个错,从此在观中度日了。” 胤礽奇道:“可你之前不是说想另立山门的吗?我答应给你的银子绝不会少,你可以自己挑个喜欢的地方建个道观,不必非要回去同你师兄低头。” 朱鹏给胤礽讲过许多他以前在道观里的事情,说他跟他师兄性子观念都不一样,他师兄总是想逼他当个正经道士,可他就喜欢闲散的生活,二人在一起要不了几句话就能吵起来。 之前朱鹏心心念念的就是自己另建一个新道观,让他师兄瞧瞧他这样也能过得很好,如今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愿意回去低头了呢? “太子自是不懂我这老头子,年纪大喽,跟着御驾这么一折腾,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不想再在外面漂泊,只想回到家人身边去。” 朱鹏解释道,“师兄算是这世上我唯一的家人了,便是回去之后要被他骂上几日也没什么,他若是瞧见我赚了这么多银子,定然会欢喜的。” 胤礽总觉得朱鹏话里有话,却又没有什么证据,如今朱鹏要走,他自然也不会强留,便点头道:“也好,不过也不急于今日就走,晚上我们正好想出去吃顿特别的,你与我们一起去,全当为你饯行了。” 朱鹏犹豫了片刻,还是谢了恩。 难得有缘相遇,这么多日相伴也有几分情分在,喝一顿分别酒,便是此生再不复相见,也不会留有遗憾。 胤礽说的这顿特别的,自是福建当地的美食。 他们自从到了福州之后就一直忙于台湾战事,并没有时间出来逛逛,如今台湾之事基本已定,受降时间也确定在了两日后,故而康熙和胤礽都清闲了下来,便叫人在福州城里最出名的酒楼定了一桌当地的特色菜,真正体会一下福州的美味。 跟着康熙出来的,除了胤礽、胤褆和朱鹏外,还有康亲王和郑克塽。 自从冯秋儿到来后,康亲王对郑克塽便不似之前的热络,总是一副可惜了的模样。 康熙看不下去了,开口道:“你家的闺女又不是嫁不出去,总盯着人家延平王做什么?等回京之后,朕叫八旗里适龄的男儿都出来射猎,到时候你将闺女带来,让她自己挑!” 康亲王有好几个儿子,但就这么一个闺女,早就求了康熙不叫她抚蒙。 身为如今宗室里权势最高的康亲王家的郡主,想要求娶之人数不胜数,只不过康亲王哪个都看不顺眼,也不知怎么就瞧上了郑克塽,当真叫人称奇。 其实康亲王的想法也很简单。 以他如今的权势,根本不需要靠女儿联姻来巩固势力,反而若是与权臣联姻,会惹来不必要的猜测和麻烦。 所以他只想找个家世贵重却不参与朝政的女婿,可这样人家的孩子大多娇惯得厉害,没什么本事不说性情也顽劣,如何能配得上他闺女? 故而如今小郡主已经年芳十五,婚事却依旧没有着落。 那日初见郑克塽的时候,康亲王对他的印象就不错。 长相俊秀,性情温和,文武双全,也算是出身显贵,难得的是深明大义,并非孤勇之辈,能受得起委屈,却又不卑不亢,一身风骨。 他知道康熙的心意,郑克塽回京后再做不得延平王,却应该能得个公爵,虽然不可能入朝为官,也不会有什么封邑,但他有钱啊,他给闺女备足了嫁妆,也能叫他们小两口的日子过的充裕。 而康亲王府结下这么一门亲事,也能断了各家拉拢之心,能好好做他的孤臣。 毕竟郑克塽身份特殊,无论是那个党派,都要忌惮几分,不敢太过亲近。 一切的一切都很合康亲王的心意,唯独没想到冯秋儿一个深闺汉女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直接找上了施琅表明身份,而施琅那个直肠子也不跟他商量一下,就将人给送到行宫去了。 康亲王这人虽然勇狠,但还是有原则的,拦着不让冯秋儿上岸,将她困在台湾岛可以,但若叫他出手去除掉一个怀有身孕的弱女子,这事他还真就做不来。 所以没办法,眼看着到手的好女婿就这么飞了。 “臣替小女谢谢皇上,只是那丫头被臣给养坏了,若是到时候她胡闹些,还请皇上责罚臣,莫要为难小女。” 康亲王苦着脸谢恩。 胤礽是见过这位堂姐的,她时常会进宫来给太皇太后请安,跟大公主的关系不错,却并没有康亲王说的那般厉害,是个温和的姑娘。 若是郑克塽尚未成亲,他们看着倒也合适,可如今郑克塽有妻有子,他家姐姐自然不可能将就下嫁。 胤礽在心里暗中盘算着他认识的京中子弟里有谁能配得上康亲王家的淑华郡主,他正想着该叫大公主私下先问问淑华郡主的意思的时候,就听到酒楼外吵吵嚷嚷起来。 守在窗边的侍卫探头出去张望,继而回来禀道:“好像是有个姑娘从家里逃出来跟人私奔,被家里人给抓住了,那姑娘不肯回去,正闹着呢。” 胤礽闻言忍不住凑过去看看,却见一个瞧着也就十几岁的少女正被一个麻衣大汉往外拖,有旁人见状上前好像想要询问情况,那少女却只是哭,什么都不收,而那大汉嘴里骂骂咧咧的说这是他自己养大的闺女,叫旁人莫要多管闲事。 “阿玛,我瞧着不太对劲,我带人下去看看。” 胤礽转回身对康熙说道。 那麻衣大汉拉扯那少女的时候没有半分身为人父的怜惜,而那姑娘虽然不说话,却一直哭着摇头,他瞧着不像是父女,倒像是人贩子拐来了姑娘。 不管他的猜测对不对,既然碰到了,那就必须得问清楚,就算当真是父女,也可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穷苦人家不愿意许亲大多是因为男方家境穷困,若是他们真心相爱,男方又是个踏实上进的,要解决这件事,却是容易的很。 康熙点头答应了,嘱咐了一句叫胤礽注意安全,胤褆不爱管这闲事,倒是朱鹏跟着胤礽一起下了楼。 侍卫上前分开那父女,麻衣男子兀自高声喝骂,似乎完全不在意胤礽等人的身份,理直气壮的让胤礽觉得自己猜错了。 然而他上前一问,围观的百姓却无人认识这对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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