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刘彻看向李令月:“姣儿前几日向朕上书,建议在西域设立都护府掌管西域各国以及生活在这些国家的汉人百姓的事情,朕觉得很有道理,准备现在就开始筹备。” “谢父皇。” “但此事要完成还需等待时机,”刘彻道,“匈奴虽已远遁,对西域依旧存在影响,例如大宛——朕以河西为起点经营西域多年,西域三十六国已大半臣服大汉,然而大宛和周边几个国家仗着离大汉极远,至今仍然同时侍奉大汉与匈奴,令朕不悦!” “父皇要讨伐他们?” “距离太过遥远,直接讨伐得不偿失,放任不管又会影响大汉在西域的威严。” 说到这里,刘彻突然露出笑容:“好在如今不是漠北决战刚结束的时候,马匹数量已完全恢复,马蹄铁的全军推广更大大降低马匹在战场的损耗,加上河西军队这些年用西域小国打出的威名,以及西瓜这种可以长期储存提供干净水源的果子……等大宛王子、公主抵达长安,朕会视他们的态度决定接下来是派使者出使大宛还是派军队征讨大宛。” 很显然,若是大宛王派遣王子、公主入长安后依然坚持同时侍奉大汉与匈奴的逢源摇摆政策,刘彻会毫不犹豫地派大军踏平大宛! “西域虽大,只能伺候一个主人,就是大汉!” …… …… 自漠北决战后,匈奴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乌稚单于临终前强行立幼子继位的决定更是让本就风雨飘摇的王庭陷入内斗的深渊。 如今的匈奴王庭,看着一团和气,其实各怀心思。 尤其是继任单于的詹师庐和名为辅佐其实夺权的右贤王呴犁湖之间。 詹师庐虽年幼,却是个聪慧有主见的孩子,目睹母亲被杀的他戴上单于金冠后除了曾经为保护自己杀死前任左贤王成为新任左贤王的且鞮侯,其他人一个都不相信! 而右贤王呴犁湖虽然以大单于叔父身份成为匈奴帝国实际的统治者,也依照传统迎娶包括大阏氏在内的兄长乌稚单于留下的多位妻子,但他内心深处依然渴望单于的金冠,想成为帝国真正的统治者。 两股力量互相针对,呴犁湖更是仗着占据绝对优势多次在公开场合挑衅詹师庐,称他为儿单于,王庭贵族们纷纷效仿,儿单于的名号很快传遍匈奴帝国。 詹师庐愤怒,对照顾他的女奴们大发雷霆:“你们是不是也经常觉得我是个小孩!不配戴上金冠做匈奴大单于!” 女奴不敢回答,跪在地上低着脑袋。 “为什么不回答!是不是因为你们心里确实这样想!” 女奴们的反应让詹师庐出离愤怒,拔短剑砍过去! “不要!” 女奴们吓得四处逃离,口中连声呼叫。 然而,即便被右贤王呴犁湖为首的多位王庭贵族鄙称为儿单于,詹师庐也还是单于,在王庭拥有无可撼动的尊贵地位。 女奴们试图逃出大帐,却被闻讯赶来的王庭卫士抓住,押回,摁在地毯上:“大单于——” “大单于……” 女人们也泪眼婆娑地看着詹师庐,希望他能改变主意,饶恕自己。 可惜,詹师庐此时正在气头上。 女人们的哀求不但没有浇灭他的怒火,反而让他想起母亲被杀的那一瞬。 “右贤王他们看不起我!你们也看不起我!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伴着受伤野兽的嘶吼,詹师庐挥刀刺向被卫士摁住的女奴们。 一刀! 两刀! 三刀! 鲜血溅到詹师庐的脸上,狰狞中透着天真无邪的残忍。 …… 且鞮侯收到消息进入大帐时,女奴们早已被詹师庐乱刀刺死,卫士们用染血的毯子裹好尸体抬出去。 看到且鞮侯,满脸鲜血坐在王座上的詹师庐露出笑容:“左贤王,我刚才杀了不服从我的女奴,你说我做得对吗?” “大单于做得很对,对大单于无礼之人就应该被处死,但是——” “但是什么?你不认同我的做法!” 詹师庐板下脸。 “我只是觉得大单于身份尊贵,这类事情应该交给下面的人做。” 且鞮侯走到詹师庐身前,蛊惑道:“你是大单于,你想杀谁就杀谁!匈奴所有人都必须听从你的号令!包括我,也包括右贤王。” “右贤王恨不得杀了我自己做大单于,怎么可能听我号令!” 詹师庐不信。 且鞮侯道:“右贤王呴犁湖不听从大单于的号令,不代表其他人成为右贤王敢不听从大单于的号令。前任左贤王甚至胆敢当众射杀大单于你的母亲,而我这个左贤王却对大单于忠心不二。” “左贤王的意思是……” “右贤王不听从大单于号令,我们就想办法杀掉他,换忠于大单于的人做右贤王!” “……可是……我们真的有机会杀死右贤王吗?” 詹师庐不安的看着且鞮侯。 “现在没有机会,不代表未来也没有机会。” 且鞮侯持续蛊惑詹师庐:“大单于正在一天天长大,右贤王却在一天天衰老。终有一天,你会长成又高又壮的匈奴勇士,一刀砍死与你作对的右贤王!” “真的吗?” 詹师庐被且鞮侯的话语迷住,眼中燃起火焰:“我真的能长大又高又壮的男人,一刀砍死右贤王?” “当然。” 且鞮侯柔声承诺:“因为我会保护你,教导你,在你成为真正的男人以前绝不让右贤王的人有机会伤害你。” 此刻,且鞮侯(刘故)对詹师庐说的都是真心话,他确实有心保护詹师庐,让詹师庐长大成人。 但他做这些不是因为他爱詹师庐,而是因为他也想成为大单于! 要成为大单于就必须除掉挡在自己面前的呴犁湖和詹师庐! 因此,从詹师庐的母亲被前任左贤王杀死那一刻开始,且鞮侯便定下计谋,假装效忠詹师庐,用爱笼络失去父亲双亲后又被大阏氏等人无情背叛的詹师庐,让孤立无援的詹师庐对他言听计从,帮助对觊觎大单于之位的右贤王呴犁湖严重不满的詹师庐对抗同样不满詹师庐这个儿单于妄想取而代之的呴犁湖,最终——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詹师庐不知道且鞮侯这个叔父和王庭其他人一样对自己只有利用没有真心。 短短几天时间就失去双亲还被几乎所有人背叛的他把且鞮侯当成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最后的亲人,依靠着且鞮侯,将且鞮侯对自己滥杀无辜的行为的恶意纵容当成认同与爱护。 看了眼孩子手中滴血的匕首,且鞮侯进一步“教导”道:“大单于,匈奴崇拜强者,你必须从小就表现出足够的残暴,才能让所有人都畏惧你,尊敬你,不因为你是孩子就轻视你,忽略你。” “叔父说得对,我以后要更加残暴!我不许任何人看不起我!” 詹师庐恶狠狠地说道,稚嫩的眼中冒出嗜血的光。 “我是大单于!匈奴大单于!” …… 匈奴帝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代单于在成为单于的第一个秋天要亲自率领控弦之士劫掠周边尤其是富庶的大汉,以此彰显自己的勇猛强悍,证明自己有能力统领整个帝国。 然而,詹师庐今年五岁有余六岁不足,骑马都只能骑未成年的小矮马,更不必说在秋天依照帝国传统率领勇士劫掠周边,彰显武力。 有心取代詹师庐成为新单于的右贤王呴犁湖因此建议由自己这个叔父代替詹师庐在秋天率领大军劫掠大汉边境,完成每一代单于成为单于后必须做的事情。 詹师庐闻言大怒:“右贤王!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怎么敢看不起大单于?但大单于眼下是个没有车轮高的孩子,无法骑马,更无法统御大军!” 呴犁湖针锋相对,完全不把詹师庐放在眼里。 詹师庐暴怒。 被且鞮侯暗中教导要用残暴压制所有不服从的声音的他抓起皮鞭就要当众鞭打呴犁湖。 可惜,他还是个孩子。 他甩出的鞭子被呴犁湖轻易抓住,后者无情嘲讽道:“儿单于,你果然是个孩子!连鞭子都甩不动!” “住口!不许对我用‘儿单于’这个称呼!我是大单于!不是儿单于!” 詹师庐强调自己的身份。 呴犁湖却完全不把他当回事,用力一拽,抢过詹师庐手中的皮鞭,对且鞮侯道:“左贤王,好好开导大单于!” “遵命。” 且鞮侯领受呴犁湖的命令,送走呴犁湖后,走到被右贤王气得坐在毯子上又哭又闹的詹师庐面前,蹲下,掏出来自汉地的柔软丝绸,为被他养得性格既骄纵又暴虐的小孩擦眼泪。 “大单于——” “不要叫我大单于!你和右贤王一样,都是嘴上喊着‘大单于’,心里把我当成‘儿单于’!” 詹师庐拒绝且鞮侯的示好,推开他的手。 且鞮侯也不生气,主动抱住詹师庐,将他搂在怀里,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大单于,你应该答应右贤王的请求,因为右贤王此次代大单于率军出征汉帝国边境必将大败而归。” “你说什么?” 詹师庐震惊:“你不是窥探天机的祭司,怎么知道右贤王代我出征一定会大败?” “因为我会派人把右贤王率军出征汉帝国边境的时间、地点、人数……全部告诉汉帝国,让汉帝国在边境提前做好准备。” 且鞮侯笑着告诉詹师庐:“等到右贤王战败归来,大单于就可以在王帐中尽情地辱骂他,报今日之仇!” “真的吗?” 詹师庐被且鞮侯的话吸引,情不自禁地开始期待右贤王的战败,喃喃道:“左贤王,整个王庭,不,整个帝国,现在也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 且鞮侯闻言,神色真诚的回答道:“为了让大单于能杀死右贤王,叔父愿意做任何事。” …… …… 边关守将收到匈奴右贤王即将率军进攻大汉的秘信,不敢怠慢,八百里加急送到长安,送进未央宫。 “报——” 使者喘着粗气将密信呈上:“陛下,匈奴王庭有人送来秘信,称匈奴右贤王将在九月率领大军攻击大汉边境!” “是吗?” 刘彻不信,接过信件,边看边问:“信件出自何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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