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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黑泽始终没有让她失望过。 “好酷啊！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能自由地环游世界了！” “……现在还不行，我的能力范围还太小了。” “不过我保证，我之后绝对会更加厉害的！肯定有一天能带着你去环游世界的！” 藤原千夏坚定地握紧了拳头。 在这个目标的驱使下，她这些天的实验也顺利了不少，能力也在不断地突飞猛进。 虽然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收获到母亲的称赞。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像原来那样执着了。 能够被母亲夸奖当然是好事，但如果没有，也没关系。因为她的身边，还有其他的人在期待她的成长。 “庙会，要一起去吗！” 盂兰盆节的前一周，黑泽羽奈日偷偷摸摸地爬进了藤原家的院子里。 藤原千夏十分慌张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孩，因为母亲实验室的窗户，正好能看见院子里的事情。 情急之下，她把黑泽直接瞬移进了自己的房间。 进入房间后，黑泽又重复了一遍她的邀请。 “庙会，要一起去吗？虽然我的房间可以看见烟花啦。 “但是千夏你之前不是提过，你从来没有近距离看过烟花嘛！这次要不我们一起去桥那边看烟花吧！” “可是……”藤原千夏迟疑了一下。 她去年的暑假，基本上都在训练，几乎没有怎么出过门。她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允许她出门。 “反正有千夏的能力，一个小时就够用了！” “没关系，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就一起承认错误，一起挨训呗。” 在黑泽灿烂的笑容的驱使下，藤原千夏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1998年8月 按照黑泽的提议，藤原千夏提前将裹成一团的棉被塞进了被子中，把灯关上，佯装已经睡觉的场景。 在七点，提前出发了。 其实她和黑泽约定的是七点半在她们家见面。但是藤原千夏突然灵光一闪，想要先去买一个蛋糕，然后和黑泽边看烟花边吃。 她看电视剧和动画上面的主人公，都是这样愉快地度过一天的。 于是她拿着这几年来偷偷攒下的一些钱，走进了蛋糕店。犹豫再三，终于挑选了一个看上去很美味的芝士蛋糕。 其实，藤原千夏也不知道芝士蛋糕吃起来是什么味道。因为她从来没有吃过这类甜点。 虽然她的能力要求大脑全力运转，因此需要不停地补充糖分。但是为了更加直接地供给大脑能力，她都是按照母亲的规划，直接摄入的葡萄糖。 葡萄糖方片，还有口服液，吃多了是真心觉得腻味。 所以藤原千夏对于杂志上那些甜点，一直很感兴趣。 一想到接下来就可以一边品尝蛋糕，一边观赏烟花了，藤原千夏不禁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然而—— 最先映入她眼帘的，不是黑泽羽奈日的笑脸，而是熊熊燃起的大火。 火焰几乎吞噬了一切，包括黑泽的房屋，也包括藤原千夏最后的一点希望。 “小姑娘！很危险，快往后退！” 一旁的路人看见奋不顾身就冲向火场的她，急忙地拽住了她。 然而藤原千夏不顾任何人的阻拦，用力甩开拽住她的那只手，跑进了烈火之中。 浓烈的烟雾弥漫在房间中，刺激着她的五感。但是对于黑泽的担忧，让她忽略掉了这些疼痛。 ——她一定会没事的。 ——说不定早就逃了出去。 藤原千夏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慌张。 客厅通往楼上的路也已经被烧断，藤原千夏只能迂回地先移动到屋外的大树上，从大树上观察着二楼的情况，再瞬移进去。 然而，呛人的烟雾影响了她的演算，她落下的地方出现了偏差。 黑色的头发被大树枝干缠住，藤原千夏狠厉地将头发直接扯断，却不想，巨大的动作幅度反而将包旁的挂件直接甩了下去。 才被黑泽羽奈日缝好的娃娃，从树上掉落下去，埋进了一片灌木丛之中。 藤原千夏已经来不及再去寻找挂件了。 她没向下看去一眼，径直的闯进二楼的房间中。 她进入的房间，有一个巨大的飘窗，也正对着烟花燃放的方向。藤原千夏猜测，这就是黑泽羽奈日的卧室。 而接下来的一幕，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已经烧焦到辨认不出人形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她的脚边。 火焰还在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她的身体。 虽然已经看不清脸了，但是藤原千夏却能从手腕上眼熟的宝石手链，推测出这具尸体的身份。 ——是羽日奈。 藤原千夏呆滞地伫立于火焰之中，仍由着火焰灼烧着她的皮肤。她的脑海内空白一片，眼前也只有耀眼的火光，甚至就连周围群众和救护车的声音，此时都消失了。 直到窗外烟花燃放的声音轰然响起，她的意识才被拉回现实之中。 ——是烟花啊。 “好美。”她呢喃自语道。 随即，烧伤的疼痛、咽喉的肿痛，以及心脏的剧痛彻底占据了她的大脑。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低声嘶吼着，绝望地捂住自己双眼。 明明是应该悲伤的时候，她的眼睛却挤不出一滴泪水。 或许是在热浪之中，眼泪已经被悄然蒸发了吧。 生命的流逝是单向的，藤原千夏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但是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人的生命会被如此轻易夺走啊。 如此短暂，而又灿烂。 就像是烟花一样。 “要回家才行。”她怔怔的说道，不知道在和谁说着。 “再不回去妈妈就要发现了……” 她拖着如铅一般沉重的身体，走到了家门外。 往日里黑寂的家，今天却照亮了每一扇窗户，包括她的房间，都异常的明亮。 藤原千夏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她没有直接瞬移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地走向大门。 防盗的铁门半掩着，仿佛是特意为了她提前打开的。 “比我想象中的要早呢。” 她一进门，就看见了鲜少会来迎接她的母亲。 “欢迎回家，千夏。” 甜腻的声音，回响在耳边。 ——啊，原来是我，把你害死了啊，羽奈日。 或许从那天开始，“我”—— 藤原千夏就已经葬身于火海了。 对母亲的“爱”，也和好友的生命一样，化为灰烬了。
第45章 帷幕之外（三）（上） 具体是哪一天打的耳洞，藤原千夏已经记不清楚了。 “好疼。” 安全别针刺穿她的耳垂。 不熟练的手法，完全不到位地处理，不出意外第二天就会化脓的吧。 但是她并不在意这些事。 她看了一眼扔在脚边的书，果然如书上所说，□□上的疼痛可以一定程度上麻痹精神。 但好像也只有一瞬间的。 她淡然地将沾血的安全别针攥在手里，再次对准耳垂，垂直地刺了下去。 熟能生巧，第二次和第三次打洞顺利了许多，疼痛感也减弱了很多。 ——是有耐药性了吗？ 藤原千夏捏了捏刚被刺穿的耳垂，血液从伤口处被挤出，血液顺着她的手指，滑进指缝，然后滴落到了榻榻米上。 血液粘稠的感觉，她很不喜欢。 于是她用纸巾随意地擦拭了一下手指，就将粘上血迹的纸巾和安全别针扔到了一边。 藤原千夏走在镜子前，静静地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黑色的头发已经长到腰间了，她已经许久没有认真打理过，所以头发看上去又厚又重，就好像是人偶头上缝上的假发一般。 耳垂上的鲜红的耳洞孔，因为她的半途而废，导致现在一边一个一边两个，看上去极其的诡异。 更不用说肉眼可见的不对称，使得整张脸都极其的丑陋。 “真适合我啊。”她嗤笑一声，向后躺倒在榻榻米上。 她呆滞地仰望着苍白的天花板，很长时间都没有移动。 ——耳垂已经变得滚烫了，或许是要发炎了吧。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起身去拿起桌子上用于消毒的酒精棉签。 ——这和额头上的温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 1999年，在二十世纪结束前她的最后一个生日。 藤原千夏时隔许久，主动和母亲提出了请求。 她找上母亲的时候，藤原空正焦急地处理着电脑上的数据，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零花钱？为什么突然想要钱，想买什么，我替你买就好。” “过几天是我的生日，所以想买一个蛋…甜点。”她的双手背在身后，怯怯地问道。 自从去年的夏天过来，她就鲜少主动与母亲讲话了。而藤原空也明显不在意这些，两人就一直保持着类似合作伙伴的关系。 但是，藤原千夏最近却突然回想起了一个承诺。 “去年你答应过我会陪我一起过的，母亲大人。” 她想：如果黑泽听见这句话，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付出和牺牲都白费了？她企图帮助的人依旧无可救药地依赖着杀死她的人。 真是恶心。 就连藤原千夏自己都想对自己吐口水。 但或许她期待的，就是黑泽因此化身厉鬼找上她吧。 这样她就能再次见到黑泽了。 藤原千夏攥紧了拳头，任由指甲陷入手心。 “今天的实验如果成功的话，我会给你买一个大蛋糕和你一起过生日的。” 撒谎。 藤原千夏轻轻咬住下嘴唇，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因为母亲她不喜欢甜食，更不可能说和她一起吃蛋糕了。 说到底，去年承诺的今年，也是不过是因为去年没有实现前年“一起过生日”的承诺，而无限向后延期的敷衍罢了。 她知道的。 她也只是最后再确认一次。 “嗯，好！”藤原千夏强硬地挤出一个微笑。 ——骗子。 * 1999年12月25日，圣诞节 藤原千夏收拾好一个小书包，离开了家。以她的能力，离家出走这种事情简直是轻而易举。 然而走在人潮攒动的大街上，看着眼前无数条通往“前方”的道路，她却迷茫了。 她现在能去哪里？哪里有她栖居的地方？ 哪里才是她的归处？ 藤原千夏不知道。 于是她躺在公园的长椅上，任由雪花覆盖住自己身体，思考着自己的去处。 终于，在要被寒冷夺走的意识之前，她看见了母亲的脸，如同幻想一般。 她应该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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