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的能力,治愈与大幅度的增伤,但代价是伤口会转移在她的身上。 这不外乎是最适合自己的能力。她默默地想。 她先和魈说了自己的想法,魈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 “不行。”他的语气硬邦邦的,还在为自己的伤转移到印女身上感到内疚,嗓子像是被套了个紧紧的圈。“消灭魔神残渣是我们夜叉的使命,何况你已经帮了我们足够多了。你......你不该接受这个。” 她知道魈其实不太希望她再接触战斗,之前几乎魂飞魄散的经历还是给他留下了阴影。 “没事的,魈。”她敛下眼睛,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摩挲。“你知道的,我与你一同经历过最黑暗的日子,我其实并不真的害怕战争,更不是害怕战斗,我害怕的从来都只有失去罢了。” “让我去吧,我的神之眼已经代表了我的决心。” 迫于她的坚持,他最终还是松口了。 她因此常驻在了夜叉大本营里,说实话,有她在之后,每个夜叉在战斗时都不约而同地变得收敛了不少,毕竟他们也不想让自己的伤口同样出现在印女身上。 忙的时候是真的忙,清闲的时候也真的清闲。按理来说她应该时时刻刻都在待命,但她有时闲下来,就是忍不住会想偷偷溜出去。 “小鸟。”她坐在无人的草地上,忽然面向风口呼唤了一句。 风吹起她的几缕鬓发,少年模样的仙人瞬身而至,他的身上挂着凛冽的寒风,眉眼在青绿的碎发下若隐若现。 “我想翘班了。”她双手合十道。 “......别走太远。” “知道咯。”她飞快地笑了一下,轻快的影子掠过青绿色的草坪。“老规矩,你等下要来记得来找我哦。” 魈找到印女的时候,她正坐在一棵树的树枝上。准确的来说,是在一棵十分高大的杉树接近顶梢的树枝上,茂密的杉树叶像一件深绿色的貂皮大衣,将她整个人搂了起来,没人知道她是怎么上去的。 在绵密的树荫下,长发的女人靠着皴皱的树皮闭着眼休憩,一只手握着烟杆,几只麻雀停在她的头顶和肩膀上,烟杆上也有一只,还有一只窝在她另一只手的手心里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蓝白双色的长披肩缠在她的双臂上,过长的部分像飘带一般随风飘荡,鬓边几缕发丝在耳边打着卷落下来,丝毫不在意在褶皱凹痕长满了的苔藓会不会弄脏她的头发。 弄脏了也没关系,反正也是他来帮她洗。 他纵身一跃,跳到了她旁边的一根树干上,学她一样坐下,她身旁的麻雀一见到他就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四散而飞。 “印女,发现你了。” “被你发现咯。”她没有睁开眼睛,但笑着伸了个懒腰,动作让身下的树枝吱呀作响。“瞧你干的好事,你把我的小邻居们吓跑了。” “以防你不知道,”魈的表情寡淡得像是没放调味料的白粥,只是手里一片一片地掰扯着树叶,一点也没顾及树枝发出的悲鸣。“我若再不来,他们估计就要鸠占鹊巢了。” 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露出两排白牙,看上去有点得意,“好吧,现在客人走了,小鸟要回巢了吗?” 魈被她笑得有些窘迫,眉头皱皱的,嘴唇抿成了波浪形。“......我要是坐过去,那根树枝就要断了。” “好吧,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印女把烟杆收起来,嘿咻一声,双手一撑树枝站了起来,腿一跨就到了隔壁树干上,惹得树叶一阵摩挲作响。 “你看,我到你这里了。”她笑起来面带一点红晕,两边的苹果肌鼓鼓的,些许鳞片点缀在颊面上,一脸的气定神闲。 他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往兜里掏了掏,变魔术似的摸出一小包烤板栗,板栗壳都是切开的,十字的划痕下露出了金灿灿的板栗肉。 “下次想吃什么?”他把烤板栗递过去,像一只认真输送食物的松鼠。 “唔,还想吃甜的,你看着买吧。”她剥开一颗板栗,放在魈的手心里,然后又继续剥一颗放嘴里。 还是温热的。她感觉整个人暖起来了,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这次藏得可隐蔽了。” 确实很隐蔽。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一开始也是两眼抓瞎地找,在印女经常待的地方悄悄溜达了一圈,没找着人,最后还是循着感觉跑到树林里,经过这棵杉树的时候,凭着一股微妙的直觉抬头看了看,就找到了。 他发现印女有时候就是喜欢躲在一个角落猫着,特别是接触完一圈人之后,她就会缩在一个地方安静地待一会儿,等着他来找。 他有时候会怀疑,如果他没找到她,她会不会就一直蹲在原地不动到天荒地老。 应该也不会。他否认自己。等久了她自己就会开始急。 “这次确实挺难找的,我还刚刚碰见了留云,留云居然也在找你,她说找不到,我就又找了好久。”他把板栗塞进嘴里,脸颊鼓鼓的。“你还真是下了功夫躲啊。” “......唔呃,真是希望她饶了我。”印女真觉得自己是苦不堪言,“她,我,唉!” 她和魈的想法都是小范围的举行婚礼,只是想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庆祝一下而已。但留云很不满意,她觉得这没什么排场,不像是仙人之间的婚礼,她认为至少不能被凡人比下去了。 为了说服他们,留云十分的努力,以研究机关术的科研精神,愣是为他们列了一个清单,上面分四大点八小点罗列了各项婚庆典仪及其代表意义,硬是拉着印女看了一整个下午。留云非常肯定只要印女答应了,魈绝对不会反对。 印女表示她当时害怕极了,懵懵地拿着那一摞纸,最后歌尘看不下去了,寻了个间隙把留云拉走。 印女汗如雨下地逃离了那个各类仪式全都通货膨胀的地方。 “放心吧,留云已经被我劝住了。”在印女惊讶的瞪视中,魈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和她说不必了,我们不需要这些,有他们的见证就足够了,她就偃旗息鼓了。” 为什么他说就这么简单?印女缓慢地掰着板栗,又放了一颗在他手里当做奖励。“我是很谢谢留云的用心啦,但我们确实心不在此。” 亲人和朋友在就足够了。 留云之前有问过她,为什么那天会突然决定结婚。 为什么呢。她慢慢咀嚼着板栗仁。她或许只是太需要一只手能拉住她,战争结束了,她太害怕自己会留在战争的阴影之中,迫切地希望有新的目标、新的生活、新的身份,来将自己从过去的恐慌里剥离出来。 而魈察觉到了这些,他不太明白她具体在担心什么,但他还是做出了行动,灵光一闪想到了求婚,并且在之后的每一天都在为自己当时的果断感到无比庆幸。 印女咽下最后一颗板栗,然后把一整袋吃光剩下的板栗壳给魈拿着,又朝他脸上亲了一下。 她爱他,成为他的妻子会是新生活一个很好的开始。 “好!躲猫猫结束,你赢了,我们回家吧。”她又亲了一下他开始变红的耳朵。 哎哟,都多少年了,亲一下还是会脸红。 “......嗯。”默默脸红的少年夜叉沉吟片刻,真诚发问,“有奖励吗?” “那就抱我回去,”她凑到他耳边,搂住了他的脖子。“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第40章 “所以说金鹏啊,”紫发夜叉伸展着四只手臂,抵挡住迎风而来的攻击,“你现在放松点了吗?” “......浮舍,对练要专心。”腾空而起的少年夜叉一个踢腿拉开了距离,表情凝重。“还是不行,我们再接着打一场。” “放过你大哥我吧,我是有两双手,但也不代表能把我当两个人使啊!”浮舍苦不堪言,逐渐戴上属于工具人的痛苦面具。“我知道你明天就要成婚了很紧张,但这也不是办法啊!” 他刚刚还在和弥怒他们喝酒呢,正一起感慨着自家小弟曾经的暗恋史。但果然背后嘀咕别人是要遭现世报的,谁知道金鹏突然从角落里冒出来,不由分拉着他直去练武场,说什么太紧张了要打一架放松心情。 兄弟,汗流浃背了属于是。浮舍脸都绿了,酒没喝上两口,架快打了一晚上。 “......抱歉,但我还是很紧张。”魈见他没有战意,索性也就收起长枪,学着浮舍一同坐在地上,抬头望向星空。“我明天就要结婚了!” “这句话你今晚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弥怒笑呵呵地从场外走进来,他刚刚和应达还有伐难都在一旁一直看着,“要是别的夜叉见到堂堂降魔大圣这副模样,不知道会粉碎多少幻想。” “我看小弟今晚是放松不了咯,”伐难抱臂靠在应达身上,她看着累瘫的大哥,捂嘴偷笑起来。 “可不是么,所以才会被印女赶出来吧哈哈哈哈!”应达搭腔道,笑得没心没肺。 “......我没被印女赶出来。”魈撇撇嘴。没办法,他现在太紧张了,一看到印女就忍不住脸红心跳,然后就被印女推出了家门。 你先出去吹吹风再进来。女人冷酷无情地关上门。 魈维持着镇定的表情,努力把他临走前印女略微嫌弃的眼神理解成关切。“我想她应该也很紧张,所以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罢了。” “好吧,但你确实太紧张了。”浮舍摸了摸下巴,“这可不太像你。” “......你说得对,”魈的表情颇为纠结,“我是该冷静下来,保持好的状态,只是我总停不住在想。” “想什么呢?打架没什么用,那咱几个就聊聊。”浮舍坐直了身子看向他。 实在不行你去喝杯热水吧,反正印女也说过喝热水包治百病。浮舍想。 魈斟酌片刻,开始自顾自地说道。“我在想,从明天起,印女就会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的丈夫。” 他停顿了一会儿,目光灼灼。“往后我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我守护她,就要像守护璃月一样。我会在帝君面前立誓,在我的心里,她的位置将永远在我之前。我要做到这些,这也是我给自己立下的契约,永远不变。” 习习秋风扫过少年的脸庞,吹起他冰凉的发丝,他无言地望向夜空,金眸闪烁着某种炽热而坚定的东西。周围的夜叉们不知为何也沉默下来,他们都清楚地明白这段话的重量。 永远。 这是会让任何一个长生种都会退怯的词语。 但—— “我们都相信你,你肯定没问题。” 伐难朝着少年挥了挥拳头开口道,“来!我也上场练练手,今天我就奉陪到底!” 同一时间,印女叼着长长的烟杆,手里摸出一盒火柴就开始点火,火光在黑暗中影影绰绰。 她一边坐下一边把烟点上,接着朝空气中吐出一圈白色的烟雾,又看着白烟被秋风席卷而走,忽然腾升出倾诉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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