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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洛洛想，他大概是有些可怜阿莱塔的。与其说她是人，更像是若有若无的存在，宠物之类的，放置着也不会有关系，毕竟她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对于感情，库洛洛当然有感知，但他不想也不认为有必要面对。 他付出的血，足以维持这段关系。他得到的金钱，也让他的血拥有了价值。 建立一个网站，并不特别容易，自他离开流星街三年，哪怕所有要素都已准备好，还是需要诱饵进场。 我也想起来了，库洛洛会和我家的人认识，就是因为这个网站。揍敌客作为杀手的代表，自然是无法摆脱一个充斥着暗影的网站。 假冒者众多，有的实在过分，家里也在调查。 我就是在那时遇到了库洛洛，这么多年过去，我和他的交情也没多深，只因第一次见面时，他并没给我带来太好的印象。 到了约见的地点后，我远远看到他在打电话，走过去时，他正结束通话。之后的谈话，我总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并非是说他表现得不好，而是有一种最不应当存在于专业人士身上的急迫，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是有什么急事吗？”我这样问他。 “没什么。”他握着手机：“只是本来应该乖乖呆着的家伙跑掉了，我之后需要去找找。” “看不出来你是会对宠物上心的人。” “是她离不开我，希望还活着。” 我当时疑惑他用的是“她”，但使用通用语的人们，不少都将宠物当作人看。 总之，我们的对话到此结束。 眼下，阿莱塔也倏地起身，我才注意到时间已很早了，对她来说，大概是晚吧。 “走吧？”我对她说：“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一回事，我正好要去看我的弟弟。” 好吧，我承认，我是想继续听故事。 对于去到天空竞技场的漫长旅途来说，没有更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了。 第 13 章 六岁的奇犽，还没能意识到大哥的恐怖之处，只是偶尔觉得他很烦。就连在天空竞技场上比赛，大哥竟然都带人来看，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只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哥和谁一同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大哥从来没有朋友，偶尔出现过的合作伙伴，一个个都不是耐用品。在他面前提过的名字，过段时间去问，大哥总是说“死了”，要不就是“分了”。 毕竟大哥，是杀手嘛。 这回却不一样。 奇犽在台上和人打架，裁判喊了开始，他先躲闪，估量对手的实力，无意中往看台上扫了一眼，大哥竟然拿了一瓶饮料给女人，还是天空竞技场限量发售的巧克力味饮料。 “妈妈，”当晚，奇犽就在电话里说，“大哥交女朋友了，看样子今年就能结婚哦。” 为什么这么判断，按个抠门的家伙才不会主动买东西给人喝，女人还挺漂亮的，看大哥和对方的氛围，也还不错啦。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介意给大哥惹些麻烦。 从阿莱塔所在的城市到天空竞技场，要坐三天的飞行船。 我想听故事的愿望落空了。 由于离天空太近，阿莱塔一直在昏睡，偏偏我是这家航空公司的VIP，同行的旅伴自然也得到了前台的关心。 他们一直不见阿莱塔，问我她怎么了。 我说病了，对方立刻要找医生来，我说只要拿药，他们说还是让医生来看一下，我说我会处理，总算消停，过了一会儿又问我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搞得我不得不用针，他们才闭上了嘴。 睡着的阿莱塔，的确和自己所说一样，同尸体没有区别。她妈妈的画里，有很多在铅白于灰中皮肤的身影，原来就是这种颜色。 我意外的是，她竟然放心让我带她走，就不担心我把她大卸八块。啊，这念头当然在我脑袋里存在我，我也被引诱着想要这么做。或许我应当将她当作实验品，在将针放入奇犽的脑袋前，就在她身上试一试。 可是，我将她控制，会有什么意义呢。 我并不需要她的爱，我从她身上也无法得到任何东西。她好像没有灵魂的空壳，我只是为了满足些许好奇心，打发时间才把她带在身边，仅此而已。 在她醒来后，我也问了她这个问题。 “因为，”她回答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能让我感到恐惧了。就算是被沉进海里，关上几百年也一样。难道说，你觉得自己比自然还有力量？” 她的手指落在我的脸颊，捏住了我的脸。 我睁着眼睛看她：“库洛洛死掉了，也是吗？” 她的神情骤然发生了变化。 我以为我押对了，她对露出笑容，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没想让他去死。” 她好像暂时没有述说的心情，我们一起去了天空竞技场，我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喝除了血外的东西都无法品尝出味道，于是给她买了天空竞技场特效的饮料，作为实验。 妈妈的电话当晚就打了过来。 一定是奇犽，我的弟弟喜欢恶作剧，也喜欢给我找麻烦，我必须将他控制住才行。 “你误会了。”我对妈妈说：“她只是有些危险，我觉得暂时放在旁边比较好。说不定，我很快就会将她杀死了，请放心。” 我说这些时，阿莱塔就坐在床上看着我。 她在诉说她的过往时那样动情，此刻听到我要将她杀死，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是了，她没有心，她已经死去了。 我也没有对妈妈说谎，就算我将阿莱塔杀上千万次，她还是会复活。就像那些人对她做的一样。 逃离了地下的手术室后的第二日，阿莱塔就被再次抓住了。这座城市是所谓的帮派城市，人人都归属于一个组织，要想在其中生存下来，就必须臣服。 阿莱塔对他们来说，是入侵者，也是一份礼物。她的身份众人自然也查到，不过任何报道上都未提到她消失了，而且阿莱塔自己也并不承认，没人将她她当作一个阿加莎·克里斯蒂故事里的女主角，但她同样遭受了死亡的命运。 被称之为科学的暴力与药物，在短短几日里，灌入她的身体，数值将她的身体状况悉数记录，就像是一场弥漫着酒精与绿色的梦。 奇怪的却不是那些人，反而是她。 她竟没有想过反抗，而是将自己的感受一一品味，没有麻醉下的蚀骨疼痛将她往死亡的方向一步步推去，她掉下悬崖，又回到崖边。 过程一直重复，她被带离实验所时，竟然距她离开空无一人的家，不到三日。她被包裹得木乃伊，通过完全隐秘的通道，带去了一个地方。 地下的拍卖场。 不同于在友客鑫举办的，只拍卖死物的盛会，那是每三年一度的活物拍卖地。 货物事先会经过调教，让他们变得顺从而听话。 “胆小鬼的聚集地。”阿莱塔几乎挂在我身上，用手指绕过我的头发：“就像你想让你弟弟变成的那样。” 这话我很不爱听，放下手里暗杀对象家的构造图，低头看她。 “你不也是么，”我把手臂放到她嘴边，“我做到这种程度，你也不肯喝上一口。 她的喉咙滚动，眼眶发红，身体涌上热度，随即转过身去。 “不合我胃口。”她和猫一样蜷成一团。 “有什么区别。”我说：“我家的食物比流星街的好多了，不只是价格，营养也更丰富，添加了各种毒药，不少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你喝了肯定没事，嘛，这种难得的机会，你就考虑一下吧。” 我会好奇被她吸血的感觉，是因阿莱塔去了拍卖会后发生的事。 要将她训练好的是一个表面柔顺的男人。 她在那里见到了众多同她差不多年级的孩子，没有一个是人类。那些孩子不是魔物就是幻兽与人的混血，有些甚至连话都不会说，好像刚从山林里被捕捉回来。 珍兽本就很少选择人类作为伴侣，大多是被强迫的，而两个种族的后代存活率更是极低。拍卖每三年一次，只是为收集更多拍卖品。 阿莱塔在其中也是稀有物，人们不知道她是什么，要说是是第一次发现的血族，总缺乏些证据。因而，她被冠上了“人偶”的拍卖名称。 只要缝上，就能重新被拥入怀中。 唔嗯，好像她身上是有一种气味，就像是雨后的草地，这个世界被冲刷后的干净味道。 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休息，但和阿莱塔躺在一张床上，也不会觉得厌烦。她挺粘人的，就像章鱼一样搂着我，我也将她拥抱。 和死神一起沉眠，还能再醒来，这种机会实在很少。 她说她在拍卖会，也是这样拥抱那些孩子的。她被用作了工具，去对付那些发狂了的混血小孩。她张开手臂，把不通语言的他们抱在怀里，被撕碎后也能复原。 一次又一次，在短暂的训练时间反复进行，孩子们将她当成了熟悉的存在。她和他们相处得比和人还要好，但她感到自己也逐渐失去了属于人性的一部分。 在看到这样多的命运，被迫屈从在不应当位于高处的人之下后。 只觉得痛苦。而她除了给他们一个拥抱，什么都做不到。 第 14 章 奇犽在转弯处拦住阿莱塔，白发的小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阿莱塔望着他，蹲在他的身前，朝他笑了笑。 大哥从不蹲下和他说话，永远俯下身体，不肯对他屈膝。 长幼尊卑立刻就要确立，奇犽如今正是叛逆的时候。阿莱塔朝他伸手，奇犽要后退，她凑前用嘴唇碰了碰他脸上的伤口，用舌头填过死亡之果般的颜色。 “你的血，好像糖果。”她说。 六岁的孩子垂下眼睛，害羞地红了脸。 在她身后，浮现出阴影。 “你要对我弟弟做什么？”我问。 奇犽抱住阿莱塔的手臂，我蹙起眉头。她对奇犽说了什么，他看了我一眼，拔腿就跑，好像她才是他的拥有者。 “斯库拉原来不是海妖。”阿莱塔转向我，慢慢起身。她迈出轻快的脚步，幽灵般穿过在楼层间的休息处，：“一位渔夫爱上了她，于是向巫师请求获得斯库拉的爱。” 来到我的面前最终，巫师爱上了渔夫，因为得不到这份爱，诅咒了斯库拉，让她变成了吃人的怪物。” “所以说，”我说，“你想说什么？” 她摇摇头，笑着看我：“放心，我不会伤害他。” 从年龄来说，我是比她小，但她身上有太多不可捉摸的部分，以至于我每天面对她时，都要重新审视我自己。我还没找到她的心的所在，因而故事就必然要继续，而当我不只是依靠太阳将她的心脏握在手里，一切就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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