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盘腿坐在车里,听着马蹄声,浮起一个细微的冷笑。 这等环环相扣的引诱,像极了八贝勒的手段,若他真中了套,还不被妹妹给念叨死。 回到府中,年羹尧召来亲随:“前些日子我让你打听的事,有眉目了没有。” 亲随道:“爷让我找的郭络罗家的少爷,果然就在四川!” 年羹尧当即来了精神:“是宜妃的侄儿,五爷九爷的亲表弟?” 亲随点头应是:“人就在川西大营。”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年羹尧身为巡抚,对其余将领都有节制之权,去川西大营要个人简直轻而易举。 亲随压低声音:“郭络罗少爷为何不和家里人提,好让五爷九爷帮一帮他?” 宜妃的阿玛三官保去后,她的哥哥随之病逝,事到如今,郭络罗家只剩下这一株独苗苗了。这位少爷也倔得很,参军不愿和家里人说,虽然作战勇猛,来四川打拼了数年,还只是一个小小参将,听说郭络罗老夫人待在家中,眼泪都流干了。 年羹尧心道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哥俩都帮不上什么忙。 五爷自小被出身蒙古的太后养大,与大位无缘,这几年干的都是清闲的活。九爷不受皇上待见,平日里又跟在八爷身后摇旗呐喊,郭络罗少爷求他帮忙,不就等于求八爷帮忙? 明显这位少爷不愿意!年羹尧微微一笑,倒还是条汉子。 原先他叫亲随打听,只是为了破局,但现在,他起了惜才之心。 年羹尧沉吟一瞬:“你去派个人,快马加鞭,把郭络罗少爷的消息传回京城。记住,偷偷的,只让宜妃的娘家知道。” 亲随连忙答应,转身安排去了。 …… 转瞬端午将至,雍亲王府上上下下忙碌起来。 除了宫中要办大宴,府中也要举办家宴,为此,四爷与福晋都很重视。唯有嫡福晋和侧福晋拥有进宫赴宴的资格,侍妾格格们就算再艳羡,也只能眼巴巴地等到第二天,精心打扮一番,参加福晋组织的家宴。 她们已经很久没见到王爷了。 五月初五这日,天色尚且漆黑,年娇睡梦中被叫醒,整个人很不高兴。 良好的环境滋生了贪睡的温床,她记不清上回早起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进宫请安? 年娇头一扭,把脸埋进枕头,啪一下挠开扰人清梦的手:“不要吵。” 四爷:“……” 四爷看看自己的手,竟也不很意外。 见王爷翻身下床,自顾自地穿起朝袍,秋嬷嬷捧着吉服欲哭无泪。 主子哎,您倒是睁眼看看! 许是多一个人的气场太足,年娇抱着枕头,迷迷糊糊间,悄悄睁开了眼。 只一瞬间,她就清醒过来,年侧福晋连忙跪坐床头,抿着嘴巴,嗓音又小又柔软:“爷起身的时候,怎么不同我说一声?” 四爷头也不回,语气淡淡:“同你说有用吗?” 年娇心虚:“……” 转眼又委屈起来:“怎么没用了。一声叫不醒,那就叫两声,我连梦里都是王爷,自然把王爷的声音记得牢牢的!” 四爷听她说大话,眉梢动都没动:“昨天晚上你说的梦话,是烤鸡和猪蹄。” 年娇有些傻眼。 她绞尽脑汁,想说自己从不讲梦话,又因为上回被抓包得太快,不敢轻易发誓了。 直到听见四爷的一声笑,她才反应过来,脸颊气得发红:“你骗我。” 四爷丝毫没有骗人的愧疚,从秋嬷嬷手里接过吉服,问:“穿不穿?不穿我便遣人告诉福晋,你身体有恙,不再前去了。” 年娇现在最听不得“身体有恙”四个字,红着脸,颐气指使:“你帮我穿。” 秋嬷嬷整个人都快厥了过去,四爷凝视她半秒,果真上了前来。 年娇顿时生出扳回一城的得意,直至坐在梳妆台前,看见衣衫不整的自己,裙摆高矮不一,系带有些歪斜。 她手指抖了抖,四爷已是一声轻咳:“再帮侧福晋整理整理。” 听见命令的秋嬷嬷如蒙大赦,蹿过来的身影比兔子还矫健,霎时把年娇惊得话都忘了。 她偷偷瞥了眼不远处的老板,哼了一声想,回头再和你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 娇娇:论恃宠而骄是如何养成的。 年羹尧反手掏出一本《如何讨得雍亲王欢心》。 年羹尧:世上最了解雍亲王的人是我。 四爷:……
第19章 谣言独宠 秋嬷嬷手巧动作也快,不到片刻为年娇整理好了吉服,紧接着便是上妆。 进宫的打扮需得郑重,妆容更是往浓了化,故而与平日有所不同。问春很快替代了秋嬷嬷的站位,她手一指,问夏便眼疾手快地递上工具,二人之间配合得极有默契。 先是面庞,而后眉眼、鼻唇…… 年娇抿起嘴巴,把口脂抹匀,那张本就天赐的漂亮脸蛋,逐渐绽开浓墨重彩般的艳色,顾盼间,有馥郁的香气于暗中流淌。 四爷被晃了一下眼。 他捏住拇指的扳指,轻轻转动起来。 上回她进宫请安的时候,他并不在,还是第一次见年娇如此装扮。四爷心想,倒也有了些威严。 直至年娇起身,三两步挪到他的面前,仰起头看他,手臂熟练地伸进他的衣袖,指尖勾住了他的手。 四爷:“……” 什么威严都是虚话。 他挣了一挣,没挣开,语气冷肃地道:“出门不可如此。” 年娇对他的训斥已经完全免疫,这不是还没出门么? 见时辰还早,她松开手,生起小小报复的心思,转而勾住他的束腰,用力一拉。 四爷一时不察,脚步踉跄了下,忽觉嘴角一软,唇瓣覆上了浅浅的红。 年娇睁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放大的俊脸,她原本想扯的是衣裳,没想到竟是投怀送抱去了…… 都怪老板,腰封束这么紧干什么,磕得她嘴巴疼。 四爷垂眼看她,眼眸恢复平静,神色变得波澜不惊,半晌,一点一点挪开年娇的脑袋。 转眼一看,秋嬷嬷她们早就悄声无息地退下,四爷摸上嘴角,指腹顿时沾了一抹红。 干净的水盆就放在不远处,他拧干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心头淡淡地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四爷抬脚就走。 年娇捂着嘴,满腔的谴责顿时消散无踪,连忙在镜前补上口脂,跟上了他的步伐。 …… 年娇登上马车的时候,福晋与李侧福晋还没有到。 年侧福晋悄悄打了个哈欠,捧着茶杯端正坐着,很快,李侧福晋风风火火地掀开帘,见到年娇啧啧一声,神色嫉妒。 转而安慰自己,若她年轻十多岁,也是个不输年氏的美人。 何况年氏不久前还帮了她,罢了,就不过河拆桥了。 最后想起了什么:“之前忘了问了,你身子好些了?” 年娇坐姿僵硬起来,她永远忘不掉啃猪蹄被四爷发现的那一晚。 都赖李侧福晋这个大嘴巴。 她大人有大量,决定不与罪魁祸首计较,哪想罪魁祸首竟还亲自揭开她的疮疤,实在是欺人太甚! 年娇抛开谦逊的人设:“我身子健壮得很,一顿能吃下一头牛。” 李氏:“?” 她再次用刷新印象的目光打量年娇,想了想,伸出手,贴上对方的额头。 没发烧。 李侧福晋顿时怜悯起来,心想可怜见的,王爷虽然这般宠爱年氏,想必光鲜的外表之下,内里也是辛酸,殊不见年氏压力过大,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自顾自地脑补了一通,李侧福晋再看向年娇的时候,眼底的嫉妒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她附和:“是,你身子健壮得很。” 继而热心道:“等会赴宴,你也不用怕,紧跟福晋和我的脚步就好。”毕竟升任侧福晋以后年年进宫,她熟。 年娇被李氏骤然缓和的语气弄得一愣,气焰随之弱了下去:“……” 她有些不自在,嗯了一声,觉得罪魁祸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于是放软声音,矜持地应了下来。 . 端午宴与历年一样,放在西苑举行,不仅有五花八门的粽子,还有赛龙舟。 女眷们先行进宫,在太后与娘娘们的带领之下移步西苑,至于成年的皇子阿哥,还需参政议事,等时辰差不多了再随皇上前往。 福晋领着骤然谦逊的年侧福晋与李侧福晋,熟门熟路地去往永和宫,永和宫装饰依旧,只多了几位年娇不熟悉的人。 十三爷幼时由德妃养育过数年,他的额娘敏妃去后,十三福晋兆佳氏每每请安,便都往永和宫来。 十三福晋正与旁人说着话,听闻动静扭过头,朝她们温和地笑了笑:“四嫂,小四嫂。” 十四福晋完颜氏目光闪动,飞快地扫过年娇,随即收回视线,态度变得漠然。 转眼看向福晋,又是不一般的热情:“四嫂今儿打扮得十分妥帖。” 暖阁充斥着寒暄的声音,热热闹闹,叫德妃有些高兴。 她一眼注意到了年娇,这孩子,长得是越发好了。 想起嬷嬷说的,四爷再也不似往常那般对后院冷淡,德妃沉吟一瞬,吩咐宫人请她们过来。 年娇有些紧张地看向福晋,福晋微不可查地颔首。 于是她站在李侧福晋身侧,脚步端庄地上前,德妃一人关怀了一句,紧接着问起弘时的起居。 李侧福晋立马精神了,恭敬回道:“三阿哥读书还算用功……” 德妃点点头:“弘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多看顾着些。” 李氏连忙应是。因着大格格养在福晋膝下,德妃从不在李氏面前提起大格格,又问起年娇:“进府两个月了,可还适应?” 年娇抿唇笑:“回娘娘的话,适应,福晋与李姐姐待我都很好。” 德妃哪会感觉不到她的话全是真心,闻言微微一愣。想起性情偏冷,与她拥有看不见的隔阂的四子,她沉默着想,王府有了年氏,说不准是件幸事。 见德妃问够了话,李侧福晋便自觉地退往一边,把空间留给几个嫡福晋。 年娇看在眼里,有样学样,临近告退的时候,德妃叫住了她:“御膳房新做了一盘点心,你端过去罢。” 年娇眼眸一亮,想了想,谨慎又小心地道谢:“蒙娘娘惦记,妾身谢过娘娘。” 德妃微笑点头,看着她远去,那厢,时刻注意这头的十四福晋若有所思。 额娘似是十分喜欢这个年氏…… 想起偶然听见的传言,她看向福晋的眼神,就多了丝丝怜悯。众所周知的贤惠又如何呢?想必四嫂的日子也不好过。 与此同时,翊坤宫。 后宫之中,唯有宜妃恩宠最深,即便九爷不受皇上待见,宜妃的圣眷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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