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收到意料之外的礼物,九爷受宠若惊,继而唏嘘不已,没想到啊,雍亲王竟还是个傲娇的性格。 老四的示好,他接住了! 夫妻俩美滋滋地把玩礼物,不消片刻,就见老十咋咋呼呼地进来,瞧着很是高兴的模样:“九哥,九哥!让我瞧瞧四哥送了什么礼,这可真是太阳从天边出来了。” 九爷立马把石竹藏好了,这家伙惯会顺手牵羊。 他左顾右盼:“礼?什么礼?” 十爷:“……” 十爷憋出一句:“九哥,你不厚道。” 厚道?厚道能当饭吃吗?九爷哼了一声:“想当年我就是对老八太过厚道,差点脱不了身……” 见十爷惊悚地看着他,九爷霎时不自在了起来,九福晋笑道:“你九哥这是被额娘一通狠骂,洗心革面,准备重新做个人了。” 九爷:“?” 什么叫重新做个人?? 另一边,四爷也觉对年娇太过厚道了。 他捏着佛珠,在圆明园的佛堂念了半天经文,半晌平静道:“以后梧桐书院来人,全都不见。” 苏培盛鼓起勇气想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有强烈的预感,若是这时候开口,少不了挨一顿板子。 苏大总管也后悔起来,他就不该去寻什么日记,早知当做看不见就好。 听说年侧福晋晌午时分送了汤过来,结果被拦在了门外——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他小心肝都在颤,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 . 年娇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像把抱大腿当做人生目标一样,她就算没有背诗的天赋,也艰难地一首一首啃了下来,即便受不住地抱怨,她还是坚持了很多年。 ……尽管效果不怎么好。 前所未有的危机横亘在眼前,年娇六神无主了许久,见送汤没用,便仔仔细细地去想其他的对策。 亲自送不行,那委托问夏前去呢? 于是问夏拎着食盒,心下忐忑地出发了。不到半个时辰,她折戟而归,见主子期待地望着她,问夏摇了摇头。 一股低落的氛围弥漫,秋嬷嬷有心叫年娇高兴起来,连忙说道:“许是王爷有了急事要忙,这才不容打扰,等过上几日,格格就能见了。” 年娇不是很相信,抿了抿红润的嘴唇,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小花妖逐渐意识到,这一整个园子都是老板的,连日后的天下,他也是名正言顺的主人。当他不想见的时候,别人挖空了脑袋,也见不到他一面,不管权势有多大,身份有多高。 而从前他日日在她身旁,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是因为他对她好。 ……她也从来没有否认过他的好,年娇不禁有些委屈,她的日记里,还有许多夸他的话呢。 年侧福晋蔫了半秒,转眼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一天送汤没用,那就日日送,送到王爷觉得烦了,总有一天会接的。再说了,王爷总不能泡在书房成日不出门,只要还在园里,他们就能有机会偶遇,那么珍贵的美景不看,多可惜! 制定完计划一二三,年娇开始实行。 慢慢的,她感受到了些许气馁。 送汤倒是日日不落,可一到侍卫的关卡,就被拦了下来,经不到苏培盛的手上,何况四爷。 年娇在外不是跋扈的人,次数多了,便不好意思再打扰人家了,那一句“年侧福晋请回吧”,听得人都生气起来,年娇强忍着不高兴,安慰自己侍卫大哥也不容易。 至于偶遇,实在是个馊主意。圆明园太大了,平日里不觉得,一到寻人的时候,便觉得一眼望不到尽头,年娇百无聊赖地守在湖心亭里,踮起脚眺望,还是没有找到熟悉的人影。 她察觉到了孤独。 很久之前她是一株没化形的桃花,同族全都变作了美丽的妖精,她们嘲笑她笨,嘲笑她天资很低,只有树下搭窝的狐狸,会时不时同她说话。 但狐狸更多的时间,花费在钓男人身上,等到后来,天地间唯剩她这一株桃花妖了,连嘲笑她的声音都没了,年娇就算化了形,也没法怒气冲冲地报复回去。 那时候,她百无聊赖极了,就像现在这样。 年娇有些想哭。 她皱了皱鼻子,回忆起抱大腿的愿望,老板什么时候过来? …… 一连半个月,四爷都没有来。 这回远超五天,福晋和李侧福晋被惊动了,莫说她们,熟知内情的婢女太监,一副眼珠子掉落在地的模样,心里想着这怎么可能。 福晋率先上门,话里话外带了安慰,便是李侧福晋都忧心忡忡的,委婉告诉她男人靠不住,还是养个孩子好—— 算了,孩子也有靠不住的,比如弘时。 李侧福晋骂道:“弘时那孩子,偷偷带了姐姐去钓鱼,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布尔和玳陪他疯,结果差点病倒,你说倒不倒霉?我气得要命,差点没上板子!” 年娇附和地点点头,半晌,眼睛渐渐亮起。 她对李氏诚挚地道谢:“多谢李姐姐!” 李侧福晋:“?” 年娇收获了不得了的灵感,她使出了终极大招,装病。 这回不是掩着门吃猪蹄了,而是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吓得秋嬷嬷都信以为真,再一看,她醒悟了。一边火急火燎地遣人告诉王爷“年侧福晋身体有恙”,一边用毛巾给主子热敷,扑厚厚一层粉黛,让年娇扮作弱柳扶风的姿态。 结果从早上盼到傍晚,四爷还是没有来。 年娇一骨碌爬起来,气得眼眶红了。 她从没有这么清楚地意识到,未来皇帝的大腿,是彻底不给她抱了。 临近深夜,她洗干净了脸上的妆容,呆呆地望着窗外,一边想着以后要怎么办。没了老板庇佑,她会不会不到三十就早死,更重要的是王爷会不会迁怒年家? 就在这时候,一个眼生的婢女端来了托盘,福了福身,对她说:“问春姑娘抽不开身,叫奴婢为年侧福晋倒一盏茶。” 年娇没有多想,红着眼眶接过,撇开茶盖,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茶水味道不对。 这不是茶,是酒。 但很好喝,不是呛喉的辛辣,而是浅淡的、蕴含着大米的醇香。 年娇捂着嘴,眼睛都睁大了,望了望喝空了的杯盏,再抬头看,婢女已经不见了人影。 她想喊人,下一秒,意识却逐渐迷离,年娇坐姿都变得乖了,好半晌,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死因是被老板讨厌。 上一次这么伤心,还是狐狸被男人骗了妖丹的时候。她趴在窗边,哭得鼻头通红,眼睫沾满了泪珠,哭着哭着,转移到了温热的肩膀上,一道冷沉的声音响起—— “年娇,你就是个蠢货。” 四爷低头看她,将她整个人抱到怀里。 写日记也就罢了,还不藏好。就她那胆大包天的样,就算不是苏培盛,总有一日,也会被别人翻出来,你说是不是蠢? 年娇没有回答,下意识地捏紧了他的衣襟。 四爷忽然不说话了。 他亲了亲她哭肿的眼皮,半晌自嘲道:“可爷还不是要和蠢货过日子。” 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对她一见钟情,也万万没有想到,他算计天下,还要算计蠢货的一颗心。 四爷闭上眼,竟分不清哪个难哪个容易了,许久,冷冷地斥了句:“妖精。” 年娇蓦然抬起了头。 她小声地回:“我就是妖精。” 四爷神色缓和下来,用指腹揉着她的后颈,想叫她靠得更舒服些,以免哭坏了眼睛。 他“嗯”了声,既是妖,才会没心没肺,叫人错把依赖当作喜欢,但没关系,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同她慢慢磨。 该骂的骂了,便轮到他拷问了。 有个疑问萦绕在心里,整整半个月,不把人灌醉,他难以释怀。 四爷从喉咙挤出一句话:“我抠吗?”
第46章 年娇扒着他的臂弯,努力地想了想。 “一开始是有。”小花妖喝醉了爱说实话,她目光朦胧,嘀嘀咕咕地同他控诉,“送我青色的瓷瓶,我还以为王府烧不起五颜六色的。” “饮食少荤多素,一定是没钱了才节俭。” “不让天天吃猪蹄,必须三天还是五天吃一个!” 四爷:“……” 四爷哽住了。 继而冷笑起来,天天吃猪蹄,那得胖成什么样子。 至于其余的控诉,他咬牙切齿:“青瓷以淡为美,和饮食一样,都是人的偏好罢了,和抠有什么关系?” 他送的首饰,衣裳,还有十万两,难不成都是摆设?? 像是察觉到了周身萦绕的怒气,年娇瑟缩了下,小声辩解:“这只是一开始!后来的我都在夸王爷。” 是,她是夸了他,夸他嘴甜。 四爷从小到大就没被人夸过这两个字,犹如做梦一般,整张冷脸都要碎裂了。 他跳过抠不抠的问题,也不再和她计较形容的用词,毕竟日后能有很多时间纠正、教导。 四爷丹凤眼垂了下来,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还有扉页的那句话——年娇,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为什么抱大腿?” “你把我当成什么,把汗阿玛的赐婚当成什么。” “入王府是当差,而我是当差时的上官?” 便是没有他的宠,单凭嫁妆和家世,嫁进王府之后,她也能过得很好。何必一副亲昵的模样,讨好他、挽留他,仿佛眼里除了他,谁也装不下! 四爷枯坐了几个晚上都没想明白,而今一个一个抛着问,冷静得如给猎物织网的猎人。 他要猎物对他敞开柔软的肚皮,而他对症下药,借机捕捉。 他的眼中没有寒冰,也没有烈火,火焰早在年娇看不见的半个月里烧完了,剩下的余灰在望见她哭泣的第一眼,就被风吹得消散殆尽。 四爷平心静气,吻了吻她通红的眼角,再抬头的时候,话语带着探究。 年娇愣了好一会儿。 她若是清醒,必将着急起来,涌起老板竟然窥见了她内心的恐慌感。 可惜她醉了,年娇抽抽噎噎:“不抱大腿,我会死。” 四爷从未料到过这个回答。他静了半晌,道:“不会。你是雍亲王的侧福晋,日后还会有更高的身份,谁也不敢欺你,她们只能敬你、怕你。” 年娇却没有半点心动,她生气地搂紧他的脖子,含了抱怨的鼻音:“身份高有什么用?” “被妃嫔陷害会死,生孩子会死,我死之前,二哥也会死!” “我死了,阿玛额娘要怎么办?” 四爷:“……” 他身边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 男人眉心皱得死紧,斥责道:“什么妃嫔陷害,说出来也不怕掉脑袋。若真有那日,她们不被你陷害都是好的了,有福晋坐镇,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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