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下有小道消息称主君留恋后宫的时间越长,且对朝政的管理越发倦怠。 此局面宫侑大胜的消息是朝野上下难得都真心庆贺的,君主大喜的发了好些赏赐。 桐月边听兰心讲述研磨递来的前朝事,边抚摸宫侑寄的书信,专门刻成了盲文的传递。 那位改不了的沾沾自喜,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傲气,不过因为还有许多战后的事情要处理,故而回朝的时间大概是明年初春的事情。 最后宫侑不忘添上,必须记得想我等等的浑话,还真是性格不改。 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去... 于是乎第一场冬雪总算落下,如今的桐月已经可以在极近距离的看清物品,她暂且未伸张,想等着好全了再说出。 掌灯下她习惯唤了声赤苇的名字,可少年并未行至。 就在赤苇回皇宫复命的晚上,整整一晚都未归,桐月久违的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随着时间延长更深。 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赤苇迟迟的不返回就预示了超脱掌控的事情发生。 所以一夜未睡的做了各步安排,天色大亮后宫里的旨意也传了进来。 桐月换上了正装入宫,在外经受了检查利器,独自入得深宫。 屋外大公主碰到桐月,熟练地伸腿一绊等着少女跌倒时,她低下身以一副嘲讽的面貌,暗地里递了件物品。 桐月摸着东西顺利藏好,也明白了内里的情势不容乐观,迅速给了美佳指令。 动手。 殿门推开,内里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这样的环境将桐月扯入了那个血气升天的回忆,一时之间居然定在了原地,只感觉万分的恶心与心悸作祟。 手心里的温度流逝极快,殿门重重的合上——都是关上门后发生的事情,当初便就是这般。 极力的冷静后,桐月只能看出大致的有几个人在前,开始稳住心神。 “你倒是朕的好侄女啊”大殿上传来这么一道声音。 桐月朝着那方向简单的行了礼,故作不知的摸样,随着君主的抬手,旁边行刑的人按住赤苇的伤口。 他即使是想压住声音,可也因为那点闷声让桐月留意到,侧了侧视线。 模糊的身影桐月却认出了人,是赤苇在受刑。 她面上镇定,在未得命令前没有起身,君主随着内官的搀扶往下走,他身体败退的厉害,可依旧捏着口气的到桐月身前。 只是一个抬手,内官了然的上前扇了桐月一巴掌,力道大的将她掀在地上。 “殿下!” 赤苇下意识的往前,却被两个行刑的狠狠按下。 “贱人,朕当初就不该留下你!” 主君说着语气激动,在得知了病的源头都是桐月造成后,甚至跟在身边的巫祝都是桐月的安排,他这两年来吃下的毒已成重症,这让主君气得发晕。 随着内官报出的种种罪行,桐月依旧是冷淡异常,在对方说完话后反笑。 “皇叔您是真的忘了,执意要用我的血的人难道不是您自己吗?这两年进补的丹药也是您自愿服下的”。 “放肆!” 猛地被掐住脖子,主君怒意大盛,一整夜的拷打杀戮下不少人招了,故而殿内的血气极重。 眼看着桐月被剥夺呼吸,赤苇挣扎的越厉害,浑然不顾他自己身上的伤口裂开,甚至差点冲破束缚的跑上前。 “朕的死侍对你倒是忠诚”他适当的松了力气,让伏在地上的少女艰难的喘上两口气。 主君蹲下身,望着较为狼狈的桐月,“你说,朕该怎么将你弄死?”。 如此境遇之下,桐月哑着嗓音回复,“我若是死了,陛下您又怎么和我的舅舅交代?”。 “好侄女,朕能毁了你的眼睛,也能让你听不见、说不出” 他也不再多说,向前走了几步,抬手示意旁边的侍卫拿下。 屋外霎时响起锣鼓声,得了信号的桐月拍了拍衣裙沾染的莫须有尘土,一改刚刚的伏小姿态。 轰然间门扉被撞开,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介入,正中心的领队是昼神幸郎。 “还好赶上了,我没来迟吧,表妹?”吊儿郎当的声线如故,即使两人长久未见他还是这副熟稔的模样。 “哦,忘记了,外面陛下您的人可都被我不小心抹掉了,出手忘了留,望您不要见怪” 昼神假模假样的做了个礼,然后挥手指使的把大殿内所有侍官都压住,迅速控制了现场。 就这个架势,主君自然是明白了过来,大骂着放肆与谋逆。 “谋逆?皇叔你可真是忘了,你自己这位置是怎么来的” “本来还想等稳固点再动手,既然皇叔非要送死的话,本殿也不介意” 听到桐月这一番话,硬生生气得主君吐了血,她没搭理的朝着赤苇的方向去。 习惯的伸手,却因为他满身伤而不知道该怎么触碰,只是抿了抿唇忧色更甚。 她是为了他提早计划的,赤苇心里明白。 “殿下…我没事的”赤苇笑着想让桐月宽心,随即擦了擦染血的手引着桐月落到他自己的脸旁。 这是她看见他的大致第一眼,清俊的样貌却满身是血,这副样子的赤苇让桐月不期然的心慌。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从不重要的棋子变成了能动摇她的人… 不再想下去,她回头招人带赤苇离开,当下最要紧的便是他的伤势,要跟上的脚步因为局势没有彻底定下而停住。 桐月极快冷静,开始处理和指挥眼下的状况,待到第二日早朝之际,站立于高位。 由宫侑宣读君主罪行昭告,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揭竿,大公主与仅剩有继承权的五皇子主动请缨桐月继位。 配合着前朝的旧部与新拉拢的臣子,转瞬间的局势偏移大半,那么余下的自有眼力见而跟着跪拜。 很快肃清之下,继承的大典也安排在了一月后,近日城中的雪落得极大。 赤苇养了很久的伤,桐月得空就会去看,可还是隐隐察觉着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还好我回来的早,本来想着是给你个惊喜的,哪里想刚刚好给你救场”宫侑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光这话桐月便听了好几遍。 眼看他要凑近,她熟练的拿了手边的折子抵开,宫侑并不在意,伸手在桐月面前晃了晃,“看样子是好的差不多了?”。 桐月应着,重复医师说过的大概就在近几日能看清,宫侑完全压不住喜色,浑说从明日起要天天打扮的帅气。 提起这个他就又把话题绕到昼神身上,话里话外都是要把昼神赶回边外的意思,实在是多了个天天绕在桐月身边的,宫侑心烦的紧。 也不忘一连串提了好几个名字,都是有心想攀附入宫的。 赤苇奉着茶入殿,他身体一好就回到了桐月身边,即使她有心给他休息赤苇也不肯。 看到赤苇,宫侑难得安静了下,光拿着桌上的点心吃。 如今赤苇的衣着换下了武家的直垂装束,而是成了宫内的正装狩衣,多添了书生之气。 面上的日子是平淡的。 桐月夜间难免辗转,到底是下了塌唤来了医师,“真的…没有解药吗?”。 “宫将军的法子只能抑制,但此秘药早已深入骨髓无法得治,赤苇大人怕是难以活到开春” 在赤苇次次违背君主的时候秘药会顺着他的违心惩戒,他日日压着入骨的疼痛,可不知道为何,他想只有他能明白的。 一见姬君,便觉得一切值得。 好生恋慕。 屏退医师后,桐月独自去了趟庭外,拿着未尝过的酒水一盅接一盅,坐在阶梯上吹了会凉风而心也没有静下。 “殿下,夜色很深了,莫要饮酒贪多” “…好像不管我在那里,keji你都能找过来啊”她微仰了仰头。 赤苇跪立在她身边,语气如常“殿下近日似乎总是思虑失眠,我会忧心的” 他用了自称,而非臣属,赤苇的称谓都有特殊的含义,属下是对上一个主君,臣下则是对桐月。 那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她莞尔,酒意上头的蒙着难受,于是稍扶着额头缓和。赤苇看出的上前,替她揉捏抚过。 青年身上的味道浅淡,是干净的皂角香味,桐月扯住了赤苇胸前的衣襟,在他停手下埋了进去。 “很累吗,殿下?”他一动也不动的任着她依赖。 她含糊的应了声,“本殿醉了”。 赤苇忍不住一笑,“醉酒的只会说自己没醉” “是吗?” “嗯” “keji,你有醉过吗?” 这会桐月等了好一会,赤苇缓缓开口说,“殿下,我有罪”。 她却听懂了般撑起身,按住了赤苇的肩膀将他直直压下,倒地之际他还记得伸手要扶住桐月。 可随着唇上的一点温热,便脑子空白的再也记不得其他。 “恕你无罪,可好?” 她说,然后继续加深了索求的吻,赤苇松开的手又复抓住了桐月的袖子,几经承转他主动的献上。 月华皎洁,落雪未歇,庭外的梅花艳色正盛,雪夜里他们彼此相依。 如此的日子平和顺遂,大典也如约而至,由着兰心梳妆侍衣,整套礼服穿戴下桐月拆下了敷在眼睛上的料草。 能看见的更多了。 推开门赤苇依旧守在侧屋,她缓缓的还在适应,在前往大殿的路途整个过程显得格外漫长。 雪早就停止,路面都被清除干净。 最后步行需要踏上的加冕之路,无需回头就能知道一道道礼节台阶前会停下不少人,正前方跪立在两侧的大臣开道。 桐月没有犹豫的踏出了第一步,而赤苇灯枯油尽的身体却撑不住的跌下。 “陛下,别回头”赤苇急促的说了出声,制止了桐月的停步。 似乎已经到了别离的时候,很多年前他都未曾想过,会有今日这样。 五年的时间真的似乎太短暂了,他细想了好几遍。 临了朝着她的背影缓缓行了大礼跪地,一如彼时初入府邸时那般尊崇,“臣下恭贺主君万安,祝海河晏清,时和岁丰”。 桐月一步又一步的往上,能听见背后的声音。视线逐渐清晰到彻底看见,她停下、回头去看台阶下的青年。 适逢赤苇抬头,两两相望。 雪色漫天,他比她想象的还要令人心动,君子似竹清涟皎洁。 过去的隐约散尽,填充回忆的面貌她记在心底,不再停留。 赤苇一笑,默契的看懂了她的意思,此后便再无牵挂。 可一直忘了与她说,他的愿望从始至终都是如一的,愿殿下岁岁无虞,时年长安。 又下雪了,姬君… 他伸手接到了凉薄的雪花片,望着她远走的背影,赤苇知晓那柄伞将会偏向天下更多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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