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天:“我们看见的死亡,是战争带来的。但如果你能操控战争呢?真正的权力,是予生予死的权力,是操控人心的权力。得到了这样的权力,才是唯一永恒的神,那时候,死亡也不过是你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汤姆里德尔坐在慕羽的床上。他看着幽深的湖水明显陷入了深思。慕羽静静在椅子上翻着一本书。他突然抬头:“这就是你想追求的权力?” 她将纸放回书架,淡然道:“不是。” 这下换了汤姆嘲讽她,他丝毫不遮掩他赤裸裸的讥笑,他的手试图抓住慕羽:“又在撒谎。你一直在说你想求的道,你还不明白吗?那个道,已经在你眼前了。” 她收起笑容,注视着他黑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一样的。我不允许我再次走入那条道路,绝对不允许。” 她尝过掌控人心的滋味,就是小小的尝试已经让她欲罢不能。她逼着自己戒掉对力量,对恐惧的追求,逼着自己掩盖内心的情绪。堕落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堕落是吸引她的磁场。 汤姆无所谓般继续浏览书架上的一排排书籍,吐字却是那么坚定有力:“你会的。” 慕羽默不作声地收拾好东西,显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才将将推开寝室大门,不等绕过地下室七拐八绕的回廊,她就停止了脚步。 烧了一晚上的炉火才刚刚熄灭,初秋早晨的寒气便迫不及待地趁着此时机会灌满了地下室,在这个时候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上课无疑是一种煎熬,空旷的休息室正为见不得光的闲言碎语提供了蓬勃生长的土壤。 “小迪,你不应该继续搭理她了。潘西那群人不喜欢这样,你知道得罪潘西的下场。” 听声音似乎是平素和达芙妮交好的伙伴。 她们应当站在空无一人的公共休息室里,趁着清晨四下无人的机会窃窃私语,丝毫没注意到被议论的对象正静静站在几步之遥的回廊中。 “一个东方长大的…”达芙妮的朋友还在锲而不舍地劝说,有一个词语被她以极低的声音含混着略过,“无趣的人,整天除了看书就是看书,和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不值得你投入那么多时间,还同潘西对上。” “我…”还不待达芙妮说什么,一声清脆的铁栏杆敲击声便打碎了公共休息室的静谧,两人惊惶地回过头,发现当事人就站在她们身后,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慕羽是故意的。 她面色如常,见到她们时露出的仍旧是演练过无数遍,完美的笑容,像是根本没听见她们的议论:“离魔咒课还有一个多小时,没想到你们那么起得那么早。” 达芙妮不停扭着双手,似是要解释什么,却被她的女伴一把拽着向礼堂的方向走去。两人最终完全将慕羽当作了空气。 慕羽毫不意外这样的结果,更完全忽视掉了身旁毫不掩饰地、混杂着兴奋,期待与幸灾乐祸的视线。 她永远都是这样,沉溺在自己面具之下,没人能揭开表皮的伪装,窥出哪怕一丁点真实。 汤姆自然是恼怒的,然而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这样的恼怒究竟源自怎么也撕不下伪装而产生的挫败感,抑或是愤怒于她的伪装是那么一视同仁。毫不偏颇。斑杂的恼怒催生出新的渴望,他应当离她更近一点,最好她的世界只能容纳他一人。 他永远不会输,更不会失败。 直到穿过庭院前往另一栋塔楼时慕羽似乎才意识到今天身边有什么不对劲。 四方的庭院将阴沉的天空也切割成了正正方方的一块,浓厚的乌云不断在方块中聚拢挤压,使得平时沸腾喧嚣的庭院莫名染上了死气。 她的眼眸似乎在一片死气中方显得明亮:“你还在啊,”她玩着魔杖,只扫了一眼结伴着打打闹闹准备去上魔咒课的人,面具般的笑容仿佛在这时才起了一点细微的变化,“你看,我已经很努力地在融入他们了。” 风扬起她的发丝,还不等落下便被里德尔抓住,仿佛这样便能抓住方才面具飘忽即逝的碎裂。他不停卷曲着手中柔软的发丝:“融入或许本来就是错误,”他继续着恍若融入本能的诱导,享受着手中发丝的顺滑,“你不属于他们,融入庸人是对你天赋的亵渎,教导你如此的才是蠢人..” 这句话应当触及了她的禁忌,她径直拂开了他,方才伪装下一晃而过的碎裂又迅速重组修复,拼出了另一张全新完美无瑕的面具。 他们的距离重又变得遥远。 阴郁的天似是终于承受不住积压的云,豆大的雨点完全无预兆地哗啦倾泻而下,在雨点还没落地时慕羽便撑开了防湿咒。 她只犹豫了一秒,仍旧选择重新拉近方才疏远的距离,使得咒语完整的覆盖住两人。 他们共享同一个隔绝雨滴的咒语,恍若真正走入了只余两人共享的世界。 可惜内里不怎么美妙。 里德尔仍旧介意着她的疏远,好不容易升起的耐心被她的举动打得烟消云散,他原本想走出咒语覆盖范围,可最终不知是因为贪恋这哪怕是流于表面的靠近或者正顾忌什么,他依然选择待在原地,只冷热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那座恶心的孤儿院只教会了他怎么等待别人的低头与屈服。 慕羽隐约明了了他心中所想,然而同样来了气性。她可以包容这个临时伙伴若有若无的蛊惑,却不能接受他明知故犯般地踏上内心的禁区。 他们诡异地,在雨中似是相互依靠般地向前走着,彼此间萦绕着从未有过的冷凝。慕羽越走越快,直到进了塔楼之前不知从何而生的气恼方才消散了些许。 “我还从没试过拔舌头,不介意现在实验一下。”在他面前慕羽从不会刻意压抑疯狂上涌早应在记忆深处消散的暴戾残忍。 刚开口她便意识到了不对,过分延伸的防湿咒下如今空余她一人。 他消散得太突然了。 慕羽狠狠揉着衣摆,像是将其当作了什么替代品。这样的动作极快,她向来不允许超出控制的放纵。不过几秒她便整理好着装,仪态分毫不差地朝着教室走去。 窗外的雨还没停,或许这一整天都不会停了。 ----
第10章 劝诫 即使受着莫名的牵引他们时不时会进入对方的时空,在魁地奇第一场比赛前他们都没再说过一句话。慕羽每每宁愿数着伍氏孤儿院的墙砖都不愿多看汤姆一眼,后者每次更是只将自己埋在一堆书本中。 第一场魁地奇比赛当天天气难得放晴了一次,似是赶着难得的晴天一般,第一缕阳光刚刚透过天花板照向礼堂乌泱泱的猫头鹰便一拥而上呼啦啦地投下大大小小的信件 “挪威家养小精灵叛乱被镇压?”慕羽翻开手中这份预言家日报。家养小精灵的报道只有一个特别小的角落。旁边的达芙妮凑过来看了一眼,极其轻蔑地哼了一声:“低贱的生物而已。” 那天的议论似乎没有影响她的选择。 慕羽静静听着她说话,压根不理会一旁同样看着报纸的视线。 “不要小瞧任何一种生物。”慕羽放下日报,吃完最后一口炒蛋。这句话不是对达芙妮说的。达芙妮也永远听不见。 达芙妮转而说起了其他事情:“羽,今天下午第一场魁地奇比赛,要去看看吗?哈利波特是格兰芬多的找球手。霍格沃茨从来没有破例让一年级新生进入魁地奇球队。” 慕羽还有太多事情要做,实在不能理解骑着扫帚玩球有多少乐趣可言。 于是她一脸抱歉地看向达芙妮,尽量让自己真诚一些:“真的太抱歉了达芙妮,你知道的,斯内普教授给我加了一堆额外的任务,他向来不是怎么好对付…” 如果不是其他同学教授亲口认证,慕羽简直怀疑斯莱特林学院没有院长。西弗勒斯斯内普不仅不像一个院长,更不像一个老师。慕羽从一开始便知道他有着惊人的天赋,对魔药天生的热爱,可他上课只是写下制作的步骤,至于如何领悟,如何创新,如何指导,他一概不管。 他最热衷的事情大概便是盯着哈利波特,疯狂给格兰芬多扣分。 达芙妮同情地看了看她。即使斯莱特林的学生也极其害怕斯内普教授,她实在想象不出来慕羽是如何与斯内普教授相处。 早饭后慕羽正要穿过公共庭院去往图书馆,身旁忽然响起了久违的声音:“家养小精灵是巫师的奴仆,为什么你会说不要小瞧他们?” 慕羽玩着袖口,颇有些恶趣味地想着原来他还是有舌头的。 “他们力量十分强大。这是我唯一看见的。”她回得漫不经心,想着的却是那天未完的对话。她或许真的可以找机会试验一下。 “力量强大,奴性深重。”汤姆也接得十分自然,“也只配被利用。” 近两月的冷战似乎根本不存在。 他们此时已经到了图书馆,慕羽适时地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周末的图书馆几乎看不见几个人影,她仍然选了最角落的位置拿出一张羊皮纸继续写写画画。纸上已经写上了许多复杂的符号。 “这是什么?”汤姆里德尔毫不见外地坐在了她身边,他看着那张纸的眼神既有好奇,更多的则是贪婪,“这也是….一种魔法吗?” “阵法。”慕羽没有在乎他透露的贪婪,她了解汤姆。说实话如果他不这样她还会怀疑他被夺舍了或者换了个芯子。他的贪婪和毫不掩饰地对力量的渴求甚至取悦了她,真正使她淡忘了持续两月的气恼。 接下来的十分钟汤姆一直直勾勾看着她一遍遍排演阵法。慕羽知道他一定在思考怎样用最完美的措辞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们相处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对他的秉性深有体会。 可惜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展现他所谓的口才和完美措辞。 “你想学吗?”慕羽将纸张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不难。” 她满意地注意到汤姆握紧了拳头,脸上却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当然。” 他离她更近,他们的头甚至都要碰在一起了。慕羽这时仿佛没有察觉到距离一瞬间的拉近,或者她对此早已习惯。 她的声音始终是温和的,即使枯燥的理论也被这样轻和的声音晕染得多了几分趣味:“原理其实很简单。阵眼和注入各方位的力量永远是一个成功阵法的核心。起局定阵眼,阵眼即值符,值符如统帅,依据八卦方位引领九神,这些名称都过于复杂,最关键的是理解每一名称背后的意象,意象承载力量…” 图书馆这个静谧的角落似乎有一种加速时间的奇特魔力,慕羽从未发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当她勉强将所有基本概念解释清楚时窗外的夕阳都已经要沉没。 从图书馆的窗户俯瞰下去还能看见去观看魁地奇比赛的学生三五成群地向城堡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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