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停,始终凝望着火苗在他的眼瞳中跳动,逐渐与红眸中的疯狂融为一体:“通篇都是赞美。他们笃信神灵能阅读他们的文字便是无上的荣幸,狂热赞颂着昆仑山巅正在改修的宫殿,祷告着神继续赐予他们力量,普照他们的前路。” 信纸被扔在烛火上燃烧,当脆弱的纸张逐渐在火焰中蜷成一团时她才低低笑出了声。 学校教导着人何为正确,一遍遍着人临摹纪律与规范,高山巅上却在起建宫殿,灵石作砌白玉为基,构筑出奉给神的厚礼。 不消说里德尔也能看穿她的心思,将她再往里拉了拉。 “福吉今天来见了我,而我们大洋对岸那位自作聪明的朋友居然一口气干出了两件大事,”他开始亲吻她的头发,言语间喷薄而出的暴戾与温柔绵密的吻形成鲜明对比,“精彩才刚刚开始,羽。” 无论是挑拨离间还是刺杀那个麻瓜,乃至小巴蒂克劳奇,他都可以不在乎。可是那条昔日的丧家之犬,匍匐在他脚下的忠仆,竟然妄想将慕羽从他身边夺走。 唯有他拥有掐断这株鲜花的资格。 应景般地,大门被笃笃叩响,他继续抱着慕羽,带上了几许自得:“客人到了,也是你的熟人。” 难怪他今天那么克制。 慕羽百无聊赖地托腮看了眼大门,又开始试图掰开他的手:“我大概知道是谁。” 正门自动徐徐打开,从开启的那刻里德尔便放开了她,重新变得可怖且不好接近。慕羽不以为意,细细整理着皱得不成样的衣袍。 大敞的门扉越是高大,越显出站立于中间的身影有多么渺小。 从黑暗中只能隐隐绰绰透出一道摇摇晃晃、削瘦的轮廓,当他逐渐走入光影范围时才显出真人模样。 尽管有所预料,慕羽也惊讶于会同西奥多诺特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他更瘦了,仿佛走几步路都会被风吹倒,站得却又稳,极有分寸地在几尺距离开外就停下了。 他低垂着头,没有看慕羽,没有看任何人。 “西奥多,欢迎,”汤姆里德尔随意张开双臂做出欢迎的姿势,圆滑慵懒的腔调中同样没有多少感情,“西奥多展现出了他那废物父亲没有的勇气,难得彰显了身为纯血该有的气概,因此我决定奖励他一项荣誉。” 他说得一点也不像是要给人荣誉。 慕羽瞥了西奥多诺特一眼,短暂的视线停留并没改变他什么。他沉默着,像是化为了一尊石像。 “荣誉…”地上纳吉尼开始游动,发出嘶嘶叫声,他要出门了,并且这次不会带上她。慕羽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的确是荣誉。” “明天你就能看见这份惊喜…” 他像是在解释,根本不符合他的风格。不过慕羽也不会干等着由他施舍的解释。 “精彩才刚刚开始,”她盯着将头垂得越来越低的西奥多,却不完全在对着他说话,“我没想到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西奥多。” 她一步步踏上楼梯,斜倚在了栏杆上,一时分不清晚风与她的声音哪一个更加柔和:“黑魔法防御课来了新老师,明天是她的第一节 课,别迟到了。” 标榜全新一天到来的不是乌姆里奇的黑魔法防御课。 是哭声。 从早餐开始天空便阴沉沉一片,浓云压在天花板上,似乎一不小心便能将其压垮。 哭声就是在浓云翻滚、处处昭示不详的早晨爆发。 起先很低,像一只幽灵在赫奇帕奇长桌上徘徊,之后越来越高昂,凄凉到其他学院也难以忽视,在整个礼堂中谱出哀歌。 是苏珊博恩斯。这个一直以来为人善良安静腼腆的女孩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嚎啕大哭。 响亮的哭泣没有持续多久,逐渐断续了起来,压缩成细碎的呜咽抽泣。 教师席上空无一人,更显礼堂空洞。 喧闹的礼堂难得寂静,有一点声音也是偶尔刀叉碗盘撞击发出的脆响。很少有人在这样的氛围下还能吃东西。 慕羽搅动着碗里的南瓜粥,碗下压着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看上去她似乎同样在因刚发布的新闻感伤。实际上她的注意力从来不在文字上。 预言家日报花大量篇幅报道了昨天魔法部附近发生的事,仅用两行字罗列出受害巫师名单,阿米莉娅伯恩斯这个名字赫然在列。 冰冷毫无感情的黑色字母无疑是对苏珊最强烈的刺激。 这篇新闻像是早就写好了底稿,宁肯浓墨重彩地描写魔法部部长福吉宣布如何应对“麻瓜异常活动”,其中便包括立即任命乌姆里奇为霍格沃茨高级督察官。 即使这样满篇文墨都不愿在受害者身上浪费一个字。 直到这时远离风暴中心的霍格沃茨才终于感受到了一点冲击的威力,身处其中的人才真正意识到外面并不是如城堡里一般的世外桃源。 可惜这么多年下来邓布利多将这方天地保护得太好了。 好几道视线落在了她身上,愤怒、隐忍、算计,她统统不以为意,继续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预言家日报怎么能…”阿斯托利亚嘟囔了一声,还没等说完达芙妮便使劲捏了捏她,示意闭嘴。 这个举动有些多余了。先是一道亮眼的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一声惊雷掩下所有细碎的声响。一道高高瘦瘦的影子顶着电闪雷鸣摇摇晃晃走进来,像是刚从土里爬出来一样。 是西奥多诺特。 不知道这一晚他是怎么过的,短短几步路都走得十分踉跄,几乎是以飘的方式滑到了斯莱特林的长桌前。 诺特在学校本身便和隐形人没多少差别,他的出现没有引起多少关注,毕竟大部分人仍然沉浸在苏珊博恩斯的哀伤中。然而诺特的到来却第一次收获了整个斯莱特林的注目礼。 好奇、恐惧、嫉妒、憧憬,一张桌子都快盛不下如此多的情绪了。 再是懵懂他们也该隐约明白,有一个同伴已经做出了选择。 看见西奥多诺特时德拉科马尔福一脸兴奋,差一点就站起来了。还没等他开口慕羽便截断了他,主动问候西奥多:“你来晚了,西奥多,不过还剩点南瓜粥。” 做了快四年的同学,她还从没主动向他说过那么长一段客套话。 她跟昨晚是不同的。昨晚她周身似乎晕染了烛火的温度与光亮,不再那么遥远飘渺。然而今天早上回到学校后那支跳跃的火烛再次溶成了一滩冷泉。 水光潋滟,可也深不见底。 “谢谢,我不饿。” 他仍然低着头望着橡木桌上的花纹不肯正面看她。 慕羽不在乎他的疏离,推开面前的粥第一个站起来:“那就好,”她走到他身边在 全新的课表上点了点,“不然第一堂黑魔法防御课可不是那么好熬。” 事实上乌姆里奇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堂课有多么难熬。 他们走进黑魔法防御教室时乌姆里奇已经坐在讲台后面了,仍然穿着粉红开襟毛衣,戴着和年龄极不匹配的黑色蝴蝶结,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 骤然得到权力总是能让人无端兴奋。 “同学们,早上好!”连惯例的问候都是如此热情洋溢。 几个人随意糊弄了一声以作回应。 “啧啧,这可不行,”她矫揉造作地摇了摇头,“我希望你们这样回答,早上好,乌姆里奇教授。” “早上好,乌姆里奇教授。”其余人只得异口同声回答。 “这就对了,”乌姆里奇声音仍然十分腻味,“这并不太难,是不是?请收起魔杖,拿出羽毛笔。” 等到所有人依言照做后她才抽出一根短得出奇的魔杖,在黑板上使劲一敲显出大字: Rightness “同学们,你们这门课的教学一直是断断续续的,不成系统,是不是?”乌姆里奇转身面对众人,两手十指交叉,端端正正放在胸前,时不时就看坐在角落的慕羽一眼,“教师不断更换,其中许多人似乎并没有遵照魔法部批准的课程标准授课,更不曾触碰到这门课的核心。” “这些问题即将得到改正。我们的第一节 课便是黑魔法防御术,乃至整个魔法的核心,”那根短到极致的魔杖再次重重敲了一下黑板,那个单词变得更亮了,“正确。” 就算在讲课她也竭力模仿着小女孩甜腻的腔调:“为什么你们不拿出羽毛笔,将这个词语先抄写三十遍?抄完之后我们将进入下一步流程。” 教室里一时间只听得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字的沙沙声。慕羽望了望黑板上闪闪发亮的词语,转了转手中的笔后才拿出厚重的书本阅读。 她不需要一遍遍临摹正确。正确在她眼中比玩笑还要滑稽。 达芙妮朝后看了看,落笔的动作便相比其余人慢了半拍。在她眼中慕羽同众人一样安安静静地伏案抄写。可她已经不愿相信看见的东西了。 就是这么短暂的迟疑就让乌姆里奇凑到了她面前,脸上堆积出古怪恶心的笑容:“有什么问题吗,亲爱的?” 达芙妮用手碰了碰羽毛笔,似乎连拿起笔都成了一个难题。 乌姆里奇的影子压在课桌前,将光线都遮挡了。 她一连深呼吸了好几下,仿佛拼命想从空隙中攫取点空气。 “教授…” 她刚开口教室门便被砰地推开,一片阴暗中沈栖桐火红的披风就是最靓丽的颜色。这道火红就这么大咧咧长驱直入,如一柄利剑哗啦一声割裂乌姆里奇刻意营造的压抑。 沈栖桐没给乌姆里奇丁点脸面,不拿自己当外人般径直走进了教室坐在了后排:“您不介意我们来旁听一下,感受霍格沃茨的教学吧,教授?” 她身后跟着菲尔加西亚,比较而言菲尔加西亚比她礼貌一些,朝着乌姆里奇露出一个歉意的笑,不过到底有多真诚只有见仁见智了。 乌姆里奇的脸像是一块半融化的畸形方糖。 “旁听必须提交批准,沈小姐,菲尔加西亚先生,”她很快调整过来,转而露出一副得意洋洋享受的表情,“你们虽然是勇士,可同样是客人。而我既是教授,却同时也是霍格沃茨高级督察官,没有我的批准,你们没有资格闯进我的课堂。”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沈栖桐便嗤地笑出声,这一声嗤笑于乌姆里奇而言无疑是公开处刑:“批准?您还不是校长呢,女士,最好悠着点,别那么急。太急容易闪着腰。” 她不曾正眼看乌姆里奇,反而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慕羽身上。明面上她说到校长下了乌姆里奇的面子,实际她的目标根本不在一个跳梁小丑身上。 校长两个字是乌姆里奇的逆鳞,她几乎忍不住要发作,可一瞥见慕羽又一次轻轻敲了敲桌面,昔日火焰燎身的恐惧再次卷土而来。 她不得不压下所有怒火继续转向达芙妮,努力忽视沈栖桐的挑衅:“你还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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