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滴泪蒸发在了那片血海里。 “他同样不爱你,你都知道,解决北欧之后他害怕你增长的威望,害怕你取代他在旧部心目中的地位,他越来越想控制你,”见她依旧犹豫不决,身后的女孩搂紧了,容不得她挣脱,“小羽,你很聪明,什么都明白。为什么要清醒痛苦地活着?” 拿着毒牙的手不再颤抖,连一直紧攥着的挂坠盒都松开了。 身后和她长着一张脸的少女满意地将她的手往挂坠盒上方挪了挪,低声继续哄劝:“干得好,小羽。毁掉这片魂器,再解决他,从今以后只有你一人享有无尽的权力和生命,你将永远为别人编织理想,不被人在走廊上追逐…” 她说不出话了。那枚毒牙被反手插在了她的腰腹间。 慕羽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道和自己相同的虚影嘶吼尖叫,重新握住了漂浮在半空的挂坠盒,一把拔出蛇怪毒牙:“连我真正想要的都没看清,还想泯灭取代我的意志?”拔出的毒牙上沾了血,她毫不顾忌地颠在手里把玩,“这就是天?这就是那些人口口声声说我将遭遇的天谴?这就是爷爷赠给我最后的礼物?” 玩够了她再次将毒牙捅进去:“我走这条路,全由自己选择,无关任何人蛊惑诱导,”她将挂坠盒重新系在脖子上挂好,“我们走的路不同。” 她不想过多解释,再次拔出毒牙后直接插在了虚影的喉咙上:“你一开始就错了。我爱他,爱他的全部,”她绕起挂坠盒贴在脸上,“而我的意志,也是永恒的。” 无边无际的血海溶解成了漫天飘舞的飞絮,她回过神来竟还坐在之前欣赏夕阳的粘腻树干上,被揽在熟悉的冰冷怀抱里。 她从没那么渴望过寒冷。一旦开始了索取,脸上的温热液体便止不住地流淌,顺着下巴掉落在身上。 苍白修长的手指为她拂去了泪珠。她敏锐地发现触碰她时这只手都在颤抖,更是被揽得越来越紧。 他们齐心协力地隐瞒了刚才彼此的遭遇。 漆黑的天空飘下腥甜的红雨,无边无际的异样雨丝像是没有个尽头,纷纷扬扬落在两人肩头,比雪还要轻盈飘逸。 整个天空也仿佛在随着飘飞的红色雨丝哀鸣死亡。 “该去霍格沃茨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慕羽率先坦然地笑,她越来越肆意而不知边界了:“走吧疯子,该回家了。” 霍格沃茨内邓布利多也在仰头观察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明明正飘飞的柔弱雨珠落在城堡上方竟摩擦出呲呲的响声,一片片火星随着难听的摩擦声掉落在城堡里。 血雨混合着残损的金光笼盖住了这座静谧了百年的堡垒。 “米勒娃,立刻疏散未成年巫师,成年巫师想参战的可以留下,撤离方案哈利预演过多遍,十分熟悉流程,”邓布利多大步流星行走在走廊上,他始终是镇定而冷静的,“金斯莱,你负责统筹守卫各个塔楼的人手,记得给我留一个位置。” 不仅被吩咐到的金斯莱一脸错愕,一路上其余巫师也震惊地望着邓布利多。麦格教授迟疑着开口:“你的身体,邓布利多…” “我自己最了解这具身体。”虽然平和,但邓布利多的话语里充满了不容拒绝的意味,他们此时一种人已经站在了宽敞的庭院中。 “你知道我们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永远地将他们挡在外面。”弗利维教授尖着嗓子说。 天空中的血雨就没有停过。可是那么多人,站在呲呲作响已然破旧不堪的防御咒中,明知即将面对数倍于己方的敌人,更知晓没有防御的霍格沃茨其实和科多斯多瑞兹,布斯巴顿,伊尔弗莫尼没有多少区别,依旧没有一个人退缩露怯。 “但我们至少可以牵制一会,”斯普劳特教授接过话,下意识看向邓布利多,又看向匆匆赶来的哈利,“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谢谢你,波莫娜,”邓布利多对斯普劳特教授点了点头,转而对哈利说,“哈利,前路艰难,星火难守,但世界上没有永恒的黑夜。不要背弃和你并肩作战过的战友、忽略团队的意志,你清楚他们喜欢以此玩弄信仰。” 听他说这话哈利便知道邓布利多对自己的安排:“不!教授,我要和你并肩战斗。” 邓布利多走上前第一次柔和地摸着他的头:“哈利你说过,彻头彻尾是邓布利多的人。这是我的请求,我的命令,你必须活下去,”他指了指哈利的心脏处,“詹姆莉莉同样希望你活下去。他们始终与你共存,在这里。” 他温和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不惜一切代价带走达芙妮和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告诉她们,战斗有很多种形式,但别忘了,她们的父亲用生命期许她们能长长久久活着。” 哈利眼眶红了,却知道此时争执没有意义,他也不应意气用事增加无谓的伤亡:“是,教授。” 邓布利多转头对着麦格教授说:“米勒娃,作为霍格沃茨的校长,我批准你使用那个咒语。” 麦格教授激动得全身都在发抖:“噢,邓布利多,我期待这个咒语很久了,”她清了清嗓子大喊一声,“石墩出动!” 整个走廊上的塑像和铠甲都跳了下来,楼上楼下布满了轰隆隆的撞击声。 “霍格沃茨受到威胁!”麦格教授高声说,“守住边界!保卫我们!为学校尽你们的义务!” 大大小小的雕像蜂拥着冲了出去,顶着漫天血雨屹立在了城堡边界。 雨下得越来越大,在地上汇成了一滩滩血水,几欲迷蒙视线。 慕羽的视线掠过高耸的铁铸大门,两边是顶上有带翼野猪的石柱,挺立的一群群石像背后,巍峨的城堡依旧在血雨中延展出一片耀眼的星火,又在她身后黑压压顶着血雨不发一眼的队伍下显得那般渺小。 刚进这座古堡时她就被其中的鲜活吸引,期待着能从中生出一个新的家。 “他们会反抗到底。”她低声道,抚着朝她攀爬而来的纳吉尼。 汤姆里德尔牵起她的手,郑重地在上面落下一吻:“他们从来学不乖。” 她指尖接住了一滴雨滴,放在嘴里吮吸:“开始吧。” 城堡上空好似炸开了朵朵璀璨烟火。 ----
第172章 Happy Ending 这场原本多方以为摧枯拉朽一面倒的战争足足持续了一个星期。 要人数没人数,要武器也没多少武器的霍格沃茨靠着残存的防御,顶着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队伍坚守了整整一周。身处于城堡周围的人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场面。 血雨飘了三天,嘶吼声,咒语的炸裂方圆十几里都能听见。挪威一趟趟送来威力强大的武器,炮火与血色雨水杂合,使人难以分辨今夕何夕。 唯一能使人分辨白昼黑夜的仅有城堡夜晚点亮的灯火。无论遭受着怎样残酷密集的攻击,每日天色渐暗,城堡的灯火总会如时亮起,跳跃着在黑夜中充当起了不灭的星辰。 邓布利多曾经的演讲总会时不时回荡在旁观者耳畔。 “决定胜负的向来是信念的坚定,而非个体力量的强大。当你们在牧场中惶惶不安,终日不宁时,场外的灯火始终为你们亮起,这里没有栅栏,没有驯服。这里是家,每个人都能堂堂正正站立自由行走的家。霍格沃茨将始终欢迎身处迷途的人。” 战火中的城堡可以充斥任何声音,却绝对没有明显的哭声。 第七天黑湖里面落满了一片不知雨滴还是鲜血的红色。 几成废墟的城堡只剩下最高的塔楼悠然耸立。没有飘飞鲜明的旗帜,没有鲜艳的标记,可是人人都明白,那是邓布利多守卫的领地,霍格沃茨最后的疆土。 迎着即将同血红黑湖融为一体的夕阳,凤凰福克斯站立在塔尖低低唱着挽歌。不知是在送别即将消逝的,珍贵的阳光,还是在为几乎堆满狭窄楼梯的牺牲者送葬。 凤凰羽毛像要烧起来了。 邓布利多身边空无一人。 凤凰的挽歌越发凄厉。寂静得过分的塔楼传来声声脚步声,隐约还能听见巨蛇淅淅沥沥爬过尸体。 邓布利多剧烈咳嗽起来,残阳打在他长长的胡子上,像一道拉长的血痕。 巨蛇爬完了最后一层楼梯,嘶嘶竖起身子。 福克斯停止了歌唱。 “傍晚好。”他平静地对着来人说。 “你们输了,教授,”当慕羽走上来时巨蛇几乎在第一时间便向她贴去。她抬头望了望似还被血色笼罩的天,没有一点胜利者的喜悦,毕竟在邓布利多面前一切都是无意义的,“什么都没了。连我爷爷设下的最后一块筹码也不复存在,再也没有希望,再也没有属于自己的理想。” “你们是霍格沃茨建校以来最优秀的学生,这一点我并不否认,”才说了不到两句,邓布利多便又猛然咳起来,等见到并肩而立的两人时他言语间甚至有几分轻快,“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这个手下败将。不过羽我得提醒一声,你对沈家实施过的手段得创新了。” 里德尔下意识将慕羽拉远,冷眼看着邓布利多,纵然知道这个曾经一见面就用烈火焚烧衣柜,用强烈手段警告他的老人已然是行将就木,他依然不愿让两人产生过多接触。 为着自己说不清,也不愿思考的理由。 “汤姆会杀了你,”慕羽还在看着身边之人的容颜,自马赛诸塞回来后她的目光便越发大胆而炽烈,总像在肆意挥霍着什么,“还有遗言吗?” “汤姆?”邓布利多自顾看着手上的徽章,银色的徽章在鲜红的太阳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辉,“我最大的错就是错判了一段极其重要的情感。” 他将徽章紧紧握在手心,迎着晚风吹来的方向站立,憔悴瘦弱得身躯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大风,如同将被吹走似的:“我想你会对一则预言感兴趣,羽。萌芽于罪恶土壤的彼岸花要么向阳生长,要么跌落深渊仅为一人盛放,”他闭上了眼,“我乐意迎接死亡,但彼岸花很美,我一直想看看如果向阳生长会是怎样的盛况。” 里德尔将她拉得更远了,几乎将她拦在了身后。他傲慢地俯视着这个从入学起就对他心怀警惕的老人,不得不说在这一刻他所拥有的快感甚至胜过了享有权力与永生的乐趣:“永远不可能了,”他念动了千百次都渴望对邓布利多念诵的咒语,“你的时候过去了,老头。” 绿色的光芒在半空中闪烁了一下便与残阳融为一体,那道站在栏杆边缘的身体平静地仰头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般倒下去,长在了殷红的光影中。 凤凰一抖翅膀迎着即将快沉入黑湖的夕阳飞去,消逝在了漫天挣扎的美里。 他还握着魔杖,那根她赠予的魔杖,迎着满目残阳,轻柔撩起她额前的头发,简单的动作做了多次,这一次也不该有任何区别,他伸出了手:“羽,你说过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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