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忽得下定了决心,拉着顾庆之就往外走,“回京!现在就回京,趁天气还没凉下来,至少把花园子先改个雏形出来。” 真要拖她是拖不动顾庆之的,但奈何顾庆之配合她。 “郡主,不能这么走,你要直愣愣冲去我家里,我师尊真要打断我的腿的。我就是瘸腿儿的国公了。” 林黛玉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顾庆之,又看了看自己拉着他的手,认真道:“你说的地方我都想去看看,你不许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将来咱们两个朝夕相对,日夜同往,我若是骗你,万一你趁我睡着拿簪子戳我怎么办?”想到那个场景,顾庆之自己就先笑了。 “如今朝中安定,百姓安居乐业。我先告诉你个秘密,陛下曾说要在有生之年,亲自看过大魏的每一寸土地,你说伴驾的人都有谁?” 顾庆之一边说,一边骄傲的指了指自己鼻子。 林黛玉不拉他了,又给他扯了扯外袍,叫更加平整些,翘着嘴角,“走吧。国公爷,陛下叫您看看明年避暑的园林合不合适,您得仔细看看。” 两人一路往前走着,林黛玉时不时来一句。 “这边气候跟南边不一样,照搬苏州园林是不合适的。” “北边的花园子讲究规整沉稳大气,横平竖直四方路,这点也得考虑。” “得找些常绿的树藤来,不然冬天花园子秃秃的不好看。” 顾庆之都一一答应了。 几人又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吃过饭,便又驾车回到了京城。 林黛玉原本就给京中不少贵女当诗词师父,又想着给安国府的花园子修得再好些,当下便是有请柬便去,小半个月下来,也见识了不少。 安国府本身就大,是能在自家院子里练习骑射还能跑马的大,修整自然是不能抹去这些优点的。 几天下来,别说各种注意事项了,就连草图林黛玉都画了不少。 顾庆之见了很是喜欢,道:“装裱起来,挂在咱们内书房里。” 顾庆之说完就卷了画,林黛玉倒也没拦他,毕竟装裱起来,也能保存的久一些。 “你这就走了?不吃饭了?”见他站起身来要走的意思,林黛玉觉得奇怪,又多问了一句。 “后天就问名了。我得回去沐浴更衣,再跟媒人交待两句。” 虽然“咱们内书房”这等描述都能装听不见,但是走到正式程序里,林黛玉还是有些羞涩。 “怪不得爹爹说晚上不回来吃饭,八成是去找李太傅了。”想起前头双方都同意,媒人却吵起来的那场纳彩,林黛玉还是觉得好笑。 “这次肯定吵不起来。”顾庆之斩钉截铁道。 “你怎么知道?”林黛玉道:“问名也是媒人来办的,请了庚帖带回去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了问名这一日的早上,天才刚亮,林家侧门就叫人敲响了。 毕竟是问名,林家下人也都起来的挺早,只是门一开,瞧见外头是谁,里头人都愣住了。 “顾大人,您怎么来了?” 别说大清早的还挺冷,顾庆之拉着马进来,道:“我师尊嫁师姐,我得来帮帮忙。” ?那不还是嫁给你吗? 只是没人敢拦他,顾庆之进去跟林如海一起吃了早饭,又换了生员襕衫,他原本年纪就不大,换了这身衣袍,又刻意收敛了气息,越发的像个学子了。 不多时,三位媒人到来,李太傅是没认出他来,但是忠顺王跟张监正对他是一个比一个熟,见他这幅打扮,大概也能猜到他什么主意。 张监正觉得好笑,是一脸止不住的笑意。 忠顺王跟他更熟些,脸上还起了坏笑,有种“我给你整个大的”的蔫坏感。 不过想归想,做是做不出来的。 有这两位的笑意,李太傅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这次问名倒是顺顺利利结束了。 林黛玉的庚帖送到了张监正的手上,张监正笑道:“我这就拿回去合八字。庚帖是该供奉在祖宗牌位前头或者庙里的,陛下的意思,不如把两位的庚帖供奉在太庙里。横竖国师跟先帝们也挺熟的,女方又是郡主,有先帝帮着照看,越发的天作之合了。” 这就叫人很感激,众人又一起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谢陛下隆恩。” 送走媒人,顾庆之很是长舒了一口气,靠在了椅子上,“今儿最累的就是我了。” 林如海哼了一声,叫道:“那叫郑发给你按按再吃饭。”他其实也挺累,一甩袖子也打算去书房躺躺顺便展展腰。 按说顾庆之扒在榻上按肩膀按背的,也不好叫林黛玉看见,不过小厮没来,林黛玉略带扭捏,又有点歉意的问道:“你八字……是怎么写的?” 原主小时候就当了乞丐,八字自然是记不得的。 顾庆之道:“我叫他们准备了两份,一份是按照我冠礼那天写的,还有一份是遇见师尊那天。” 林黛玉伸出两根葱白的手指在顾庆之面前一比划,又拿帕子挡了嘴稍微遮掩了一下。 “两份庚帖,那我嫁给谁呢?” 她笑得倒是挺开心,只是帕子挡着,酒窝就看不见了。 “按照七天来算,一三五就是国公,二四六是师弟。” “那第七天呢?” “总得叫我歇歇吧。师尊五日一休沐,我七天一休,我可太辛苦了。” “我去看看饭菜。”林黛玉微微红了脸,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 不多时林家专职按摩的小厮郑发过来,给顾庆之按了肩膀和背,顾庆之又问:“林大人如何了?” 郑发笑道:“我爹给老爷按呢。我爹手劲儿没我大,正好给老爷按。” 问名是大清早,办完事儿吃过饭也不过才未时。 冬天半天短,睡觉是不好睡的,顾庆之手里拿了杯清茶,给忽然来了兴致的师尊背书。 这他也能理解,就收了这么一个弟子,再说是国公是国师,可科举上考到秀才就不考了,心里难免有些落差。 “倒是没落了学问。”林如海听他背完书,板着脸称赞了一句。 师徒两个正书房里闲聊,外头管家林满小心进来,道:“老爷,贾家来人报丧,说是长房嫡子妇于昨夜病故了。” 林如海眉头一皱,顾庆之还在想这是谁呢,林如海没好气道:“他不知道我今天问名?就敢来报丧?” 林满倒是解释了一句,“人死了也没办法。” 是王熙凤? 顾庆之也劝道:“师尊快别生气了,不值得。况且贾家都乱成这样了,我前几日还听说贾家去官府报了不少逃奴,听说卷了不少十万两银子呢。有能耐的都跑了,如今这些可不就是上头说什么,他们办什么吗?” 有顾庆之劝,林如海倒是好了些,况且虽然不少人知道他女儿今天问名,但贾家明显不在这个圈子里头。 “叫帐房准备名帖,备些奠仪送去。”林如海吩咐道。 去上香是不可能的,都不是一个姓,连五服都谈不上。 不过顾庆之看林满那神色,就知道贾家八成还有话。 他给林满使了个颜色,又跟林如海道:“贾家在大兴县,我听说他们一开始是去大兴县衙报案的,只是大兴县令问了问没受理,说这肯定要跨县追凶的,指不定还要夸州府呢,叫他们去顺天府了。” 林如海哼了一声,道:“顺天府尹还是谢大人?”也就是被贾家坑了的那一位。 顾庆之道:“正是。谢大人接了这案子,但是听说那边是瞒不下去了才来报的,远的走了三个月,近的也不见了五六天,五六天?快一点北直隶都出了,倒是不太好找。” “御下不严,自作自受。” 林如海也就这八个字的评价了。 等吃过了晚饭,趁着天没黑,林如海叫他赶紧走了。 顾庆之熟门熟路的自然也不用林如海送了,到了前院,他倒是看见了林满。 林满道:“国公爷,那贾家送信的下人还有一句话,说是死了的那妇人,生前跟姑娘交好,又说她死前一直叫着姑娘的名字,想请姑娘回去给她上柱香。” 林满说完自己先摊了摊手,“我都没好意思说出来。” 顾庆之拍了拍他肩膀,“那人是贾家管内宅的妇人,每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连轴转的,交好我听着都亏心。再说她有父母有相公有女儿,临死前叫林姑娘的名字?贾家是真敢说啊。” “着实不像话。”林满道:“人死为大,他们这是连死人都要拿出来说嘴。” 这边顾庆之回家,那边贾家没等来林家任何一个人,别说遣个体面的管家来上香了,就连送奠仪的都是放下东西就走。 王熙凤院子里,灵堂已经设好了,平儿带着大姐儿还有屋里几个妾在灵堂里跪着,贾琏不过进来上了柱香,就另寻了地方歇息去了。 要说伤心,贾琏也是伤心,就是伤心的程度有限。 王熙凤从小产就一直不好,这几个月更是整个人都熬干了,贾琏纵然是对医药一窍不通,也能看出来她活不久了,他早就做好了王熙凤要死的准备。 而且王熙凤这两个月着实可怕,皮包骨头的样子贾琏都不敢多看。 贾琏往榻上一倒,叹了口气,心想她死了也好,至少比休了她要好。 首先就是王熙凤的嫁妆,真要休了她,就算有个女儿在,万一王家要嫁妆,至少也得还回去一半,她嫁妆也没剩多少了。 这么一算,贾琏不由得又觉得王熙凤没出息,又有点恨她。别人两句好话就哄得她找不到北了,那么多嫁妆,明面上看着是落在他手里了,可实际上全填给贾家了。 再者他们将来是要打算回金陵的,王家也在金陵,若是真休了她,亲戚就成仇人了,反而不好办。 再一想贾家现在这情况,贾琏长叹一口气,“至少你现在死了,还能有个不错的葬礼。”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门口就传来有人轻轻敲门的声音,“二爷。” 是鸳鸯来了,贾琏虽然好色,不过从不强迫,那他就下了不少功夫研究女人。尤其现在这情况,鸳鸯是真应了她的姓——金。那贾琏就要维护好她了。 他走到门口,没开门,而是沉声道:“姑娘请回吧。夜色已深,路上小心。” 贾家虽然下人不多了,又有不少去忙王熙凤的葬礼了,可想想自己做的事儿,鸳鸯依旧是不敢大声,“二爷,你开开门,我有几句话要说。” 贾琏这才打开门,又回去坐好,视线盯着脚前三寸,连视线都不带飘一下的。 他本就生的好看,俗语说要想俏一身孝,在他身上也适用的。 再说如果说一开始还能回头,如今到了这步田地,鸳鸯也早就回不了头了。 “二爷也别太伤心了。”鸳鸯劝道:“二奶奶若是在世,也是不想二爷这般伤心的。再说还有大姐儿呢,平儿虽然体贴,可毕竟是个奴婢,二爷也跟大姐儿多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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