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去考虑未来,景元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和她待在一起,玩什么都好,或者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将她抱在怀里,听着她的呼吸。 幼清闻言一愣,回神后,她像埋沙一般钻进他的颈窝,在短暂的沉默后,幼清点了点头,小声答应:“好。” 得到她的应允,景元露出笑容,将她往怀里融了融,紧紧抱着,诚如他所说,两人贴在一处,再也没分开。 * 若按照仙舟的计时,他们已经飞行了二十几个时辰了,船体虽大,可能玩的并不多,幼清有时也会跟着景元去指挥舱转一转,偶尔也会碰到方习他们几个,不过方习并没有经常走动,甚至还把自己的腿缠起来了,幼清不解,偷偷问过他:“是没恢复好吗?” 方习笑呵呵地说:“就当还在恢复。你不必担心。” 幼清并不痴傻,看他的部下闭口不谈的模样便明白,这样的好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城 倒不是方习提防着同僚,而是这种力量太陌生,更何况,幼清治疗也不是谁都要治一治的,那些轻伤的、能够自己痊愈的,自然不需要她的医治,方习不想给她找麻烦。 虽然是个武夫,但是这几百年并未白活,什么该不该说都明镜一般。 幼清叹口气,感慨他的考虑周全,平时景元没时间陪伴她,她就会和方习下下棋,景元叫人家伯伯,她也跟着叫,方习听了,喜上眉梢,还承诺她一到家就给她发红包。 他们待在一块,那些前辈没有半点长辈的架子,在她面前更是对景元闭口不提,跟在景元那撺掇的模样好似两个人,幼清发现他们确实没有恶意,更不是坏人,也就放下戒备,每天被塞点小零食,玩得不亦乐乎。 就这么消磨了几日,她终于看到了仙舟的影子。 云骑军凯旋归来,流云渡早就布好军鼓号角,景元和两个前辈让来让去,方习的嘴是一点也不美饰美饰,直接把景元推到前面说着:“我们这都快死的人了,推辞什么呢!” 有人不乐意了,嚷嚷着:“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不想死。” 大家哄笑一堂,眼看快要着陆,又神情肃穆,站得笔直,等待将军检阅。 幼清比景元还要过分,等待期间,她已经消失踪影,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腾骁亲自来接,公事谈了半天,那些与景元亲近的、在军中有些分量的云骑自然要绘声绘色地把他的功绩说一说。腾骁当即落实赏赐,薪酬翻了一番不说,还赏了些绫罗绸缎、金银物品,景元推辞不要,腾骁一个眼神过去,他只好接下,等到众人散去,腾骁才朗笑着过来拍他,嘴里说着:“该攒攒钱财了,你家底殷实,但用到钱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少,你在学宫学到的就是书本知识,外面还有不少东西要学呢。” 腾骁自然是真心喜欢这个新秀,他抬手叫来镜流,细细嘱咐了什么,镜流颔首,景元眼看不是告假的好时机,便选择了沉默。 还好腾骁提了一嘴:“幼清哪去了?” “不知。”景元无奈摇头,“一下船就没了影,没准是吃粥吃腻了,去买点心了吧?” “她爱吃什么点心?”腾骁捏着下巴思索,“之前她说要讨赏,我也不知该送点什么,你看看,什么能讨她欢心?” 景元一笑:“好吃的就行。” “未免有些太轻了。”腾骁左右看看,确实没察觉她的气息,便道,“她如今不在,等见面再说,如何?” 问他作甚?他也不能决定她的去向不是?景元抱着胳膊摇头,没应下也没拒绝,等到镜流离开,仅剩他们二人,腾骁才停住脚步,背着手立在他面前,低声道:“第一次参与联军对丰饶的讨伐,景元,你做何感想?” 景元轻叹:“将军…我只想,这世上永无战争,没有人再牺牲。” 腾骁望着窗外,落日余晖下,天空寂寥,唯有闪烁的星槎打破了沉闷,但也只有片刻。 一切终归平静。 “景元…”腾骁回头,望着他,笑着揉了揉他的手臂,语气带着在位者的稳重。腾骁有些欣慰、有些感叹,“你说得不错。说得不错。” 他重复了一遍“不错”,别的话,没再多说。 “去吧,回去看看你的爹娘,他们一定很想你。” “是。” 景元退了两步,还是开口道,“景元想告假半月,陪伴亲人,将军…” “去吧。”腾骁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陪陪你阿娘。” 不知为何,景元忽然觉得心头一紧,匆匆地行礼离开了。
第40章 幼清也不是爱邀功的,她躲到了持明的队伍,藏在丹枫的莲花里,等到他们抵达鳞渊境,她才冒出头来,先去看了看那对小夫妻和弘月。 弘月没有任何孵化的迹象,而就如幼清所想,龙族孕期很长,那位女子怀了许久还是六七个月的模样,行动不至于太沉重,但也不轻了。 城 还好她们气色都不错。卜荀照料得十分用心,幼清诊脉瞧了瞧,孩子和母亲都很平安,也不必额外干预,瞧见幼清回来了,小夫妻不免有些着急,追问:“怎么还没有生产的迹象?仙舟人都是十月怀胎…虽说过长,也没想到这么长。” “没办法,生出来还得孵,孵也得几年。龙就是这样的生物啦。”幼清笑问,“着急了?” “怎不着急?” “好事不怕晚。如果累了,就多休息休息,带着这样大的孩子确实辛苦。” 幼清温柔地宽慰着他们,小夫妻的焦虑淡了,又开始追问孩子的大小男女模样,幼清问:“你们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他俩异口同声说了“女孩”,幼清点头,“便是女孩。” 这下他们都笑开了花,说着长得像妈妈的话,一定是个小美女。 趁着他们交谈的时间,幼清又去瞧了瞧弘月。弘月很健康,肺病也没有复发的迹象,唯一的遗憾就是,她和幼清离开时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难道说,持明准备破壳并不会变大?弘月在里面都不会生长吗?现在她有点理解那对小夫妻的焦虑的心情了。 可着急确实没有用,她坐在一旁和卜荀与丹枫聊了会儿天,便打开玉兆,询问景元的下落。 丹枫道:“景元应当在家。” 丹枫无父无母,镜流也是孤身一人,白珩是个外来户,只有景元的家在此处,离家多年,第一时间回去理所应当。 丹枫没有张罗饭局,如果白珩和镜流要来,他会接待,她们不来,他便回到宫中歇息。 “留下么?”丹枫用尾巴缠着她,幼清躺在他的大尾巴上说,“之前答应景元要去他家看看他母亲,不知今天合不合适。” 丹枫点头,和她道:“若无处可去,可随我回洞天。” 两条龙天然的亲近,幼清之前总是和他待在一起,摸着长长的龙尾巴,她也会觉得安心。 正想应下,景元便回了消息。 【云骑哥哥:与将军告假,已至家中。你在何处?】 【小鱼:鳞渊境,在给人复诊嘞,现在已经结束了。】 【云骑哥哥:差人去接你?】 幼清本以为他会自己来接她的。景元没什么少爷架子,要是能亲力亲为的,很少委托给下人,更何况是来接她?幼清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不对劲,她不禁坐起身子,和丹枫道:“龙尊大人,我走一趟,有事玉兆联络。” “好。” 丹枫松开尾巴,看她踏风而起,一柄长剑飞到脚下,朔风袭来,幼清转瞬没了踪迹。 * 景元家的大门紧闭,幼清落在地上,守门的瞧见了,立刻为她开门,引着她往里走,刚一进屋便闻到浓郁的药气,幼清站在当厅,下人见她听了,便道:“幼清小姐请进。” “是不是要通告一声?” “哎,您客气什么?”大家早就把她当成一家人了,还整这些虚礼。 幼清只好跟着往里走,下人直接把她引到了景母房前,两位侍女见状,开门通告一声,便抱着幼清的胳膊把她迎进来了。 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屋里,只不过…他母亲坐在床上,身形憔悴,满面病容。 不过对方还是挂着笑,伸手要她来,幼清也笑着坐过去。 “抱歉,身子不爽,没来得及出去接你。” 幼清摇摇头,低声问:“伯母哪里不舒服?我给您瞧瞧?” “不必了,丹鼎司的老朋友过来看过,也吃了药。” 景元却不这么想,他往前探了探身子,景母立即阻止道:“可不能因为幼清和我们亲近便随意叫人看这看那,你也太会使唤人了。” 景元叹口气,坐在一旁不讲话。 景父笑笑:“早就听景元说你要过来玩,出征在外,吃得肯定不尽如人意,贸然吃太多油水又损伤肠胃,今天吃一些温补的,如何?” 幼清点头,“多谢伯父,我吃什么都好,就是景元很辛苦…我这里有一些安神的药,放在他的膳食里就行。” 夫妻俩相视一笑,幼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往床上挪了挪,景母气色大好,笑吟吟地挥手,“你们快去安排,景元,盯着点,桌子、餐盘,还有采买的东西,可别出差错。” 当丈夫的听了立刻就去做了,景元这个做儿子的笑得却有些勉强,他站起身,给了幼清一个恳切的目光,幼清怎么看不懂,立刻回了一个“包我身上”的手势。他才露出一些笑容,兴许是习惯性的,他抬手勾了勾她的鼻尖,幼清吓得立刻打开他的手,就差和他说:“你妈妈还在这呢!” 景元摸摸挨打的手背,笑着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幼清便开始发力,哄着骗着要给她看病,景母也是人精,看她这样在意关心,还是服软,让她诊了诊脉。 幼清搭在她的脉上,一时心里酸涩翻涌,细细听了半晌,还是紧抿着唇,放开了她的手腕。 “油尽灯枯,人老了,什么药都没用了。”景母和她半开玩笑道,“怀炎将军似乎活了许久,不知道他有什么仙丹妙药,我听闻朱明仙舟有一位青年工匠,是他的弟子,景元和我说,他俩相处很好,你应该也见过吧?他日有缘,不如你替我问问?” 幼清闷闷“嗯”了声,景母笑道:“也是我不好,景元一走,我的心就乱了,每天担惊受怕,睡不安稳。唉…当初他若是听他父亲的,在地衡司讨个差事,每天轻轻松松的,还有假期可以出去转转,多好。家里也不差那点军功和报偿,家里什么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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