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他说,“父王做过这样的事吗?” 缇克曼努回头瞥了他一眼:“他不会带着朋友到同一个女人的床上。”片刻的沉默,“不过,先王也没有朋友。”一点点叹息,“如果算上我的话,也许还是有一个的。” “所以父王做过这样的事吗?” “您总是喜欢在一些奇怪的时刻萌生出一些攀比心。”她叹了口气,“如果您指的是不说一声就偷偷溜到别人床上的话……有过。” 他把嘴唇贴到她的耳垂上:“那父王有做什么吗?” “做了您现在做的事,然后因为被我踢下床而患了腰伤。”缇克曼努回答,“当然,没做您朋友现在做的事……有时候,没朋友也会带来一些好处。” “好过分啊,缇克曼努。”恩奇都舔了舔嘴唇,犬性挥发完了之后,他似乎又生出了一点猫的性格,开始用舌苔慢慢清理自己的手指,“明明刚才还很高兴呢。” “我并没有很高兴。”她很不解风情地指出,“客观来说,这只是一种生理机制被触发后的本能反应。” 恩奇都对她的“客观”充耳不闻,开开心心地躺了回来,在她的怀抱中寻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用他湿漉漉、黏糊糊的鬓发去蹭她的锁骨。 缇克曼努隐忍了几秒,终是诚恳地说道:“恩奇都,你能去洗个脸吗?” “真是无情……”恩奇都小声嘟囔,“缇克曼努真是的,居然连自己的东西都嫌弃。” 过了一会儿,恩奇都的呼吸变得轻柔而绵长,仿佛已经陷入了梦乡,但吉尔伽美什知道他没有,对方这么做只是一种无言的声明,暗示他可以依循之前的步调,试着能否和缇克曼努做一些令他也高兴的事了。 到了这种关头,吉尔伽美什反倒平静了下来——只是精神上,毕竟他的“年轻气盛”可不仅指脾气——但此时此刻,一种更加深沉的感情压制了欲望在血液中翻腾的躁意。 他想起了登上王座的那一天,想起了当时内心无限膨胀的野望,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见缇克曼努向曾经对待父王一样对他行礼,那种几乎从他每个毛孔中蓬勃而出的喜悦。 他跟了她一整天,看似是要熟悉作为君主的各种职责,实则是在体会可以随意介入和影响她生活的快意。 然而,她拒绝了与他共享午餐的命令,而是选择了聆听西杜丽的报告,吉尔伽美什则再度陷入了对方在自己和西杜丽之间选择了后者的恼怒中。 他刻意将午饭推迟了,等西杜丽汇报完毕从她的居所离开,就让羊女们去叫她过来,以示卢伽尔不容置疑的权威性,但当缇克曼努回到谒见室时,吉尔伽美什看到了她被包裹起来,散发出苦涩药膏气味的双手。 卢伽尔之手并没有意识到他叫她过来的原因,却发现了他异样的目光,“这没什么,只是把烂掉的冻疮割掉了。”不知道她后来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不会影响工作的,西杜丽会在泥板上记录我口述的内容。” 回忆至此,他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右手。在黑暗中,他感觉到了她粗糙的掌纹,被剪得很短的指甲和指腹上的硬茧。 因为上一次死亡,她的身体又回到了初始的状态,皮肤上的一些旧疤消失殆尽,但这双手又很快磨出了水泡、蜕皮、愈合,最后变得像鞣过的皮革一样坚韧。 “卢伽尔?”她轻声道。 “做点什么吧。”如同父王所言,他会待她好一点,所以……也待他好一点吧,“用这只手……做些让你的卢伽尔高兴的事。” 真是荒谬,在他不长的人生中,大半的时间都在一厢情愿地向缇克曼努宣战,为了那些秘而不宣的心思,为了他那不愿退让的骄傲,将她和他自己都折磨得疲惫不堪。结果那么多年过去,他才忽然意识到,能像这样安定地躺在她身边,被她的气息所环绕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第30章 “西杜丽大人。”一位女官偷偷叫住了她。 西杜丽一回过头,就被对方脸上那种异常的狂热吓到了,但对方对她的震惊恍然不觉,依然沉浸在那种让外人无法理解的快乐氛围里:“您听说昨晚的事了吗?” “昨晚?”西杜丽思索片刻, “牧场又有新的马骡出生了?” “怎么会是马骡呢!”对方先是急着反驳,下一秒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西杜丽看着她,忽然明白了过去自己在猊下眼中的模样, “不过,您的话也不算毫无关系……也许数月过后,真的会有一个被众人所希冀的孩子在王宫中降生呢?” “王又偷偷溜进猊下的房间里了?”西杜丽对这种发展早已见怪不怪,“都多少次了,如果真有结果, 猊下此时都该有第二个孩子了。” “这次不一样。”女官捂住嘴,似乎犹豫着是否要透露这个秘密(尽管她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恨不得把秘密写在脸上) ,在装模作样地为难了一会儿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不光是王……今天早晨,有人看到恩奇都大人也从猊下的房间出来了,比王还要早一些呢。” 听到这里, 西杜丽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木杵重重地击打了一下。 “你刚刚说什么?”她感到头晕目眩,几乎控制不住自t己的舌头。 “恩奇都大人早上也是从猊下的房间里出来的, 与王是前后脚,最后出来的才是猊下。”女官悄声道, “听别人说, 猊下今天晨醒的时候如鲜花般娇艳动人,所以大家都猜昨晚多半是……成了。” 西杜丽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呆滞道:“谁成了?” 这个问题似乎成功的问住了对方,合上了嘴,与她面面相觑。 长久的沉默后,西杜丽先开了口:“首先,既然是没有根据的谣言,就不应该放任它在王宫中传播;其次,成与不成,与猊下的房间里出来了几个人没有任何关系;最后……” 说到这里,她不自觉地喉咙发痒,咳嗽了几声。 “如果……咳咳,如果真成了,猊下的床单上应该会有痕迹。” “有的。”女官像小鸡一样点头,“不过据那女奴说,被褥上只有男人的痕迹,没有落血。” 这点到没有让西杜丽感到惊讶——即使不去遐想先王与猊下之间的关系,类似骑马之类的运动也会让那里被磨破,许多需要骑马的女官都将贞洁之血献给了自己的马鞍。 直到和女官告别后很久,那种晕眩的感觉还在纠缠着西杜丽,她恍恍惚惚地来到了谒见室,甫一推门就见到了今天这个轰动故事的主人公之一,也是他们尊贵的王。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吉尔伽美什怪异地看着她,“若要患痴呆症,以你的年龄也太早了一点。” 西杜丽无心理会王的嘲讽,一边汇报工作,一边偷偷观察王的表情,一边还觉得自己这么做滑稽得要命。 不知是否是她先入为主的关系,今天的吉尔伽美什看起来异常平和——不是说他脾气就真的变好了,而是他似乎对政务中那些不太愉快的部分格外宽容,若是放在以前,这时的吉尔伽美什早就变得比他以往最不可理喻的时候都要再不可理喻一百倍了。 因为分心的关系,西杜丽说话时不免有些语无伦次,当她第七次因为吞字而把一句话说得像是在梦呓时,吉尔伽美什的耐心终于告罄了。 “如果没睡醒的话,那就现在滚回去睡觉。” 被王满脸嫌弃地从谒见室赶出来之后,西杜丽反而松了口气。 虽然乌鲁克人民都期待着有朝一日能从猊下的腹中诞下这个国家未来的继承人,不过等这一天真的来临了,西杜丽心底反而生出了某种别扭的心思。 尽管她深信,以猊下的性格,绝对不会允许对方凭借着性别就妄图凌驾于自己之上,但……如果是王的话,不会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吧? 恩奇都暂且不提——介于吉尔伽美什过去的“丰功伟绩”,这样的怀疑是无不道理的,毕竟他们的王可是达成了“把猊下气得卸任”这种连先王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这么想着,西杜丽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极了,即使此刻再回到谒见室,她都有底气在王面前昂首挺胸,直白地投以责怪的目光了。 大可不必现在就这么做……她在心里埋怨,如果猊下真的怀孕了,哀悼之塔该怎么办?那可是猊下毕生的心愿啊。 于是,西杜丽就这样带着满肚子的不快,在外庭院毫无预料地遇到了故事的第二位主人公。 “西杜丽?”恩奇都倒是和她印象中没什么不同,一如既往地温柔地笑着,步伐如小鹿般轻快,“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呢……是昨晚没睡好吗? ” 西杜丽昨晚其实睡得很好,唯一让她困扰的是昨晚猊下睡得好不好。 “西杜丽……西杜丽?”恩奇都在她面前挥了挥手,“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去休息比较好哦。” “感谢您的关心。”她勉强收敛了情绪,但还是悄悄吸了吸鼻子,“但我还得去向猊下汇报今天的工作。” 告别恩奇都之后,她开始往卢伽尔之手的居所走去,可那个问题依然在心头萦绕。 就在此时,她仿佛又听到了那位女官神神秘秘的声音:“多半是……成了。” ……所以,究竟是谁成了? 不对,无论是哪个人成了,另一方的存在已经让整个故事变得异常诡异了。 这种失魂落魄的感觉维持了很久,直到真正见到猊下的脸,西杜丽才感觉自己的魂魄回到了这具身体里。 “西杜丽?”猊下微微挑眉,“你比预定中的时间早到了一个半小时,是有什么急事吗?” 她本能地回答:“抱歉……” 猊下细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脸色,斟酌着说道:“你的脸色很苍白。如果身体不适的话,可以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我会先把观测所那边送回来的泥板看完。” 当猊下审视她的时候,西杜丽其实也在暗中观察猊下的状态。 虽然眉目中略显疲惫,眼前的猊下跟什么“如鲜花般娇艳”之类的形容可扯不上任何关系——这种认知让西杜丽的心稍稍镇定了一些。 “猊下。”她试探性地问道,“今早我无意间得知了一些消息,据说今天的王和恩奇都大人都是从您的房间里出来的……” 闻言,猊下抿了抿嘴唇,神情算不上愉快,但也没有否认:“是真的。” 没等她继续问些什么,猊下先一步说道:“没有发生什么会妨碍工作的事情。” “所以说没有着床吗?” “咳咳咳——”猊下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西杜丽?!” “非常抱歉!” 好一会儿过去,猊下的气息才勉强恢复稳定:“没有。” “这样啊。”西杜丽也终于松了口气,“虽然您与王的结合是乌鲁克上下共同期待的事情,但考虑到最近您格外繁忙,如果在此时怀孕……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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