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夏油杰却是意识到了他说这话时,背后蕴藏着的决心。 他拍拍他的肩膀,顺手把墨镜给他推上去:“行了,别一直盯着太阳了,懂你多喜欢她了,就那天去表白吧。结婚了记得请我做伴郎啊。”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抬手,击掌声在这片空间里久久回荡。 / 从那天以后,五条悟就开始给暄写情书。 他跟暄打电话的时候曾经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那个生物学家今天又说了什么。 暄的语气就会冷淡一点下来,并非针对他,然后认真地告诉他,她已经拒绝生物学家了,她不可能跟拒绝了的人继续交友,更遑论她此生都无法进行一段正常健康的恋爱。她非常珍惜能跟五条悟的通话时间,所以不需要把时间放在无关人员的身上。 听得他心满意足之外,又有隐隐滋生的忧虑。 然后跟暄聊东聊西,撒娇不愿意挂电话,甚至开始聊夏油杰的事情了。 “暄,有时候真的很搞不懂嘛……完全不觉得有些事情是必要的,但是杰都会去做,他说这叫‘善意’……有时候只能把他的判断拿来当做人类评判‘善恶’的基准了呐……” 暄的心口蓦地一跳。 她想了一会儿:“悟是不理解普通人对吧?” 猫猫在她面前才肯乖乖地吐露心里话:“对哦。” “小悟的学习能力很强大的——尽量多参考几个人来进行学习,然后你自己来判断。把自己的判断寄托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可靠哦,没有针对夏油同学的意思。”她试图谆谆教导,说完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老师了。 “那遇到跟杰有争执的我就来问你?”五条悟在电话那头抬手又灭掉了一个一级咒灵,无下限开得更连贯了一些,这让他周身一尘不染。 “我也不一定可靠,但只要你希望,我必然会努力辨别的。”她说。 然后“善恶的基准”这个词带来的杀伤力在她心口撩起了一阵风暴。她有些难过,但明白这样的独一位置率先给了夏油杰也没有错——他才是时时参与五条悟青春的人。 这样的情绪在最近已经出现过太多次了,她想,这不像自己。 “对了,”暄摩挲了一下手机,有些不太舍得挂断电话,干脆挑起另一个话题,“学校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啊、啊,差点忘记和暄说了,要跟京都那边的咒术高专开展一个[京都姊妹校交流会],暄到时候要跟我打视频吗?——帐内没有信号的话,我会录下来给你看的。”五条悟的语气听起来显然对什么交流会兴致缺缺,只是没话题之下的强行提出话题而已。 暄当然答应了:“让我也看看悟最近的实力究竟增长到哪一步了……” 心上人的这种话无异于一针兴奋剂,雄性求偶本能的方式就是开屏。 这一点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京都姊妹校交流会那一天,对于这一届京都校的学生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他们早早地就听说过这届东京咒术高专里出了两个实力强劲的变态,但没想到这个“变态”称号,不只是实力上的褒义词,还有性格上的贬义词。 就比如他洋洋得意地开着手机开始录视频,语调完完全全是JK撒娇,手上解决他们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快就算了,他还会站在他们的面前,用堪称羞辱的语气地对他们道: “你们超——弱诶,比歌姬还弱,让我好意外哦。” “不是吧?真的假的?就碰一下就起不来了?” “??见到我就跑?我长得有那么可怕吗?明明超——好看的好不好?” “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无聊透了嘛。” 然后转过头对着摄像头,望着屏幕上的自己,唇角嚣张地弯出上弦月的弧度。 如果被打倒在地上的不是自己,众人估计都会觉得这是什么时尚大片里走出来的男模,身材好的同时还有一张无可挑剔的池面脸蛋,对镜头有着非一般的敏感度。 可是他们自己被打倒了啊! 男生基本上都被他串成一串串的章鱼丸子在树枝上哀嚎,而对女孩子们,他本来就打算如法炮制——后来想到如果在这里的是暄,她肯定会批评他没有风度的,于是就把她们固定在树下一段时间,让她们看着树上的男生哀嚎。 从此,[五条悟]三个字就被列入京都咒术高专的黑名单,要不是打不过他怕被他无聊顺手报复一下,大家估计就要在校门口立[五条悟和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了。 对此,庵歌姬差点流泪大呼——如果讨厌五条悟,你们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生弟弟妹妹!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前,团体赛京都校经历了团灭的下场,有几个人是被夏油杰困住的,而夏油杰的处事一般都是比较温和的,所以“人渣”的称号在第一天他没有被冠上。 第二天的个人赛的时候,五条悟不知道跟夏油杰究竟约定了什么,总而言之,“人渣”的称号一并落到了夏油杰的头上。 五条悟录制了好多视频,得到暄夸夸的时候简直心满意足。 本以为暄会觉得他把人挂在树上是一件有点过火的事情,没想到暄惯着他习惯了,见到树杈子上一排生无可恋的男孩子们的时候,甚至还饶有趣味地点评:“悟挂得还挺有美感的呢,不错不错。” 于是原本有些忐忑的某人又嚣张地开屏,把自己怼脸的自拍录像反复播放。 “好久没看到悟了呢。”暄托着腮跟他打电话,他的视线注意到暄的袖口因为重力滑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腕,而手腕的最底部似乎有点什么在,然后注意力就被暄的话打断了,“我好想你哦,也很想吃东京的冰激凌……” 她对表达思念从来不吝惜,本来表达得坦然,却在发现对方专注的眼神之后,不知怎地,生出了一点莫名的情绪。 心口又开始发烫,她想说点什么却显得欲盖弥彰,干脆匆匆结束挂断了电话。 真是奇怪,这种异样的情绪。身体里仿佛有另一个人在缓慢苏醒,可她屏息凝神仔细查看却一无所获。灵魂确确实实是自己的灵魂。 五条悟后来也没打电话回来。 她是有些许失落,然而这种失落自从他去高专念书以后就开始了,所以她早就习以为常。 以前的月雫要怎样打发这样漫长阒寂的岁月呢。 她不知道。 她的解决方式是邀请友人,铃木园子和毛利兰已经来过月雫山十几回了,但她们有正经的学业和工作,不可能像她这个闲人一样; 她尝试过网络交友写信,然而在这方面她天真过,不知道原来在网络上大家可以披着面具说话……在某一次聊天的过程中,她被指责“为什么什么流行物都完全不懂”之后,她突然就不想和陌生人说任何话了。 她总是因为自身的局限而被很多事情刺伤。 在酒精和烟不被允许之后,她选择的消磨方式是沉眠。 连连的噩梦。她梦到她的小悟遇上了各种事情,譬如被刺伤,浑身是血;被背叛,天空延展色的眼瞳中全是不可置信……醒来会抓住一丁点的梦境残余,更多的是那种宛如附骨之疽的绝望。 她就给自己施加好梦蝴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强烈的心理暗示,所以梦境非常美好,好到她都知道这是梦境。 今夜也如此。 她沉沉地睡去。 ……却不知道,另一边,有个人正在疯狂加钱让冰激凌店的老板开门做新鲜的。 夏油杰被他大半夜扯出来发疯,困倦地打了个呵欠:“……悟,你够了啊。想吃冰激凌什么时候没有。” “不一样,”他连声音都在流淌出名为“愉悦”的情绪,“暄说想念我了,也想吃冰激凌。” “……她显然就是说说而已。” “可是她说想我啊!” “难道你还要赶回去吗悟?这里可是东京诶。”夏油杰沉默了一下,任何一个人来都能看到他脑门上成排的问号和黑线。 “所以,这不是有你嘛。”五条悟把终于做好草莓的冰激凌给他一支,换得夏油杰嘴角抽搐,心中直冒不好预感,“借你咒灵一用。” 夏油杰倒退一步。 两人简单地打了一顿,最后夏油杰还是迫于五条悟的威胁,不得不捏着鼻子带他一路上风驰电掣。结果这猫还不识好歹,一直在路上喵喵喵抱怨说什么再不快点冰激凌要化掉了。 烦得夏油杰想要一脚把他踹下去。 好歹终于是到了,他望着五条悟的神色,还有一路疾驰的背影,终究是有点心软了。 这家伙,这么喜欢啊…… 也挺好。 他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夏末夜凉如水,漫天的星斗在天空上旋转。 他隐匿了气息,加上他算是暄唯一“认可无害”的人,所以漫山遍野的蝴蝶并没有被惊动。 因而他也知道她睡下了。 五条悟终于跑到了暄的房间前,轻轻地、略带急促地喘息,热汗贴在脊背上此刻终于泛凉。 冰激凌已经开始融化,差点滴在他的手背上。 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情忽然就击穿了他。 她会不会觉得他突兀? 他的喜欢会不会就此暴露? 她真的会觉得高兴吗?还是觉得没必要? 永远都是想做就做的、不被万物拘囿的五条悟,在这一刻居然也会为了情爱而瞻前顾后。 然而少年人的勇气往往会在疑虑之后愈发满盈鼓胀:无论如何,他都想见她。 他轻轻地推门。 他思念的人,没有被惊醒,仍然沉眠。 捏着冰激凌的手忽然间就觉得黏黏腻腻。他把掌心的热汗和融化的甜液愈发仔细地擦掉,才走到她的身边,想着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唤醒她。 俯身,请再慢再慢一点; 凑近,请再缓再缓一点; 触碰…… 五条悟的动作忽然停滞了。 他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离她的面庞非常近,近到他能感觉到她温暖的呼吸,细细密密地喷洒在他的唇畔,像是当时吃了青芒意外过敏般,从唇角痒到心底。 ——他原来是想吻她。 只要再凑近一点、再凑近一点点…… 明明可以完成一个悄无声息的吻,他却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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