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副瞧着有些清瘦,但绝不算柔弱的身躯。 甚至肌肉梆实如铁,用力时有些咯人。 “要不……”花满楼犹豫几番,开口道,“我打个地铺?” 叶蝉衣:“……” 做人不要太离谱。 她赤足跳下床。 温雅君子自然听到了动静。 “夏夜寒凉……” 话还没说完,叶蝉衣已经绕到了他面前,直接拽着他的袖子,拉到屏风前,动手解他腰带。 “衣衣……”君子有些慌乱。 叶蝉衣只给他两个字:“松手!” 花满楼捂着腰带的手,顿了一下。 叶蝉衣直接用“分花拂柳手”将腰带震开,把它往屏风上一丢,又扯掉他外袍丢到屏风上。剥出一个穿着中衣的花满楼后,她便翻身上床,把被子丢到君子头上去。 “你自己看着办。”她躺回床上,侧身朝着里面睡,“你要是不上来,今晚我就这样睡。明天要是起来生病了,我就讹你一万八千两银票!” 当然,她这是说笑的。 要是她都做到这份上了,对方还不敢动,那她就另外抱一床薄被出来盖就好了。 还没想到上哪翻一床薄被出来,身上就是一暖。 那被丢出去的被子,又回到了她身上。 “是我不对,你别生气。盖好被子,小心着凉。”君子温润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蝉衣:“……” 好像出现了一些美好的误会。 那就随他去吧。 花满楼帮她盖好被子,才去卸下发冠,吹熄烛火。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轻坐下,叶蝉衣甚至都没感觉到床单有被扯动,君子放在膝盖上的手出了一层薄汗,才贴着床边端正躺好。 叶蝉衣拱了拱被子,往他那边盖。 被子上传来的热气传到温雅君子身上,他的耳根又红得像是要滴血一样。 叶蝉衣信守承诺,没有动他,给他盖好被子之后,就挪回了自己枕头正中央。 她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发出绵长呼吸,彻底睡着了。 花满楼心里乱跳了好一阵,这会儿才长出一口气,定神睡下。 也不知睡了多久,窗户“吱呀”响,传来一道武器破空声。 锵—— 花满楼耳廓一动,双眼睁开,翻身惊起。 他伸手抽出扇袋里面的“花”字扇,挥手开扇,甩出十道牛毛大小的针来。 叮——叮—— 噗—— 花满楼听到,有两根细针打中了那袭来的武器,一根穿过了来人的肩膀,剩下的全部没入墙壁。 他握紧手中扇子,大步跨前,接下了对方攻来的剑招。 对方的剑招又快又急,像是夏日急雨,叮叮当当来个不停。 花满楼怕在里间打斗伤着叶蝉衣,一直把人往院子那边引去。 奇怪的是,那大晚上来袭击的剑客,竟也配合着往外面挪去,并没有非要留在里间不可。 这么热闹的动静,不仅把叶蝉衣一人吵醒,就连陆小凤都醒了。 叶蝉衣刚随手捞了屏风上一件外衣披着,从背包取出自己的折扇跳出房门,房门长廊处,已站了柳天问、楚留香和陆小凤。 他们谁都没有插手。 叶蝉衣也就放心不少,没有埋头冲上去。 庭院有青竹,廊下挂着的灯笼里头,蜡烛还没烧完,此刻正随着夜风轻轻摇摆,足够配合明月倾斜的光,照亮这小小庭院。 来人穿着一身黑衣,脸色煞白,似是长久不见天日一般。他煞白的脸上,有一双并不大,但是十分锐利的眼睛,闪着野兽一样的光。 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他那双眼睛是碧绿的,绿得发黑,像是夜晚灯下看碧玉,流转着奇异的光。 对方的动作和身形也像是野兽一般,矫健又狠厉,每一次出剑都像是最后一次出剑一样,拼尽全力。 叶蝉衣毫不怀疑。这样的人,哪怕是全身的骨头都断掉了,只要他还剩下一口气,那他就绝对能拼着这最后一口气,将打断他骨头的人,狠狠撕下来一块肉。 陆小凤撞了撞楚留香的胳膊:“你觉不觉得,这个黑衣人的剑法很独特?” “的确。”楚留香一直凝注着花满楼和黑衣人的打斗,“他的手用的每一分力气,都恰到好处,绝对不肯多浪费一分。” 叶蝉衣也参加了这个话题:“你们有没有注意看他的手,他的动作幅度很小,但是下手很急很密,令人应接不暇。” 陆小凤顺着自己的小胡子道:“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 楚留香接下句:“中原一点红。” “杀手?”叶蝉衣更好奇另外一件事情,“谁买凶杀我们?” 柳天问靠在廊柱上,很随意:“让七童抓住他,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他们说话期间,花满楼就和中原一点红过了七十四招,招招如雷霆暴雨。 “阁下真是中原一点红?”花满楼游走在一片绵密的剑影之中,依然面带温润微笑。 中原一点红手上动作不停,并没有承认,但也不否认:“不愧是花满楼,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笑。” 花满楼轻笑出声,继续拆招,却并不主动出招:“你若是碰上陆小凤或者楚留香,他们怕是会和你聊得更开心,并非只有我一人如此。” 他起码没有话痨的毛病。 “你为什么不出手?”中原一点红咬紧牙关,攻势更急了。 若说刚才只是单纯的夏日暴雨,如今就是挟裹了狂风,吹得墙角翠竹都折了腰的狂风骤雨。 花满楼脸上仍是带着那浅浅的笑,缓缓说道:“因为你的剑势没有杀气。” “没有杀气?”中原一点红像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一样,喉咙里发出野兽的狂叫。 一个杀手,若是被说没有杀气,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情。 ——这和说厨师做出来的菜,没有任何香气味道一样。 叶蝉衣听到那吼声,不自觉瞪大了眼,迈出脚步。 楚留香伸出扇子,将她手臂拦住:“放心,花兄还能对付。” 叶蝉衣脚步停下了,但眼睛还紧盯着。 中原一点红都打得红眼了,她实在不太放心。 叮叮叮—— 武器撞击的声音一重又一重,前面撞击的余韵还没消散,后面的声波就追来,推动着前面的声波急速扩散开。 “你的剑有杀气,你人也有杀气。”花满楼将未完的话继续,“可你对我并没有杀气,所以出手的时候,对上我的剑势也就自然没有杀气。” 中原一点红闻言撤回自己的剑,立在庭院中。 他那野兽一样的眼,盯着花满楼云淡风轻微笑的脸。 花满楼也收起了拆招的架势,打开扇子轻轻摇着。 “今日能认识红兄,也是幸事一件,就是不知道红兄深夜上门,所为何事?” 对方出手轻巧、迅捷,若是想要晚上偷袭杀他们,不发出声音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没必要在靠近之前就弄出声音,让他提前听到,做好准备。 中原一点红双眼扫过回廊,在披着花满楼外衣的叶蝉衣身上停下,抬起那肌肉已经紧贴着皮肤的手:“杀她。” 楚留香和陆小凤往前面一站,将叶蝉衣挡起来。 柳天问那看好戏的眼神也变了。 剑刃在周身织成绵密大网,也一脸从容笑意的花满楼,摇着扇子的手,刹那收缩。 “但我没接。”中原一点红放下手来,“不过有很多人接了这个任务。” 叶蝉衣拍了拍紧张的三人肩膀,从背后站出来:“你为什么不接?还要告诉我这个消息?” 其他人也看过去。 他们也很想知道原因。 晚风轻吹。 呼—— 廊下灯笼的烛火燃尽,只剩西斜明月铺洒的银辉。 中原一点红站在背光处,脸上的表情变得模糊不清。 他说:“我听过你们剿灭石观音的事情,你们这样的人,谁都不应该死。” 这句话说完,他就翻墙走了。 他就像豹子一样,几下跳落就没了踪影。 花满楼感叹:“倒也是性情中人。”他转向楚留香,“我有预感,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是吗?”楚留香摸着自己的鼻子,“怎么不是和花兄你成为好朋友?” 花满楼摇头,朝叶蝉衣走去:“我不喜闻杀气,中原一点红虽好,却未必适合与我成为挚友。你比我心胸广阔,也没有鼻子太灵,闻不得血腥的坏毛病,肯定能与他成为很不错的好朋友。” 陆小凤醋了:“我就不行了?” “你自然也行。”花满楼拉过叶蝉衣的手,摸了摸她手上的温度,“只是中原一点红这样的人,大概会更喜欢沉稳一些的楚兄,而不是跳脱可爱一些的陆兄。” 被“可爱”安抚住的陆小凤顺了顺胡子:“那就没办法了。” 这个他可改不了,这么看,只能有缘喝两杯就罢了。 几人相视一笑。 “冷不冷?”花满楼用右手掌心暖着叶蝉衣的指尖,左手将那歪斜的外衣拉正。 叶蝉衣摇头:“我不冷,你有没有受伤?” 中原一点红剑招密集,她有点不放心,拉着花满楼撸开袖子,扯着衣领就要检查。 温雅君子本就只有一件亵衣在身,他有些脸红地捂着衣领子:“我没受伤。” “我看看。”叶蝉衣掰着他的手,“我不放心。” 柳天问嘴角的笑一点儿都忍不住:“为娘也不太放心,衣衣帮我好好看看,明日告诉我。” 她拉了拉自己身上的外衣,转身回了房。 磕了一嘴糖的楚留香和陆小凤,也朝叶蝉衣使了个眼神,嘴里念叨着“困死了困死了,回去睡觉去”就走了。 房门“哐啷”一下关上,好像生怕花满楼会闯进去一样。 “走了。”叶蝉衣一手拉着要掉落的外衣,一手拉着花满楼,“进来让我看看你身上到底有没有伤……” 吱呀—— 一扇门关上,两扇门打开。 楚留香和陆小凤看着隔壁亮起来的烛光,伸出手掌,击掌一笑,尔后才是真的关门睡觉。 临近天亮时候来了这么一出,第二日不出意外,所有人都起晚了。 花家的护卫和侍女早上起来值岗,还有些惊讶。 庭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查过昨夜打斗的痕迹,都担心自家主子是不是有点儿什么事。 不过很快,他们的顾虑就打消了。 花满楼只晚了半盏茶时间起,推开房门时示意他们安静洒扫就好。 温雅君子叮嘱打扫房间的侍女:“右边靠门的木墙上有细针,位置大概到我胸口处高低,打扫时候,小心别被戳到手。” “多谢少爷提醒,我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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