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夜下唇微微动了动,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微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海时姐姐也早点休息。” 目视着海夜远去的身影被山顶大殿后门挡住,海时忽然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她轻轻叹息一声,侧首看了看方才被海夜紧张抱住的手臂。 轻轻摇了摇头,海时回身看向后山的红林,从袖中拿出了一条红色的系带,眼眸中充满了疑惑和猜测。 显然,海时说谎了,她并非没有找到封印凤凰火的神社——至少她曾抵达神社之外那片系满了红带的林中。 另一边。 通过山顶大殿,穿越七重鸟居,海夜忽然顿住脚步,回收朝后望去,略显空洞地漆黑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疑惑:“海时姐姐,你在红林深处究竟遇到了什么,为何要隐瞒呢?” …… “墨即瑶见过夏获夫人。”墨即瑶心中暗暗警惕,不动声色地回礼道。 “原来是墨小姐。”自称夏获的女人点点头,侧首看向正努力吧毛茸茸的小身子所向墨即瑶身后的朔望,如瀑长发乌黑深邃如寂夜,轻轻摆动的发丝间似有点点星辉闪烁熠动,她轻笑着道:“小家伙,可以把发带还给我了吗?” “这女人绝不是凡人!”墨即瑶不禁升起了这样的念头,在心中暗暗警惕。 一旁的朔望却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些,她眼见被抓了个人脏具获,便放下捂住眼睛前肢,停止了装鸵鸟的行为,然后可怜兮兮地看了看墨即瑶。 发现墨即瑶并没有注意自己,朔望只好委屈地缩了缩脑袋,又转头看了看一脸温和笑意的夏获,才垂头丧气的耷拉下脑袋,一脸不情不愿挪到对方身前,伸出前爪将发带还给了对方。 看见朔望走向夏获,墨即瑶在心中思量了瞬间,并未阻止。 夏获接住发带将如瀑倾洒及踝的乌黑长发简单挽住,看到一步三回头回到墨即瑶身边闷闷不乐一脸委屈模样的朔望,不由得摇头失笑道:“你这小家伙,分明是我被抢了发带找来,可现在这委屈模样,反倒像是我在故意欺负人了。” “朔望太不懂事,给夫人添麻烦了。”墨即瑶抓起小家伙放到自己肩上,歉然看向夏获,身子已不着痕迹地与对方拉开了些许距离。 “墨小姐不用怪责这小家伙了。”夏获摇了摇头,并不在意墨即瑶隐隐流露出的戒备,摸了摸已系在脑后的发带,笑着解释道:“我这发带用月华织就,与小家伙本质相近,对先天残缺的她极有好处,也难怪她会情不自禁了。” “先天残缺?”墨即瑶听到这里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就想要追问,却见夏获又看向自己肩头的朔望,摇头浅笑着继续道:“月华此物对我来说本算不得十分珍贵,按说应该成人之美,只是这发带乃是妾身幼时家母亲手所织,如今漂泊异乡,已成了我这游子的思念寄托,却是不能赠予你这小家伙了。” 朔望闻言,目光变得有些黯然,很是垂头丧气,显然她确实对那条发带充满了渴望。 墨即瑶并没有注意到朔望的失落,她却是因夏获的话语有了许多疑惑,正在斟酌如何开口。 “小家伙,别着急伤心……”夏获看到满脸失落的朔望,忽然掩口轻笑,从袖中拿出一只白玉般剔透的小小瓷瓶,“虽然发带不能赠你,可月华却还是另有一些的。” 思索中的墨即瑶见到这幕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夏获是在故意逗弄朔望,心中不禁莞尔,原本的戒心也在不经意间淡却了不少。 “咿呀!”朔望见到夏获手中微微摇晃示意的瓷瓶,顿时眼前一亮,开心的叫了一声便飞扑过去,抱着她的手直摇尾巴,速度快得墨即瑶根本来不及阻止。 墨即瑶刚想说些什么,便迎上了夏获若有所觉望来的清澈目光,晶莹的瞳底清澈如溪水,平静似静湖,丝毫未曾掩饰内心的真诚坦然。 紧绷的肌肉忽然放松了下来,墨即瑶直到这一刻,才终于相信了夏获怀着善意而来。 见墨即瑶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深深戒备,夏获微微一笑打开了瓷瓶的木塞,缓缓倒出泛着淡淡银辉的清液,倾洒在朔望身上,融入了小家伙的身躯之中。 朔望在夏获怀中美美地伸了个懒腰,显然这名为月华的清液让小家伙非常舒适。 将瓶中清液倾尽,夏获轻轻抚摸着朔望玉白色的皮毛,微微思索了片刻,在指尖轻轻一划,一滴殷红中泛着微微金色的血液缓缓渗出。 夏获将之间送到朔望的嘴边,小家伙抬头望了望她,似乎明白了过来,轻轻将那滴血液舔舐干净,然后小脑袋抵在夏获胸前,沉沉睡了过去。 “这孩子要好好睡一觉,等将天生的残缺补全,她便该醒来了。”夏获解释道,将沉睡的朔望递给了墨即瑶。 墨即瑶接过,怜惜地将小家伙轻轻拥在怀中,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问道:“夫人说朔望先天残缺,不知能否告知详情?” “自无不可。”夏获看了看熟睡的朔望,解释道:“这小家伙身世我不曾知晓,但若未曾看错的话,应曾是其他存在的一部分,似乎和月有关,却不知为何得以独立,故而天生便是残缺的。月华之物亦被称为‘帝流浆’,便是补全先天残缺的奇物。” “帝流浆?”墨即瑶微微一愣,也没有多想,只是诚恳地道:“夏获夫人慷慨解囊,我和朔望感激不尽,若有能相报之处,只要夫人开口,墨即瑶绝不推辞。” “举手之劳,墨小姐不必太放在心上。”夏获浅笑着点了点头,将目光从朔望移动到了墨即瑶脸上,转而道:“我观墨小姐言行,似并非苇原之人?” “夏获夫人慧眼。”墨即瑶微微一愣,旋即道:“在下出身自海西之地唐国,渡海时船只失事不想漂流到了苇原……” 墨即瑶正欲继续诉说,就看到了夏获似笑非笑的眼眸,顿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她闪避开对方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道:“夏获夫人为何这样看着我?” 夏获闻言,失笑着摇头道:“有件事情墨小姐应不太清楚,妾身并非出身苇原,而是自唐国渡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墨即瑶万万没想到自己招摇撞骗竟然骗到了正主头上,有些尴尬地躲过了夏获的目光,到这里她总算明白治疗朔望的清液为何有“月华”、“帝流浆”这种在苇原有些违和的名字了,想来必是源自唐国的奇物。 “让夫人见笑了。”尴尬之余的墨即瑶略作思索,还是道出了实言,“实不相瞒,我确实并非出身海西的唐国,只是因为来历实在有些过于奇异,实在不好解释,听闻唐国之事后,便干脆自称唐国渡来。” 夏获闻言,却是莞尔一笑道:“墨小姐所说的不好解释来历,是指来自其他世界吗?” 墨即瑶的瞳孔猛然缩成了针尖,汗水瞬间湿透了后背,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来历会如此被人轻飘飘地揭开的她,只觉得一股透心的冷意自骨髓中升起,一时竟不知该说该做什么了。 “墨小姐不必紧张。”见墨即瑶一时失神,夏获失笑地摇了摇头,“墨小姐可知对于苇原来说唐国也是异界,与小姐家乡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异界?”刚回过神的墨即瑶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万万没想到夏获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油然而生的好奇不禁使她暂时压下了心头的不安感,不解地看向对方。 夏获看了看明显半信半疑的墨即瑶,指了指天空浅笑着解释道:“这片天地虽然不小,但也决算不上很大,有着极限和尽头,日月所行,旦夕而尽。又如何容得下广袤更胜苇原的唐国呢?诸海之西是龙宫之所在,若再往西行,不过是重复无止的海渊,看似没有尽头,实则是不属于人间的混淆之地,方向距离在那里根本任何意义。” 说到这里,夏获轻轻侧首望向西方尚显漆黑的天际,缓缓道:“唐国从不在苇原之西,甚至不在这个世界。如同两条直线般,一千三百多年之前,两个世界曾短暂交错,然后重新分离,并各自远去……这段时间对于世界来说只是短短一瞬,但对于身处世界中的人来说,长达一百五十年。” “原来唐国之事还有着这般内情,怪不得夫人能猜出我的来历了。”听完夏获的讲述,墨即瑶放下被道破来历的不安,不禁感慨道:“‘天有其际,地有其垠,海有其涯,星有其尽’,竟真如《涯角记》所言。” 夏获回过头,看向墨即瑶,有些惊奇地道:“墨小姐看过《涯角记》?” “即瑶漂流至此三载,曾有幸翻阅过《涯角记》一书。”墨即瑶点头,虽然看过《涯角记》的其实是海夜,但两人一体,也确实可以算她看过。 夏获听了,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拙作言辞粗陋,让小姐见笑了。” 夏获是《涯角记》的作者? 墨即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并不觉得夏获有必要诓骗自己,但千年古籍编纂者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是让她有种莫名的荒谬感,一时无法完全相信。 旋即,墨即瑶就释然了,这里毕竟是有妖鬼神怪存在的世界,出现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竟是夏获夫人大作,即瑶失敬了。”墨即瑶微微赧然,想起曾记载在《涯角记·常世篇》的常世花,当即问道:“《涯角记》中多记有诡异玄奇之物,上及高天原,下至幽冥常世,其中内容都是夫人见闻吗?” “九假一真罢了。”夏获摇了摇头,坦然道:“只是自娱之作,虽以见闻为基础,但大部分都只是些无法查证的异闻、传说,甚至虚假故事编纂而成。” 墨即瑶闻言,不禁有些失望,但还是追问道:“《常世篇》中曾提到过一种‘形如夕雾,色若凝赤’的常世之花,夫人可知晓更多?” “应只是当初听闻过的故事,即使墨小姐提及,如今也实在记不起什么了。”夏获略作思索之后,还是歉然地摇了摇头。 “原来这样。”虽然已经有了准备,墨即瑶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她抬起头看了看已有大半爬过群山的东升之阳,望向了夏获,“耽搁了这么这么长时间,还让夫人破费了宝物,实在不好再多叨扰。日后若有用得上,夫人只需一声吩咐,墨即瑶必抱今日之恩。” “墨小姐客气了,还请自便。”夏获不置可否的浅笑道。 “告辞。” 抱着沉睡的朔望一路回到了居所,墨即瑶刚要将小家伙放在床上,忽然心中一震,才惊觉自己竟然在明知对方极度危险的情况下,还那么简单就放下了对自称夏获女人的戒心……就如同被迷了心智一般。 这很不正常! 想到这里,惊疑不定的墨即瑶急忙检查了一遍朔望,最终确认小家伙确实只是睡着了,才微微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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