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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真三郎看向墨即瑶：“墨小姐第一次见到游女示爱，或许不太了解，正如松吉丸大人所言，她们并不值得信任。” 墨即瑶听了，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隔着布帘看向平坂屋内，轻轻叹息道：“人最珍贵的宝物莫过于自身，就连野兽都知道怜己，除了真正的修罗，就算是穷凶极恶之徒，也不可能会不爱惜自己。游女们肯断指为誓，我并不觉得只是为了欺骗……” “墨小姐莫非真的被舞伎的断指迷惑了……”真三郎微微一愣，急忙想要规劝。 墨即瑶摇了摇头，打断了真三郎下面的话，她叹息道：“游女们连自己都是他人的货物，早已一无所有，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不知何时可能出现的爱情，就会成为她们仅有的全部，为了这仅有之物，她们才可以不惜残害自己的身体吧……” 墨即瑶低头看着手帕中的断指，轻轻摇了摇头：“我相信游女的爱恋是真挚和纯粹的，然而这种真挚和纯粹就像沙子堆砌的华美大屋，稍稍触碰就会彻底散架，一旦游女不再一无所有，那原本作为仅有之物的爱情，自然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我来苇原之前，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泉水干涸有鱼搁浅在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而活了下来，这不可谓不深刻，不可谓不诚挚，诸位可能猜到故事的结尾？”墨即瑶忽然环视众人问道。 众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墨即瑶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揭露了答案：“故事的结尾，只有一句‘不如相忘于江湖’。特殊的时间与地点，或许可以诞生出正常情况下所不存在的炽烈感情，但这种炽烈本就是不得已的，更是不完美的，它只会存在于特殊事件特殊地点，一旦时过境迁，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众人闻言皆是微微愣住，他们互相看了看，一时不太能接受这种闻所未闻的说法，但又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墨即瑶再次叹息一声，将断指重新包好小心收起，看向了松吉丸：“安土大人。” “墨小姐，有什么事？”松吉丸当即问道。 墨即瑶拿出了一只不大的钱袋，递向松吉丸：“我这里有些黄金，请安土大人拿去，为刚才服侍我的那名舞伎赎身了吧。见了这断指，终究是有些伤感……” 钱袋里的黄金，自然是朔望在盗匪山寨的收获了，当然只是极少一部分，其他大部分黄金都被小家伙不知道藏在了那里，墨即瑶并没有随身携带。 松吉丸见状，并未接下钱袋，而是道：“墨小姐既然愿意为那舞伎赎身，等回去我便会让人带钱财来，小姐既然不肯接受封地，那从盗匪巢穴缴获的战利自然该有小姐一份，我原本是打算等数目清缴完毕，在折合成财物给予小姐的，舞伎的赎金就从里面扣除吧。” “也好。”墨即瑶点点头，将钱袋重新收起，战利品本就该有她一份，她自然问心无愧。 真三郎笑着道：“我们快点去找阴阳师吧，墨小姐的诡梦还是尽早解决为好。” 众人略作打听，很快便寻到了阴阳师下榻的旅店，可一询问，才知道那位阴阳师已经退房，去城外的村子里祛除邪灵了。 闻之此事，松吉丸略作思索，便提议出城去寻找，那村子就在城外不远，来回一趟并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墨即瑶也点头赞同。 “松吉丸公子！” 众人正准备出城，忽然听到有人呼喊，循声望去就见到一名武士，正面带焦急地疾奔过来。 武士向松吉丸快速行礼后，急忙附到他耳旁低语了几句，紧接着松吉丸神色微微一变。 松吉丸迅速平复了神情，面露歉意道：“家中出了一些事，不能陪同墨小姐一同去找那位阴阳师了，失礼了。” “家事要紧，安土大人自便，我自己去寻阴阳师便好。”墨即瑶得体地笑着道。 真三郎也道：“安土大人安心离去，我会陪同墨小姐一起出城，不用太过在意。” 松吉丸点点头，便同来报信的武士一起，急匆匆地朝内城的天守方向赶去，三名武士见状，忙道一声“失礼”，也跟上了松吉丸。 看着松吉丸等人的背影快速消失在人海中，真三郎笑着道：“墨小姐，我们出城吧。” 两人一路出了清山城，墨即瑶回头望了望，忽然道：“真三郎，你觉得安土家是出了什么事，松吉丸会急匆匆回去？” “这并不难猜。”真三郎笑了笑，回首望向城里，“松吉丸虽然是安土家长男，将来会继承家业，但现在毕竟还未元服，不太会参与政事，所以能来急匆匆通知他的，定然只会是家事。” “据我所知，松吉丸的生母早逝，两个同母的姐姐也都已外嫁，其他兄弟皆与他异母，并不算很亲近，能让他骤然变色的事情，也就只有那位丰越的猛虎秀信大人了。”轻轻叹息一声，真三郎将目光从清山城的方向收回。 墨即瑶看了看真三郎，忽然道：“真三郎先生倒也是有心人，刚进城不到一天，就了解了这么多事情。” “这些事情并不隐秘，稍稍向人问询便不难知晓。”真三郎微微一笑，坦然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写这章时脑袋空空，写得非常差，所以重修了一下 顺便吐槽一下日本武士搅基简直是丧心病狂，他们甚至将“击剑运动”当成了联系感情的好办法，以之为雅事，战国明确不搅基的大名，就丰田秀吉这个农民出身的关白了，他估计是因为出身低，不理之中“雅事”，不仅自己不搅基，还禁止家臣“击剑”，弄的众多家臣不满，最后的结果嘛，大家都知道了。
第61章 松吉丸急匆匆赶回清山城本丸，快步走向天守方向，一路上侍卫婢女都带着惊慌之色，虽然他们并一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却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到的。 顾不得斥责家人，松吉丸快步来到父亲安土秀信的卧房，正要敲门就见到小原利久刚好走出。 两人都是微愣了一下，继而小原利久急切地道：“松吉丸公子，你总算来了，我正准备再派些人去找你，快进来！” 一进入卧房，松吉丸就看到父亲安土秀信倚坐在内室，上身缠着绷带，正在侍女的帮助下穿上衣服，面色惨白中微微泛着青色，竟是一副命不久矣之相。 “父亲大人，您没事吧？！”松吉丸急忙小跑过去，原本明媚动人地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他如何也想不到昨天半夜还健康无比的父亲，现在竟然会变成了这样。 安土秀信轻轻摇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小原利久：“利久，我可能要不行了，松吉丸年幼且性格跳脱，而你向来沉稳，有你在我也就能放心了。” “父亲！”松吉丸闻听此言，忍不住眼泪流了出来。 看着主君虚弱的面容，小原利久不禁暗暗垂泪，忍不住道：“秀信大人在说哪里话，您此次遇刺虽受了点伤，但用不了多久终会康复的。” 安土秀信摇摇头，挥手让侍女退下，勾了勾嘴角勉强笑着道：“不用骗我了，刺伤我的刀上淬了毒，医士都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用身体硬抗，这一次，我恐怕是真的抗不过去了。” “秀信大人说什么话呢？您才三十五，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区区小伤静养些许时日便也就康复了。”小原利久强打起笑容劝慰道。 “自己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安土秀信摇头，并没有什么恐惧，只是不舍地看了看身边的松吉丸，“利久，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秀信大人请说。”小原利久看向虚弱至极的主君。 “松吉丸和井上盛家的女儿阿浅有婚约，你带上聘礼去尾浓，将井上浅接回来与松吉丸完婚，能有盛家那条老狐狸作为外援，松吉丸继承家业之后，便也能稳固一些了。”安土秀信看着小原利久，嘱咐道：“利久你要记住，盛家其人善变无信，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命不久矣，不然恐怕还会有其他变故。” 说到这里，安土秀信看了看松吉丸，很勉强地笑着道：“联姻若成，盛家那条老狐狸肯定会试图借此染指丰越，他可不是个好相处的岳父，以后你怕是有得应对了。” 井上盛家，尾浓国的狡狐，盗国之枭雄。盛家原本只是一介商人，本名已少有人知晓，他不知通过何手段拜武士井上家义为义父，更名为井上家雄，继承了井上家。 继承井上家后，井上家雄步步经营，最终竟驱逐了井上家效忠的主君，也就是尾浓原本的大名池间家，一跃以独立大名之姿屹立于世间，为自己更名为井上盛家。 盛家，本是平京晚期权倾天下的关白左大臣藤原盛家的名讳，井上盛家以此为名，野心已然不言而喻。 同样以家臣之身取代主家，成为战国大名，安土秀信与井上盛家并没有什么人惺惺相惜之情，甚至还颇有些同类相斥，只是两家交战数次之后都发现不好奈何对方，才转而寻求联姻结盟，遂有了松吉丸与井上浅的婚约。 “是，我这就准备礼品，然后便出发去尾浓。”小原利久也知道事情紧急，俯身一拜便急忙退了出去准备。 小原利久一离开，松吉丸急忙问道：“父亲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怎么会遇刺？” “终究是我贪恋美色惹来的祸事，说出来徒做笑柄，就不谈这个了。”安土秀信自嘲一笑，摆了摆手将此事带过，转而看向松吉丸，忽然轻叹了一口气：“松吉丸，我其实一直犹豫是否将家业交给你，你可知道为什么？” 松吉丸闻言略作思索，猜测道：“大概是因为我天性散漫蔑视礼法，行事太荒唐不羁吧？” “以你的才华与能力，区区一点小节根本算不得什么。”安土秀信摇摇头，“我所害怕的，是你的心太大了，大到我都有些害怕，本家在你的手中，可能达到前所未有的盛况，也可能万劫不复。” 说到这里，安土秀信虚弱的脸上露出些许无奈：“说实话，如果天下稍微太平些，我都会让秀广来继承家业，他虽不算特别聪慧但从小稳重，开拓虽不足守成却是绰绰有余了，只是在这战国乱世，大名之间互相攻伐，守成便意味着衰败，如此秀广却是不行了。” 安土秀广，安土秀信的次男，两年前便已元服。秀广说是次男，其实反而比长男松吉丸还要大上三岁，只是秀广本是私生子，安土秀信担心将来长子与嫡子争位，故而等正室诞下男孩之后，才正式承认秀广为子，因此先出生的秀广反而成了松吉丸的弟弟。 松吉丸听了，微微沉默了片刻，才道：“如今秀广在秀胜叔叔那里，一旦父亲不在，恐怕秀元叔叔不会放过机会。” 安土秀元，安土秀信的胞弟，向来被他委以重任，如今安土家与浅持家交战，统领军队的便是秀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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