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竟有如此秘药?”墨即瑶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笑着道:“那这药如果卖给各国大名,估计能赚取不少金银啊。” 茜摇头,平静到近乎麻木地道:“秘药配制的药材很珍贵稀少,忍众不会外卖,如果我不是相貌不错,被作为以色相取悦于人的女忍培养,身体上万不可留下难看的疤痕,根本没有机会有用到那样的秘药。” 茜没有说的是,岩守忍众的这种秘药有着极严重的副作用,使用者虽然可以大大加快康复的速度,但却无法愈合种种细微之处的暗伤,这些外伤反而会因为表面的康复而被隐藏,直到身体承受不住时一同爆发出来。 墨即瑶点点头示意明白了,转而问道:“你说刺杀了安土秀信?我倒是有些好奇,可以说说么?” “自无不可。”茜抬起头,稚嫩的脸庞上是一双麻木无神的眼睛,“岩守忍众被人雇佣,潜入安土家窃取情报,首领便派了几个女忍伪装成游女,来到清山城开设歌舞寮,从来往的客人那里搜集信息,不想我竟被安土秀信看中,买回去做了侍妾。前两天似乎收到了雇主追加的要求,首领传令让我暗杀安土秀信,今天我在刺杀成功之后被安土秀信的反击重伤,又被安土家的护卫追杀,便做出了逃往城外的假象,暗中潜藏下来,准备等戒严稍松再逃离。” 墨即瑶似并不太相信,笑着道:“你说刺杀成功,可我方才从安土秀国元服的宴席归来,安土秀信就在宴席上呢,可看不出来有什么大碍。” “他中了毒,岩守忍众秘制,无药可解,最迟两三天便会死去。”茜将衣服穿好,声音不带起伏地道。 “原来如此。” 墨即瑶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朝外面看了看,道:“安土家为我安排的侍女快该回来了,你还是先躲回房梁上吧,别让他们发现了。” “我会离开这里,安土家中我已经很熟悉,预先准备的躲藏地点不止这一处。”茜却摇了摇头,站起身转向外面。 猜到这少女大概是不想连累自己,墨即瑶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那就随你的意吧,注意尽量别牵扯到伤口了,人的身体不是工具,弄坏了可没办法替换。” 听到这句话,茜的脚步忽然顿住,片刻之后才道:“谢谢。” “前面已经谢过一次了……不过我还是想再问一次,你感谢的是我没有将你拿下交给安土家,还是帮你处理伤口?”墨即瑶不甚在意地笑着问道。 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看向墨即瑶,仿佛要将她的面容牢牢记住。 许久,茜才道:“谢谢你将我视作人,而非工具。” 墨即瑶一时愣住,等反应过来时,茜已经离开,不见了踪影。 朔望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跳到墨即瑶的肩上,用爪子挠了挠她的脸,有些不解地道:“即瑶,怎么了?” “没什么……”墨即瑶侧首看向小家伙,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茜在忍者首领的眼里是一个好用的工具,在安土秀国的眼里又是如何的呢?大概也只是件精美的器物吧……” 墨即瑶不禁想起了平坂屋那个送给自己断指的舞伎,眼眸中闪过一抹迷茫,似询问又似自语地道:“因为些许温柔便钟情于人的舞伎,被视作工具而非人的女忍……朔望,等将来天下太平了,这样的事情或许就会消失了吧……” “当然不会。”朔望很不理解墨即瑶的莫名低落,理所当然地道:“这样的事情平京时代便早已有之,和太平与否根本没有关系,物有贵贱,人有尊卑,公卿贵室之间都有家格高低的区别,何况与普通的平民,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正常吗……”墨即瑶一时哑然,竟不知该说什么,朔望虽然一直生活在雪城中,但所见所知,终究还是局限于苇原的世界。 “哦,对了。”朔望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平京末期倒是有些‘一君万民’的声音,说是天子之下万民平等,但都是些无能之辈,不满公卿压制,又不敢如大将军一般开幕摄权,只能偷偷发两句牢骚,他们口中的‘万民’,其实也只是有氏姓家名的武士罢了,和农田山野之人没什么关系。” “一君万民?一君尚在,如何万民平等?”墨即瑶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道。 朔望抬头看了看墨即瑶,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顿住不言,侧首看向了外面,与此同时,墨即瑶也望向了院外,顺着她的视线过去,却是两名侍女和阿江,刚刚走进了小院。 作者有话要说:
第66章 一座村砦寨门大开,许多名做武士打扮的男子不时朝着远处张望,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大人物的到来。 大多数的武士脸上或是激动,或是忐忑,又或是则是两者兼有,唯独站在首位隐隐是武士首领的男子,却显得异常沉稳,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能算是沉闷了,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在武士首领的身侧落后一步,是个穿上了漂亮服装,明显被刻意打扮过的小女孩。 墨即瑶想要叹气,然而并不能做到,因为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身体——是的,墨即瑶又在做梦了。 和昨夜相同,这次也是清醒梦,而且清醒程度远超昨夜,墨即瑶从进入开始就清晰无比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思维流畅与清醒时无二,没有感觉到丝毫梦境该有的朦胧,梦境中的她依旧没有实体,只是以上帝视角只能去看这场已经持续三天的梦境。 “连续三天了,这场梦境还在延续,必需要快点想办法解决啊……要不然去趟夕见山,让海夜去求求凤凰火?”墨即瑶有些头疼,在心中无奈地想道。 这场梦境随着三天的推进,变得越发诡异,已经令墨即瑶不能不在意了,她不知道是什么在让她做梦,是巧合还是有着其他目的。 或许是今夜的梦境无比清醒的缘故,墨即瑶的视角不再如昨夜那般受限,可以小范围地自由移动,她暂时放下心中的隐忧,看向了武士首领身边的小女孩,也是三天连续梦境的绝对主角——雨子。 相比起昨夜的梦,今天梦境的时间,似乎推后了好几年,雨子明显长大了不少,足足比之前高了一头。 不同于或激动或忐忑的武士们,雨子垂下小脑袋恭敬而疏离地站在武士首领侧后,规规矩矩的模样,完全没有半点昨夜梦里的活泼,也不知时间改变了她,还是只有在绘姬那里她能能真正表露出自己的孩童天性。 墨即瑶视角移动过去,发现雨子垂下脑袋挡住的眼睛,正滴溜溜地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立即确定了是后者。 “来了!”这时有武士忽然低呼道,伸出手指向了远方,声音因激动和惊喜都略微有些颤抖。 其它武士闻言也当即望去,却是一队人马出现在了远方,正朝这里过来。 “准备迎接少纳言。”武士首领见状,当即开口道,他的声音很沉稳,只是衣袖下微微颤抖的双手,证明了他的心中并不似表面那般平静。 这是在做什么? 墨即瑶不禁疑惑,或许是今天的梦太过清晰的缘故,她并没能像之前一样,懵懂之中看到新出现的事物便很自然地知道了是什么。 原来的一队人马很快到来,武士们当即土下座大拜,齐声高呼:“恭迎少纳言大人。” 前来的人马分列在两旁,拱卫出一位身着束带的年老男子,他看了一眼大拜的武士们,随意地道:“都请起吧。” 待武士们起身,被称之为少纳言的年老男子随意瞥了一眼众武士,目光忽然凝在了雨子的身上,他看向了武士首领,慎重的问道:“她就是吗?” 雨子闻言,顿时疑惑地偷偷看了看身边的武士首领。 武士首领的双肩有些颤抖,他深吸了一口空气,才低声恭敬地回答道:“是。” 少纳言走上前去,用手托起雨子的下巴,仔细观察着她的脸颊,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并不太满意,武士首领在一旁见状,顿时汗如雨下,头垂地更低了。 好在少纳言虽然面露不豫,但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将手从雨子下颌移开,又握住她的胳膊,将衣袖拉起,露出了被她可以藏在袖中的右手。 一直旁观的墨即瑶惊讶地看着雨子的右手,上面竟都是烧伤留下的丑陋疤痕,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而且疤痕一直延续进袖中,或许整条胳膊都是这样。 墨即瑶从未想过,天性活泼喜欢自由奔跑的雨子,竟然有着这样一只右手。 少纳言看到雨子曾严重烧伤的右手,却似乎并不如何意外,他继续将衣袖往上拉至肩膀,女孩右臂被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没有哪怕一点完好的皮肤,全部是烧伤之后长出,扭曲丑陋的陈年疤痕。 雨子原本活泼灵动的眼眸顿时黯淡了许多,很显然她也明白自己右臂疤痕的丑陋,不难想象,或许在过去她还因此受过不少其他孩子的嘲笑。 雨子想将手臂藏起来,可看到身旁武士首领的忐忑不安后,最终她还是没有挣扎。 少纳言端详许久,将雨子的手臂放下,眉头皱起显得很有些迟疑,他看向随行人员中一名身着白色无纹狩衣,手持一面巨大铜镜的神官,轻轻点了点头。 神官见状,当即走到雨子面前,口中念着晦涩的祷词,将手中的铜镜对向了雨子,墨即瑶不禁有些好奇,当即看了过去。 雨子抬起头看向铜镜,当她的脸完全映入镜中的瞬间,铜镜竟在一瞬间放出了无量光明,仿佛化作了第二轮太阳,整片天地都完全被光明所充斥。 虽然是在梦中,根本没有身体存在,墨即瑶在这一刻也不禁有了种置身火海地灼烧感,仿佛自己随时都可能被这光与火同化。 好在光明很快褪去,只是之时的铜镜已是裂纹遍布,周围的树木房屋都燃起了大火,此地的武士与少纳言带来的卫兵也纷纷在地上打滚,试图扑灭衣服上的火焰,显示着刚才如大日坠落的光明并非错觉。 “这是怎么回事?!”少纳言大惊失色地向神官问道,他的衣物倒是完好如初,不知是何原因。 神官的狩衣同样完好,只是他的铜镜忽然失手掉落在地,瞬间碎落成了无数碎片,只是此时的他根本没有在意铜镜,失神地喃喃自语:“御神镜竟然放射出了真正太阳的光明与炽热,这是大御命的神力……” 少纳言微微一愣,继而惊喜地看向雨子,不敢置信地道:“难道?!” 旁边的武士首领同样如在梦中,呆愣愣地看着雨子,他就没有少纳言与神官那般衣冠整洁了,衣服已经被烧成了褴褛,头发同样没有几根幸存,只是他同样完全不在意了,只是呆呆看着雨子,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有两行泪水留下。 墨即瑶对于这几人的激动完全不明所以,摸不着头脑的她只能看向引发这一切雨子,发现雨子微微皱起眉,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眼眸中透着浓浓的疑惑,绝不只是对于之前的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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