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滟笑着跟秦可卿说道:“蓉儿媳妇有心了,你家林妹妹可能就是觉得有些闷,让她到那边的水榭上待一会儿,看看花,散散闷就行。” 这倒是实话。 林黛玉喜静,热闹的场合她待久了,心里头就觉得烦。 尤氏邀请贾滟和王熙凤来,是打算看戏打牌,消散一整日的。 这么长时间,林黛玉显然是不喜欢的。 贾滟笑着跟秦可卿说道:“若是可以,蓉儿媳妇帮着在水榭那边打点一下,让婆子丫头在那边陪着,拿几本书给玉儿就行。” 秦可卿带着一群婆子丫头去了。 王熙凤看着秦可卿的背影,跟尤氏笑道:“蓉儿媳妇模样好,性情也好,老太太和太太总夸她呢。” 尤氏睨了王熙凤一眼,说道:“你家大哥哥,也夸她呢。” 贾滟心里一个咯噔,不动声色地看向尤氏。 秦可卿嫁给贾蓉之后,她跟贾珍的关系是一桩迷案。 有人说秦可卿是被迫跟贾珍□□,后来事情败露,她在这花园里的天香楼悬梁自尽。贾滟在书中看到的是秦可卿是病死的。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迷案,是因为秦可卿的命运跟太虚幻境里的批文并不一样。 批文里秦可卿就是因为风流多情,跟贾珍发生感情□□,在天香楼自尽。 可是正文里写的,又不一样。 只是秦可卿死的时候,贾珍表现得太不寻常,仿佛死的不是儿媳妇,而是比儿子还重要的什么人似的。哭得跟泪人似的,葬礼上及其铺张。 虽说一族的长房嫡出媳妇的葬礼,该要有排面。毕竟并不仅仅是宁国府的事情,而是整个贾氏家族的大事。 但葬礼的规格已经远超秦可卿这个长房长孙媳妇该有的规格。 于是才令许多人对他们关系的感到好奇。 众说纷纭,到底秦可卿和贾珍的关系如何,只有作者最清楚。 可是作者没写完,就没了。 而贾滟身在这个真真假假的世界,只感觉雾里看花。 如今听到尤氏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贾珍对秦可卿,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些特殊。 尤氏:“她的性情不是一般的好,蓉儿有时任性胡闹,她也不说什么。她入门之后,府里的很多事情,都交给她操持了。她内心是个要强的,平日为人处世谨小慎微,对待下人也客客气气的,持家有道。珍大爷说了,这样的媳妇儿,比十个蓉儿都要强。” 王熙凤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大哥哥对蓉儿是爱之深、责之切。” 尤氏却笑了笑,“你又不是珍大爷肚子里的蛔虫,还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成?谁能懂在他心里,蓉儿媳妇的好呢?” 王熙凤看了尤氏一眼,“净说浑话。” 转而,看向腻在贾滟身边的林绛玉,俯身跟他平视,问道:“绛儿怎么不去跟宝玉哥哥和秦钟哥哥一块儿玩?” 林绛玉眨巴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说:“不想去。” 王熙凤正要说话,这时有人来跟尤氏说焦大多喝了些酒,又在发酒疯,口无遮拦地胡乱骂人。 尤氏闻言,眉头微皱了下。 本想让秦可卿去处理,可秦可卿还在水榭那边为林黛玉打点事情,她想了想,说道:“让管家去盯着些,敲打敲打。他要是借着几杯黄汤下肚就放肆,目无主子,就将他绑起来,用破布塞了他的嘴,什么时候酒醒就什么时候松了他。” 来人领命去回话了。 王熙凤却蹙眉跟尤氏说:“这老家伙怎的还在府里?要我说,这么放肆的,不将主子放在眼里的老家伙还放在府里做什么?嘴也不把门,好的脏的都从他嘴里出来,旁人不知的,还当他说的全是真。” 尤氏叹息:“你以为是我不想吗?但这焦大早些年跟老太爷一起上战场,那时老太爷中了埋伏,九死一生,是焦大从尸体堆里将太老爷背出来的。” 贾赦在府里,对焦大都要敬上几分。 只是如今贾赦已经不太在府里住了,贾珍也不管这些事情,如今管家跟焦大不太对付。 尤氏轻叹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有的事情,嘴皮子一张,就都能解决了吗?” 尤氏知道的事情,焦大知道。尤氏不知道的事情,焦大也知道。 贾珍对焦大都是张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又何苦揽着这事儿。弄得不好,还能给自己惹来一身腥。 可王熙凤不这么想,她冷笑一声,说道:“就是救过主子,也是过去的事情。他本就是主子的人,主子看重恩情,厚待他,他便该感激涕零。若是仗着曾经救过主子,便不将主子放在眼里,在府里胡作非为,那便是不识好歹。按我说,也是你们太过心慈手软,他才这么嚣张地爬到主子头上来。实在不行,不如找个庄子,将他放在庄子里头。” 尤氏可不想管这件事情,她笑了笑,说道:“如今我已不太管事了,若是要办,你跟蓉儿媳妇说去。” 王熙凤闻言,“呸”了尤氏一声,笑骂道:“我为你想法子解决问题,你倒是好,又将事情推到蓉儿媳妇上去。” 尤氏横了她一眼,不跟她多说。 王熙凤在这件事情上也不欲跟尤氏多说什么,在她看来,宁国府的下人散漫没规矩,早就该整治了。 也就尤氏和秦可卿好脾气,放任这些人上房揭瓦,还不敢多斥责几句。 宁、荣两府虽然亲近,可如今关系也比从前远了。 就是老太太在,所以两府都还有个镇场子的主心骨。一旦老太太不在,也是渐行渐远的事情的。 王熙凤才懒得为别家人的事情操心,只是她和秦可卿感情好,也知道新入门的媳妇儿当家有多艰辛,忍不住说话提点两句罢了。 人家既然不领情,也不必多说些什么。 王熙凤干脆挽着贾滟的胳膊,笑着说:“姑姑,难得我近日一身轻松,这戏也点了,没什么想看的了。不如让大嫂子备了船,我们到湖里转一圈儿。” 尤氏被王熙凤弄得有些无奈,但也让人去备船。 林黛玉刚在水榭歇下,不想凑这个热闹。宝玉和秦钟聊得正起劲儿,什么外骛都打扰不了相见恨晚的两人,林绛玉却很喜欢。 于是一行人带着林绛玉游了一圈湖,林绛玉还剪了一枝荷花带回去给黛玉。 黛玉没有游湖,看到弟弟剪的荷花十分喜欢,回去后便让紫鹃放在书房的花瓶里养着。
第53章 053 过了仲夏,贾赦的病越发严重,到乞巧节,已经昏昏沉沉认不得人。 盛夏,还没过中元节,贾赦病逝。 荣国府顿时乱成一团。 原本在道观里住着的贾敬也回来了,因为贾敬是长辈,不会参加贾赦的葬礼,便让贾珍到荣国府和贾政、贾琏一起料理贾敬的后事。 邢夫人伤心过度,卧病在床。 贾母两度白头人送黑头人,打击过大,卧床好几日,后来在众人的劝说和安慰下,才慢慢好起来。但状态也不太好,总是坐着坐着,就叹息掉泪。 贾赦是荣国府的长房长子,又继承了爵位。葬礼比起原著中所提的秦可卿的葬礼,还要隆重。 整个荣国府披麻戴孝,放眼看去,都是黑纱白布。来奔丧的人很多,四王八公,平日跟荣国府交往的达官贵人,江南甄家派了两艘船来奔丧,林如海在扬州任职不能离开,派了人快马加鞭到京都。 这些事情影响不了贾滟和两个玉儿,贾滟在血缘关系上跟贾赦已经出了五服,即便是贾敏,已经出嫁的女儿,是不需要为兄长戴孝的。 宝玉和三春都要去贾赦那边戴孝,贾滟就每天带着两个玉儿去荣庆堂陪伴贾母。 薛姨妈带着薛蟠和宝钗到了贾府住下没几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感觉挺尴尬。贾政说了,姨妈也有些春秋,既然来了,就带着孩子在梨香院住下,在京都也好有个照应。 荣国府人来人往,梨香院平日里就将门锁紧了。 薛姨妈没事也常带宝钗到荣庆堂劝慰贾母,像贾母这样的老人家,身边多个人陪伴,即便什么都不说,或许也是好的。 宝钗比宝玉、黛玉都要年长不少。 薛姨妈的两个孩子,薛蟠今年十五岁,宝钗比兄长小两岁,今年虚岁十三,肌骨晶莹,举止娴雅,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宝钗是个懂事的少女,有时即便薛姨妈不到荣庆堂,她也每日晨昏到荣庆堂里给老太太定省,陪着说会话。看完老太太之后,也会去姨母王夫人那里,劝慰王夫人。 贾赦的葬礼主要是由贾政和贾琏、贾珍料理。 邢夫人卧病在床,整个荣国府里面的事情全都压在王熙凤身上,可巧不巧的,王熙凤今日清晨正在忙活的时候,见了红,请了大夫来诊脉,是喜脉。 贾母得知此事,顿时老泪纵横。 这么多年了,偌大的荣国府,去的人越来越多,却没几个新生儿。如今王熙凤腹中有喜,贾母仿佛瞬间多了几分生机和活力似的,命贾政去请了太医再来为王熙凤诊脉。 太医说王熙凤确实是喜脉,但因近日劳累,动了胎气,后面须得卧床养胎。 贾母便跟王夫人说:“如今你大嫂子卧病在床,凤丫头年龄虽小,但她是个有胆识见地的,有什么不懂的,又有你这个姑母在,因此里头照管的事情,都交由凤丫头了。如今凤丫头得了喜脉,又动了胎气,你大嫂子那边的事情,怕是你得盯着。” 贾赦的葬礼是荣国府如今的头等大事,意味着荣国府的体面。 这时候,王夫人是当仁不让的,点头说道:“理应如此。” 贾母和王夫人多年婆媳,心里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媳妇到底有多少份能耐。王夫人在荣国府这么多年,也还没料理过这样大场面的事情。 贾母沉默了下,又说:“你们大哥哥无情,双腿一伸,说走便走。偏生这时他媳妇也生病,凤丫头又有喜,只能辛苦你。你久不料理内事,如今重新掌管,我怕你操劳过度。” 这样葬礼,已经倒下了两个人。 贾母不希望出现第三个。 王夫人自然知道贾母的心思,她心里也想找个能帮她一把的人。李纨是守寡的寡妇,平日里只管府里的几个姑娘和兰哥儿,显然不是合适的人选。 与王熙凤的泼辣灵巧相比,王夫人中规中矩的性情就显得木讷,属于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类型。 因此听了贾母的话,便说:“都听老太太的。” 贾母心头顿时一梗,觉得自己的这个媳妇,真的十年如一日,毫无长进。 幸好,这时老好人薛姨妈说道:“老太太想得周到,如今府里事多,合该找个人帮着姐姐。” 王夫人看向薛姨妈,“该找谁呢?” 最能帮忙的王熙凤,都倒在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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