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时间雪又变大了,扑簌簌地落在房顶上,师生两人安静地坐在客厅,听见海格打开小门重重走下台阶,开始用铲子挖土。 桌面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南瓜汁,邓布利多用魔杖敲敲杯子,那热气立刻缓下来,变成正好入口的温度,他们开始聊起魂器。 “我们现在手上有两种摧毁魂器的武器,一个是消灵通,还有一个是蛇怪毒液。”邓布利多道:“霍拉斯现在非常恐慌,我想他或许一开始对于我们制作出消灵通抱有一丝倾向,但现在伏地魔复活了,他又变得患得患失——我发现,他每天都在报纸上寻找失踪或死亡人员的名单,前段时间弗鲁姆的遭遇他非常内疚。” “都已经明确选择了阵营,关键时刻却犹犹豫豫。”布莱克心情不算好,他嘲道:“我对这一类人真是不抱任何好感。” “西里斯,人就是这样,你可以批判一个人感情用事,但对于大多数来说,正确的时间做错的事,以及错误的事情做对的事都是人之常情。”邓布利多摇了摇头,叹道:“我希望他能尽快说服自己交出那段记忆,因为我们现阶段明确的目标只有一个——” “拉文克劳的冠冕。” “没错。”校长道:“如果我们不能知道魂器的准确数量,就不能对他进行最后的攻击。” “必须毁掉所有的魂器。”男人双手抱臂,眉头紧皱:“但马尔福告诉我,他们抓住弗洛林与冠冕无关,他亲自去审问,神秘人给他的指令是找到老魔杖的下落,梅林,弗洛林根本想不通,他说他完全不知道,是不是抓错了人——” 他停住了,因为邓布利多好像有点儿走神。 “教授?” “啊。”老校长微微转过头,仿佛刚刚是布莱克看错:“我知道了。”他说:“但是这倒暂时不用担心。还有一件事,关于挂坠盒。”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已经可以自由打开的遗物,放在桌面上推给布莱克:“斯黛拉被带走那天,我实在无瑕分神,后来经过验证,拜访了很多摄魂怪学者,才终于确定这个挂坠盒里的魂片已经被摧毁了。” 格兰芬多轻轻拎起来看着它变得暗淡的花纹,不可避免地想到雷古勒斯,他快速地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太好了。”他说,情绪却不怎么高。 “摄魂怪只能吸收一个完整的灵魂。”校长将挂坠盒收了回去:“一个被黑魔法强行剖开的魂片会杀了摄魂怪——它们无法理解、也不能吞下,最后只能自爆。” 布莱克很想讽刺几句,但摧毁挂坠盒让太多人被卷入这残酷的战争,弗洛林、斯黛拉、哈利——还有雷古勒斯。他不敢想,如果每一个魂器都必须得这样,那这个史上最危险的黑巫师的确是难以逾越的一座高峰。 “挂坠盒、日记本。”布莱克低声道:“我们已经摧毁两个——” “其实——”邓布利多有些犹豫,他欲言又止,开口问:“哈利还是老样子?” “我感觉他在慢慢恢复,比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脸色好很多。”男人皱着眉,踌躇着:“我、我不确定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是我总感觉他像是睡着了一样——” 邓布利多不说话了,海格回来重重带上了门,他们不再说起魂器,老校长喝完南瓜汁,又问:“刚刚你心情不好。”他说:“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布莱克说,在老校长明显不相信的眼神里沉默了几秒,勉强笑了笑:“她——我是说斯黛拉,今天早上我去找她,她又把前几天的事忘记了。” 邓布利多没说话,他靠回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良久才道:“这是我们本来预料到的结果。” “是。”布莱克也端起南瓜汁喝了一口,海格按照校长的习惯放多了糖,男人皱了皱眉又放下:“根据阿米莉亚的猜测,埃拉朵拉之心确保她精神波动会控制在一个幅度,但是——” 他心不在焉地看着用几根粗细不同的木棒搭成的窗口,喃喃道:“我不知道这种情况还会持续多久。” 温暖的小木屋里,海格哼着不成调的歌儿在烧土豆汤,小狗叫了两声,壁炉里的干柴炸开。 “我记得,埃拉朵拉之心是每一代布莱克家主传下的东西。”邓布利多看着眼前的男人,平静道:“据我所知,有关于它的一切也只有家主了解。” 布莱克愣了一下:“我只知道没有多少人愿意研究。” “不。”老校长摇了摇头:“至少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在埃拉朵拉死后得到黑水晶完整的作用,将它作为秘密传下去了的——” 布莱克坐直了:“那——” “你也说埃拉朵拉之心对斯黛拉的病情有所帮助,由于你早年离家,所以你并没有经过传承,而且后来雷古勒斯又——”他看着黑发巫师,顿了顿:“或许这个秘密还在你母亲手里。” 布莱克清透的灰色双瞳似乎定住了。 邓布利多看着他:“她有一副画像。”他确定道:“在格里莫广场。” 两个人对视着,而布莱克一言不发。 “还有,这是我的一个猜测,你听听就好。”老校长吁了口气,仿佛在边想边说:“哈利的情况特殊,但总的来说也与灵魂有关,他被关在一个我们都无法到达的地方,因此需要一些能够辅助的东西——” “您的意思是。”布莱克安静地听着,终于开口:“让我找到埃拉朵拉之心的真正用法。” 半晌,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比对克利切退让还难。”邓布利多一幅促心长谈的模样:“但毕竟——” “不。”布莱克打断他,他坚实的脊背放松着,垂下眼睛:“您不用劝我,事关斯黛拉和哈利,我不会任性。” “我会去找我母亲谈谈。”他最后说。 他们各怀心思,分享了一顿粘稠度极高的午餐,海格和爱米琳又去了几趟巨人部落,情况还算可控,“至少他们还没有换掉古戈。”高大的猎场看守将木勺捅进土豆泥里,胡椒汤汁溅到邓布利多的白袍上:“哦,抱歉——” 下午的时候几人开始着手毁灭金杯,除了斯内普,他们还特地叫上斯拉格霍恩,前斯莱特林院长并没有那么乐意参与,他正绞尽脑汁找着理由,布莱克在邓布利多身后只轻飘飘地说了句:“这是第三个,教授,或许您应该知道我们离胜利已经不远了——”,就硬生生地撬开他的大门。 金杯造型完整简单,也不存在什么需要额外处理的地方,看上去直接将它扔进消灵通就好。 几人没心思寒暄,斯内普仍旧老样子冷着脸,但放入金杯时略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至少斯莱特林看上去没有像他表现的那样镇定。 金杯一接触那孔雀蓝的药水,猛地冒出大量黑烟,斯拉格霍恩惊叫一声,斯内普立刻松手。 邓布利多拉着众人后退,用魔杖将坩埚周三米距离隔绝开来,那黑烟被禁锢在透明墙内,它盘旋着,不断地融合又散开,浓淡之间,形状宛如一只骷髅。 “这、这是?”胖胖的男人哆嗦着抽出前襟的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他惊疑不定地望向其他人:“这是那个人的灵魂?” “可悲的、残破的。”邓布利多紧紧盯着烟雾,回道:“霍拉斯,他的想法太天真了,魂器不是越多越好,分裂太多次,汤姆已经不人不鬼,两边不容,最后的下场一定是灰飞烟灭——” 斯拉格霍恩不说话了,他们静静地看着烟雾骷髅发出无声的惨叫,最后“嘭”地一声,烟消云散。 其他人默立着,而斯拉格霍恩不自觉地退后一步。 布莱克眯着眼瞥了一眼前魔药教授迟疑不决的表情,淡漠地扭过头去。 * 1984年1月3日 我叫斯黛拉·哈德温,今天的记录是这两天的总结。 我失忆了——毋庸置疑,眼前是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甚至陌生的自己,我试图想起什么,但很遗憾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昨天,我刚刚醒来的时候感到非常恐慌,情绪很不稳定。有个男人忽然走进来问我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吃东西,我吓得大叫,他似乎也被我惊到,然后小心翼翼问我是不是忘记了。 我哭着让他出去,他没说什么走开了,过了一会儿来了个胖胖的女人,说她叫莫莉。 莫莉把一些事情告诉了我,还给我塞了一杯红豆水,我才止住哭,之后她才告诉我那个男人是我的治疗师。 治疗师,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我似乎能够理解。 莫莉很热情,让我把陋居当家,可我非常疲倦,喝了红豆水后克制不住困意,又睡了过去,半夜才醒——饿醒的。 我想出去看看,于是抓起魔杖念了个荧光闪烁——啊,上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自然地使出了这个魔咒,直白一点,咒语就在嘴边。 陋居的格局很有趣,但大家都睡着了,整个房子静悄悄的。我饿得难受,想着去厨房找点冷面包什么的,走到二楼,发现有一小间卧室里亮着灯。 这太好了,总之这个醒着的人一定比我要熟悉这里,我悄悄走过去,透过门缝,一个男人正坐在床边。 真不凑巧,是早上被我骂走的治疗师。 说实话治疗师长得很不错,我很少会跟这么好看的人有瓜葛,只是他看着情绪不大好。我放弃求助的打算,但他很快发现了我,我只能推开门进去,他站起来,身量很高,显得房间都逼仄不少。 他叫我的教名,那应该关系和我不错,我对早上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紧张地走到他面前,还没开口道歉,肚子就叫了一声。 他笑了起来,我松了口气,因为他看起来并不生我气的样子。 “这是谁?”我看到床上还躺着个人,于是问道。 他好像想挡住,迟疑了片刻又让开了。 昏暗的灯光下,我眯着眼辨认着,那是个孩子,黑色的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顶,眼睛紧紧闭着,鸦羽般的睫毛随着呼吸起伏着。 我看着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悲哀,我惊愕于自己的身体反应,等我回神后,泪水已经流了满面,我扑到他身边,颤抖着抚摸他的头发和脸颊。 那么小、那么小的一个孩子—— 我头疼欲裂,布莱克先生忙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我知道我哭得厉害,但对此我毫无头绪。 我问:“他怎么了?” 布莱克先生扶着我的肩膀,以至于不让我跌在男孩身上,道:“生病了。” 大量的情绪冲刷着我的神经,好像脑海中有无数个问题要问,可那些洪流到了嘴边,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现在想起来,那种感情陌生又熟悉,至少我的眼泪完全止不住,我小心地拢住那孩子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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