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趟魔法部。” 一个高大的北欧男人出现在镜子里,喝完复方汤剂的斯黛拉抽出布莱克的衣服胡乱换上,叮嘱道:“如果西里斯回来了,告诉他我晚上会回家。” 或许是她在霍格沃茨待久了,她刚一踏上伦敦的街面,就感到一股不寻常的紧绷,她停了停,漫不经心地往白厅附近走去。 斯黛拉在报刊亭买了份最近的周报,坐在街心公园长椅上粗粗浏览了一边,上面刊载了一些骚乱事件,什么半条街的房顶被炸开了、大桥锁链忽然断了好几根、百年不遇的大雨造成小村庄洪涝等等,斯黛拉心下了然,魔法世界的动荡恐怕已经蔓延到麻瓜世界。 她一路沿着人行道走到魔法部访客电话亭,感到周围的视线越来越多地聚集在她身上,女孩甚至看到街角一个面色阴沉的佝偻男人直愣愣地望向自己,手腕处露出一小节魔杖的影子。 这些人不算食死徒,他们在大街上游荡,充当打手和眼线,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三教九流,想巴结食死徒获得些好处罢了。 女孩没理睬他们,转身走进红色电话亭。 轰隆一声,地板缓缓下沉,斯黛拉深吸一口气,把魔杖隐蔽地拿在手里。 印刷厂在魔法部五层,紧挨着国际魔法贸易标准协会。但斯黛拉没有那么轻易就到达,门口的魔杖检测机器换成了一个长着巨大肉瘤鼻头的矮子,这时斯黛拉才知道所谓登记是什么意思。矮子正在吐沫横飞地骂着前来登记的人们,并在一本巨大的黑色封面本里潦草地涂画着。 “你说你是艾克莫的女儿?可是据我所知他只有个儿子——” “你母亲是个混血!你就是个混血!不要再填错了——” 前面的人们满脸怒色,可登记员牢牢占据着入口,访客只能忍气吞声地在台前一个个递过去魔杖任他检查。 “这个登记员……我看乌姆里奇是疯了。” 有一些细微的声音窃窃传来:“玛奇班部长今天来了吗?她病假好几天……” “待会她可能会让乌姆里奇把他弄走。” “别说了,快走——” 斯黛拉看着工作人员匆匆离去,走到登记台前,对上眼前充满恶意的眼睛。 “你。”他粗声道:“魔杖拿出来。” 高大的男人慢吞吞地抽出魔杖,低声而快速地念了几句,矮子的眼神忽然变得飘忽,在混淆咒的作用下草草检查过斯黛拉的魔杖,不耐烦地开始叫下一个。 赫奇帕奇松了口气,她跺着重重的脚步,搭载电梯沉闷地走向五楼印刷室。 一股油墨的味道从走廊尽头传来,国际魔法合作司显然非常忙碌,数十个巨大的表盘悬在头顶,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上面标注的不是时间,而是地点。斯黛拉瞥见一只红色纸飞机从空中飞过,钻入刻着“奥地利”的表盘里,那表盘发出柔和的闪光,过了几秒停在了绿色上。 “收消息还挺快。”一个男人嘟囔着,是刚刚扔飞机的人,他扬声朝一间办公室喊道:“寄到了,戈沙克!” 戈沙克? 斯黛拉本来已经准备走了,闻言脚步一顿,曾经和格丽泽尔爱得死去活来、最后为了家族结婚的赫尔曼·戈沙克的脸出现在门后。 “红色等级高,他们不敢怠慢。”曾经还带有少许学生气的男学生会主席已经完全一幅成熟男巫的模样,他平静道:“还有几个黄色消息要寄到瑞士和南非——” 他似乎注意到斯黛拉的目光,皱着眉看了她一眼,又缩回办公室里。 斯黛拉很久没再见到他,当年普劳特的葬礼他也没有露面,但据阿米莉亚说,他实际上还在偷偷帮助凤凰社传递一些消息,但并没有再明目张胆地和他们来往。 不知道格丽泽尔会怎么样,斯黛拉想,天天和前男友隔着一道墙工作。 事实是格丽泽尔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斯黛拉找到她的时候,几只纸飞机正在不断撞着她的头,而她忙着和旁边的人吵架。 “乌姆里奇管不到我!德力士!”格丽泽尔叫道,一把拽下那些纸飞机揉成一团:“我不受雇魔法部,也不会去写那些毫无根据的垃圾文章——你要告状就告好了!” 德力士恨恨地走了,女孩气咻咻地叉着腰。斯黛拉只好走过去悄悄表明身份,格丽泽尔认出她后大惊失色,立刻把她拉倒休息室锁上门,紧张叫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我今天正好回家。”斯黛拉打量着她的朋友,谨慎地把魔杖拿在手里:“你还好吗?怎么到印刷厂来了?” “没什么。”她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我和凤凰社走得太近,叔叔担心我被攻击,把我扔到这儿来避一避——我不能离开太久,不说这个。” 格丽泽尔抹了把脸,平复了急促的呼吸:“这件事事关重大,亲爱的,只能跟你面对面说——我不知道我的推测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判断。” “别着急。”斯黛拉从吧台上抽了个杯子,注满热咖啡塞进她手里:“慢慢说。” 棕发女巫喉咙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从何说起:“是这样……我前段时间和斯多吉去了一趟阿尔巴尼亚附近,偶尔发现那里曾经有关于神降的传说。” “神降?” “嗯,当地麻瓜不懂魔法,把那些神奇现象理解为神的旨意。”格丽泽尔道:“我在很多次与麻瓜的交流中,知道神降的说法背后都有巫师的影子。所以这一次我也不例外,仔细询问了村民。” 斯黛拉皱起眉:“你发现了什么?” “是一棵树。”格丽泽尔拂开眼前的刘海,低声道:“村民说,大约40年前,这里发生过一起杀人案,但那个人死的非常奇怪,没有任何致命痕迹,我一听就知道应该是索命咒。” “确实。” “死掉的人恰巧是来村子里传教的牧师,这可是件大事,地区教会派人来调查,以为是异教徒攻击,把村民审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端倪。”格丽泽尔说:“最后他们只说出一件让人不安的事情:树林里一棵紫衫莫名其妙地被雷击后枯萎。” 斯黛拉愣了愣:“紫衫?” “是的,当地紫衫众多,村民也认为紫衫是村庄的保护神,等教会的人走后,他们都说是牧师触怒了树神,树神因此降下神罚,但由于取人性命遭到反噬,所以枯萎。” “这……”斯黛拉说:“既然是树神,又怎么会被反噬呢。” “谁知道。”格丽泽尔耸耸肩:“事情就是这样,他们只能自圆其说,不过这不是重点。” “后来有一次,我偶尔帮凤凰社整理古旧书籍的时候看到——”她顿了顿,神经质地看了看周围,在一片暖呼呼的咖啡味里附身压低声音道:“一本古书用如尼文写着,说、说冠冕,曾经藏在一棵紫衫的树洞里——” 轰地一声,斯黛拉忽然大脑闪过一些模糊念头,她张了张嘴,瞳孔急速地转动着,半晌悄声道:“紫衫?阿尔巴尼亚?” “没错。”格丽泽尔同样轻声:“我收集这些材料很久了,或许你不知道,创始人遗物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在它的加持下,周围的物品往往会呈现一种奇异的魔法波动,更何况如果冠冕在那棵紫衫洞里放了好几个世纪呢!当然,如果是在魔法界,这些波动可能微不足道,但在麻瓜界——” 斯黛拉缓缓吐了口气,接上下半句:“……就会很容易被人追踪到。” 格丽泽尔点点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40年前,有人去阿尔巴尼亚找到了冠冕,然后为了防止魔法波动外溢,所以炸掉了那棵树……” “是这样,但我只能这么粗浅地推测。”格丽泽尔说:“至于为什么那个人还要杀死一个麻瓜,我想他可能是在找冠冕的时候正好被这个倒霉蛋看到,所以才会被杀——” 不,当然不是这样。 斯黛拉大脑急速转动着:格丽泽尔不知道魂器的事,但斯黛拉知道,一定是伏地魔,是那个人在40年前找到了冠冕,并且杀死一个麻瓜制作成了魂器…… 但是接下来呢?他又把冠冕带去了什么地方?她好像还遗忘了什么细节,时间、地点……那些细小的想法像湍急河流里的鱼儿一样,灵活地游走却无法抓取。 “大概就是这样。”格丽泽尔担心地看了看她:“我得回办公室了,因为之前你说这件事情要保密,我就谁也没告诉。” “……对。”斯黛拉笨拙地站起身,差点撞翻咖啡壶:“你做的是对的,这件事很危险,你不要再查下去了。” 棕发的女孩点点头,在打开门后又忍不住回身拥抱了自己的朋友。 “照顾好自己。”她抱着属于男人高大的身躯,垫着脚在赫奇帕奇耳边轻声说:“邓布利多失踪太久,玛奇班不一定能撑的住。” 斯黛拉弯腰安抚地搂了搂格丽泽尔瘦小的身躯,再起身时,却发现休息室不远处,一个男人满脸复杂地站在那儿,似乎已经看了很久。 斯黛拉:…… 戈沙克:…… “怎么了?”格丽泽尔疑惑放开斯黛拉,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一股大力扳着她的肩膀拉开了她:“什——” “他是什么人?” 戈沙克看上去非常严厉,他把格丽泽尔扯到身后,那是一个保护的姿势,斯黛拉摊了摊手,并不想让事情更复杂:“一个朋友。” “朋友?”男人拦在他们之间,表情并不相信:“我没在霍格沃茨见过你,也没在魔法部见过你。” “因为我不是英国人,来旅游的。” “旅游?那……” “——你发什么疯?” “修罗场”中的女主角这才恍然回神,她一把甩开男人的手,压着怒火:“戈沙克,你未免管的太多了吧!” “你误会我了。”戈沙克同样脸色难看,低吼着:“我不是要干涉你的生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你跟这种来历不明的男人在一起,有没有想过自身安全?” “来历不明?”格丽泽尔气得脸色发红:“我已经和巫师叛徒挂上勾了,是不是?谁在乎再多一个,啊,‘有血统问题’的朋友?” “你不要无理取闹了!我——” 两个人忽然就开始吵起架来,斯黛拉看了看四周若有若无打探的视线,咳嗽一声准备拉开他俩,头顶上忽然一阵滋啦的爆竹声,忽地整个房间黑了下来。 斯黛拉反应过来时,魔杖已经抓在手里,她立刻走到女孩身边,格丽泽尔猛吸一口气,惶恐道:“怎、怎么——” “灯光故障?”斯黛拉点亮魔杖,听见整个楼层传出轻微的喧闹,好像大家都从办公室跑了出来:“还是——” “不、不对。” 戈沙克喃喃道,抬头看了看那些奇异的钟表,本来闪烁着柔和光彩的表盘,全部变成了一种令人不安的透黑色,男人不安地踱了几步,咬咬牙转过身:“你们现在快走,我觉得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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