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年纪是她的一倍有余,称他一句叔叔又有何妨? 方思阮还不知道他的底细,只隐隐猜测他是明教重要人物,索性模糊其辞。她的话模棱两可,未直接点明自己的身份,却给又给他留下无尽遐想。 至少男人已然对于她的身份有了自己的猜测。没有寻证,却已经相信了她的身份。 阳教主失踪已有将近二十年,如今总算有了线索,看着眼前明丽的少女,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原来是阳姑娘,在下光明左使杨逍。不知如今阳教主和夫人在何处,可是和你一起回到了明教?” 原来他就是光明左使杨逍,那么汝阳王府之中的苦头陀就是光明右使范遥了。 一直听闻光明右使范遥是个美男子,如今却面目全非扮作哑巴,他为了明教潜入汝阳王府牺牲了那么大,方思阮暗暗想到。 她微微背过杨逍,面上露出伤感之情,轻声道:“......他们......已经去世了。” 杨逍惊讶不已。 直至随方思阮来到了阳顶天和阳夫人的墓前拜过后,自从听到他们死讯后一直沉默的他才开了口:“......这些年究竟是怎么是怎么回事?” 他一眼就看出这墓是新修的,阳教主和教主夫人是最近去世的,那么他们中间这么多年究竟去了哪里,为何音讯全无? 杨逍有太多的疑问要问。 方思阮目光微闪,若是据实以告,她又该怎么解释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能记得这一切?过于离奇,如不是亲身经历,她也不会相信。 思考过后,她凝视着墓碑,缓缓开口: “十八年前,爹爹在修炼乾坤大挪移时被成昆暗算,一时走火入魔身受重伤,之后便一直缠绵病榻,时清醒时昏迷。我娘当时身怀有孕,恐再有仇敌来犯,便带着爹爹寻了一处地方隐居,后来就生下了我。这些年里,爹爹一直不好,因此没有余力回来。前不久,他去世了,娘悲痛之下也追随他而去。我遵从爹爹的遗愿,将他带回光明顶安葬。” 杨逍忍不住惊诧道:“成昆?他不是阳夫人的师兄吗?” “不错,他已经投入了汝阳王府,为鞑子效力。他见我们明教抗元志坚,便有心杀死爹爹,引得明教群龙无首,其他人争教主之位而互相残杀,再无余力反抗鞑子。果不其然,明教这些年来分崩离析,为了个教主之位,众人争个头破血流,哪还记得当年的志向?” 方思阮忽而一笑,转头盯着杨逍的眼睛,语中似带有淡淡的怀疑: “杨叔叔,难道你就不想当教主吗?” 杨逍眼里滑过一层的薄怒,转瞬即逝,看在方思阮是阳教主女儿的份上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冷冷道:“阳姑娘,如果你担心我与你夺这教主之位,你可以尽管放心。哼!我杨某还不屑做出这种事。你是阳教主的女儿,顺承这教主之位,若你号令,明教上下自不会不服从。” 他一向孤傲,明教之中就只服教主阳顶天,敬佩其人品武功,唯一脾气相投的只有光明右使范遥,其余五散人之行和他多有龃龉。 多年前,阳教主失踪,明教上下群龙无首,宛若一盘散沙,教中一众人更是误解他要争夺教主之位。他不愿多解释,一气之下,索性出走。 后来遇见了纪晓芙,说来也奇怪,行走江湖那么多年他不是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姑娘,就譬如紫衫龙王黛绮丝,当年明教上下一众兄弟为她神魂颠倒,他却始终不为所动。 直到遇见了纪晓芙,偏偏就此对她上了心。百般追求,却一直遭她拒绝。杨逍受到情伤,复又隐遁回到坐忘峰。 方思阮见他生气却并不着急,微微一笑,和煦地说道: “杨叔叔,你不要生气。我爹爹亲自将乾坤大挪移传授于你,自是认可你人品贵重。 他去世前特意嘱咐我往后处理教务可多倚赖你。你我皆知明教教义向来以驱除鞑虏,恢复中原为己任,如今却被天下当作邪魔妖教喊打喊杀。教内又人心涣散,鱼龙混杂。 内忧外患之下,我明教危在旦夕。杨叔叔,这么多年你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是否还记得当初的志向呢?” 她的质问犹如一记当头棒喝令杨逍身形一震,紧接着,他眉头紧皱起来。 ...... 月余后,光明顶, 广场之上黑压压地站着一众人,除却光明右使范遥、金毛狮王谢逊、紫衫龙王黛绮丝没有赶来,“天”、“地”、“风”、“雷”四门,“锐金”、“巨木”、“洪水”、“烈火”、“厚土”五旗教一众教众以及其余明教当中的重要人物皆赶到场,连另立门户的殷天正也率领天鹰教众人来到了光明顶。 只因月余前,他们所有人都接到杨逍的一封传信,信中告知他们今日来参加新教主即位仪式。 哪门子的教主,他们可不认! 多年以来,他们相互谁都不服谁,都看不上对方。尤其是杨逍,他虽是光明左使,但为人孤僻冷傲。若不是阳教主对他另眼相待,他哪能当得上光明左使! 于是,他们几路人马立刻调派人马,气势汹汹地赶来聚集于广场之上。只见杨逍立于石柱旁默不作声,他手下的“天”、“地”、“风”、“雷”四门早就在广场之上严阵以待,等候着众人。 几路人马一朝相遇,隐隐成对峙的势态,似有当年的光景。 周颠和他有嫌隙,冷哼一声,霍然跳出来说道:“杨逍,你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杨逍难得平心静气地按照方思阮之前的说法与他们一一解释,这时方思阮也走了出来。 她甫一露面,底下喧闹声不绝于耳,彭莹玉与其手下众人更是面露惊异之色。 又有一人跳了出来冷冷质疑道:“杨左使,你说这姑娘是阳教主的女儿她便是了吗?阳教主失踪那么多年没有音讯。我还说是你特意寻了个与阳夫人容貌相似的姑娘,推她在人前,有心自己做个幕后教主呢!” “你们说是不是,鹰王、蝠王、周颠……”他每念及一个名字便看向那个人,一一扫过之后,他们俱不作声,显然是说中了他们的心声,“彭和尚——” 刚被说到名字,彭莹玉当即就站了出来,大声道:“别人信不信我管不了。但我彭莹玉今天就认了阳姑娘为我明教教主,今后也定当拥护她!” 他这话一出,满是哗然。 周颠更是吃惊道:“彭和尚,怎么你今天也跟他杨逍窜通一气!” 彭和尚念了句佛语,阖眼不回他,身后众人都卸下了武器。 杨逍又开口道:“阳教主和阳夫人的墓就在后山,诸位若有不信,可到后山去看。” 那人闻言大笑出声:“哈哈哈!墓里随意埋了两个人进去你就说那是阳教主和阳夫人,你有什么凭证可以证明那是阳教主?待我掘了这墓再来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 杨逍脸色一便,刚想出声,就被方思阮拦住。 方思阮先前一直冷眼看着明教众人在下面议论纷纷,并不作声。她看得出底下众人并不是不能接受顶天的女儿继任教主之位,只是绝大多数人对她身份产生了质疑。 她冷哼一声,怒喝:“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爹爹和娘不敬!” 她当即运气一掌向他打去,掌风犹如崩溃爆发的洪水,那人与她距离有三丈之远,力道之大使他即时毙命,浑身骨骼尽断,死相惨不忍睹。 “乾坤大挪移!”有人惊呼。 自阳教主失踪之后,再没有见过有人使出这武功。 方思阮缓缓往上走去,所到之处人群潮涌,纷纷往两侧退开,为她让出了条道路。 她身着一袭白衣,裙摆迤逦,眉目肃然,两侧众人注目而视,无人再质疑她的身份。方思阮徐徐踏上台阶,直至站到最高处,回首,朝底下望去。 旗帜翻涌,熊熊火光,哔啵作响,广场上众人面容掩于火光之中神色各异。 她缓缓道:“我明教第三十三代教主阳顶天受奸人所害身亡。今我接任明教教主之位,自当秉持其遗志,发扬光大明教,驱除鞑虏,还我汉人江山。若有人不服,自可现在提出。” 广场登时一片寂静,无人说话,都被她方才现出的一招乾坤大挪移震慑住了。 只有她是阳教主的女儿这一个理由,才能解释她为何会乾坤大挪移,且为何会和阳夫人相貌肖似这两大疑问。 乾坤大挪移向来只传给明教教主,阳教主将此功传授给自己的女儿,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过了一阵子,底下人不管心思如何浮沉,皆躬身应命。 众人齐声唱道: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1]
第27章 光明顶(27) 十年时光,眨眼而过。 山西太原晋云镖局, 清晨时分,守门的弟子刚打开大门就见一个身披青条子白色长袍的男子径直往这里走来,以为是前来托镖的客人,当即笑着迎上前,询问道:“这位客人可是有事相托?” 白袍男子微微露出个笑容,他长得削腮尖嘴,说话声音更是尖利刺耳,实在不像个好人。他回道:“我家小姐有件重要的物件要找人押送,也不知你们晋云镖局押不押的了?” 守门弟子爽朗一笑,并未以他相貌有异而冷眼相待,提起晋云镖局言语里满是骄傲:“这普天之下的镖局就数我们太原晋云镖局、金陵虎踞镖局、京师燕云镖局实力最强。你找上我们算是找对了!” 白袍男子也跟着一笑,只是笑容显得有些阴恻恻的。他继续道:“我这镖可是极为重要,酬金绝不会少给你们。但若是要交给你们押,整个晋云镖局中也只有你们云总镖头能够押得了!” 守门弟子跟着镖局行走江湖那么多年,极有眼色,看出眼前男子绝非寻常人,不但长相诡异,不像是正道人士,言语间也毫不客气。晋云镖局这么多年行走在外,难免得罪过人,也有那么几个仇家,不知他是不是来寻仇的。 守门弟子这些想法在脑里一转,当即客气道:“那请公子在门口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总镖头。” 白袍男子闻言脸色一变,一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他冷哼一声,道:“总镖头好大的架子竟叫我们小姐等,也不看他——” “蝠王。” 一道轻柔的嗓音从旁响起,打断了白袍男子的话。那女声温婉动人,桃李初绽,也莫过于此,落入耳间说不尽的动人。 守门弟子下意识循声望去,才发觉不知何时他的左前方处竟悄无声息地停了一顶轿子,抬轿子的四个白衣男人在轿子的四个角处垂首相立。 他的心脏忍不住砰砰直跳。 眼前几人身形诡异,武功高强,他绝不是他们的对手。若是此刻他们向他发难,他毫无生还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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